緬懷為國鞠躬盡瘁的錢學森主席

2009年11月6日，錢老生前的同事、朋友、學生，和中央領導同志，紛紛來到八寶山，參加這位愛國科學家的遺體告別儀式。一支3000多人的人流長龍靜默地徐徐走向靈堂，向他老人家致敬和告別。大家看著悼詞，無不感慨:“他為了咱們這個國家，可真是鞠躬盡瘁了。不易啊!”

當我看到他老人家靜靜地躺在鮮花叢中，頭發已掉光了，由于經受病痛折磨，他常有的微笑不見了。那一刻，我不由地落下眼淚。隨即，過去的一幕幕浮現眼前……

穿梭50年憶往昔

那是50年前的1959年。我看到他在國慶游行隊伍中與同事們談笑風聲的情景，回去后自豪地告訴同學:“我看到錢學森了!”

一晃13年。那是1972年，他在國防科工委擔任主任時，特意接見我們搞科技情報研究的三個人，親切告訴我們在科技情報方面應重點抓些什么?并告訴我們不要跟著西方人的說法走，要有自己的主張。

一晃又是11年。1983年，他任中國科協主席，我也調到科協工作。我跑到他面前說:“您可能不認識我……” 他馬上搶過話頭開玩笑似地說:“你是大名鼎鼎的楊沛霆，我怎么不認識!”一下子，他在我心目中的神秘、生疏感，瞬間都消散了。

在1970-1980年代，他對我們搞“軟科學”的晚輩，持續不斷地給予了大力支持。我們開什么會，都往往能首先得到他的熱情鼓勵。有一次，我負責召開的“交叉科學會議”上，他和錢三強、錢偉長“三錢”都參加了。大家說:“三錢”有機會并坐在一起，是難得的機會啊!大家欣喜異常。只可惜，當時沒留下“三錢”的合影。

5年后的1988年，他直接管中國科協時，幾乎每周五上午都召集我們一些局長匯報。我匯報時，他都叫我坐在他右邊座位上，因為他左耳不好用了——他總是讓人感到那么親切。

重溫錢學森的遠見卓識

1984年4月，我們的人民領袖胡耀邦同志呼吁人們學科學、學管理。我有幸參加籌組中組部等六單位發起組織的《迎接新技術革命知識講座》工作時，特請錢老講第一講。

如今，我又重溫他那篇講話，他字里行間無不流露著對祖國的厚愛，與對國家美好未來的憧憬。而且他提出了很多至今還有意義的建議。說真的，當時我們國家上百位部長、一千多位司局長等掌握國家命運的人，都現場認真聽了，可是后來錢學森的思想又有多少能融入到治國實踐中，就難說了。

他當時特別強調的幾點，直到今日依然重要。因此，在此再次重新歸納，并聯系現實與大家分享:

1.要用系統工程的思想來管理社會、管理國家。這次全球經濟危機的發生，正是因為每人都“就事論事”地處理問題，短期看起來對每個參與者都有利，卻最終導致世界遭遇劫難，可最后，連主管美國宏觀經濟的格林斯潘都不認為自己有很大責任。我國去年的牛奶問題也如此，似乎是三鹿在承擔責任，但深究起來，與無人負責的次貸并無差別。這主要是官產學三界，沒有認真、深入地系統思考。顯然，讓局部承擔全部責任是不公正的。早在1984年以前，錢老就反復強調:“系統思考是管理工作之根本。”但很顯然，我們實施得很不夠啊!

2.對中國來說，“三農”是大問題。錢老的報告曾指出:關鍵是搞好城市化建設中的“農村小集鎮化”，從而“形成勞動與技術雙集約的高效能大農業綜合體系”。他還提出對太陽能、風能的利用，力主改變能源觀念。所有這些，我們覺得是否有些晚了?

3.錢老提出:“要研究世界，把各國實踐中規律性的東西統統用起來，從而不斷地進行體制改革。”“國家體制、制度不合適就要改變，否則會成為障礙。要聽專家意見，進行量化分析。”這些，直到今天我們也還沒做好啊!

4.他說:“政府要有自己的總設計師主導下的咨詢參謀本部，即各方面專家組成的‘總體規劃設計部’。”他還很早就提出流通、金融等事業的管理與發展是很重要的。然而，這些直到今天我們才真正感覺到了，滯后了十多年。

僅此幾點，就足以看出錢老為國為民負責的科學家精神。

至死不渝的愛國精神

而學錢老，就是要從國家前途命運的角度，來思考自己的工作。

我們都知道，他多次獲得我國科學界最高獎賞，甚至他自己說:已不像首次獲獎那么激動了。讓人們感動的，是他得知獲得“科學成就終身獎”之后，立即囑托把200萬港元獎金直接捐給西部沙漠治理事業。他常笑談自己姓錢，不愛錢。他對名望、地位也不屑一顧，并堅持不題詞，不參加鑒定會，不擔任虛職，不到外地講話，不搞應酬，不要新房。總之，名位待遇，他從不當回事。

生前病中這幾年，他想的仍然是“中國目前最缺的是高素質的拔尖領軍人才”。2005年7月，溫總理登門拜訪他，他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缺的是有創新能力的領導，不但有科學知識，還要有文化藝術修養。文化藝術修養對我后來從事科學工作很重要，幫助我開拓了科學創新思維。”后來，錢老躺在病床上對溫總理作囑托:“現在中國還沒有完全發展起來，其重要原因，是至今沒有一所大學能按照國家需求來培養科技發明人才的模式去辦學，沒有自己獨特的東西，總不能冒出杰出人才。這是個很大問題啊!”這是他與溫總理的永別之言。

在錢老面前，那些損公自肥的貪官，那些迂腐空論的學究，難道不應該感到無地自容嗎?

在錢學森永遠離開我們的時候，我最后一次看到他堅毅而安詳的遺容時，閃爍在我淚水中的，是他身上的一面黨旗。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在他身上再加覆一面鮮艷的國旗啊!

錢學森的學術領域，也許和我們很多人一生都無關，但錢學森的“愛國精神”，是我們要永遠學習的!我們官產學各界，都要學習錢老至忠至誠的愛國精神，并讓它在祖國大地生根、開花、結果!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