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考過后,徐波主編告訴我:今年高考語文全國卷,一上來就出現了對“吐蕃”的“蕃”字讀音的考查。試題是:
下列詞語中加點的字,讀音完全正確的一組是
B 吐蕃(fan) 庇護(bi)
殲擊機(jian) 呱呱墜地(gu)
根據標準答案,這個“fan”的注音是錯誤的。
徐主編告訴我這件事,是因為他知道我與這個詞的的一段糾葛。既然高考都出了這個題,就不妨借這件事,把觀眾普遍關心的“播音員讀錯字”這個老問題再說一說。
那是幾年前的事。一天,我的一個好友,臺里的一個配音大腕打電話問我:“吐暮王朝的‘蕃’是念bo還是念fan?”我說:“當然念bo,土鱉才念成fan呢。”他將信將疑地掛了電話,過了一會又打過來說:“你確實土鱉,我查了字典,應該念fan。”我“啊”了一聲,“不可能啊,我從小到大一直念bo呀。”但畢竟是字典上這么說的,我想可能是按約定俗成的原則,以大多數老百姓的讀音為準正音成fan了吧。于是我也沒有再去查證。
不久后我去臺灣主持“海峽兩岸知識大賽”,其中有一道題涉及到吐蕃王朝,我自然讀成fan,而且還義正辭嚴、煞有介事地在現場告訴一些學播音的同學們,這個字已經被正音成為fan,而這一期節目也在那年年底播出了。直到有一天,我在我的博客上看到網友的留言,說我念錯了,應該讀bo,我才突然意識到我可沒有親自查證過。那時已近午夜,我沖到書房翻開兩本權威詞典,商務印書館的《現代漢語詞典》和外語教研出版社的《現代漢語規范詞典》,頓時目瞪口呆:都是讀bo!我后悔自己沒有及時查證,于是立刻打我那位好朋友的電話,準備譴責他傳達我錯誤信息,但是電話未通,我捶胸頓足一晚:這不是一個音的問題,這是你的求學態度是不是嚴謹認真的問題。
第二天,我撥通了好友家里的電話:“你你你,你這家伙,吐bo不念吐fan,你不學無術,害人匪淺哪你……”,他還在電話那邊爭執,“不可能,字典上不會錯”,他又去拿一了家里的字典查了一遍,“吐fan,肯定是吐fan。”難道是我查錯了?我順手拿起辦公室的字典又查了一遍,沒錯啊,bo。我突然想到什么,問他:“你的字典是不是有問題呀?”他說:“沒有啊,商務印書館的。”我接著問:“是哪年出版的?”他翻開看了看,半晌停頓,囁嚅到:“1996年出版的”,他也意識到了。
可我用的是最新的2005年版的!播音員當然要以字典為準,但是,同一種權威的詞典,相隔十年的兩個版本,誰告訴我其中的不同?
有時候,按字典念也讓播音員很別扭。試舉幾例。
戛納電影節:人們一般都念成ga na。但是字典上“戛”只有一個讀音,就是“戛然而止”的jia,你按照這個讀音,觀眾還以為是非洲國家加納辦電影節了呢,但是你念成ga,字典上沒有,算你錯!怎么辦,不管錯不錯,就念ga,至于字典,慢慢改去吧。
亞馬孫河:您一定以為我寫錯字了吧,沒有,從小到大一直學的是亞馬遜,突然字典告訴你正確的寫法是“孫”,正確的讀音應該是sun。沒辦法,硬著頭皮跟著孫字走吧。
標識:這個詞真讓播音員難受,因為字典給出的讀音是biao zhi,怎么聽著都像“標志”,而且“標識”現在使用的范圍越來越廣,新聞中經常出現,比如“奧運標識設計”,念成“標志設計”確實難受,以為是路牌呢。
一騎紅塵妃子笑:這句詩很有名,而且“妃子笑”已經被注冊成品牌了,在這里“騎”字我們一直念ji,但是現在請看字典,沒有ji、的音,只有qi的音,一念出來一點韻味都沒有了,這個字本來就應該有兩個音,一個qi,動詞;一個ji,名詞或量詞。這個ji的音被淘汰,很多古代的作品都會失去味道。也許這是個古音,所以現代漢語詞典不收?可是還有呢:葉公好龍,上學時老師耳提面命:這個“葉”可不能讀ye,而應讀she,否則可是要鬧笑話哦!但是翻翻詞典,明明白白注著Ye Gong hao long。呆板,也不再讀ai ban,而讀成dai ban了……
這段經歷,我曾經寫在博客里。但有多少考生看過我的博客呢?徐波主編說,他認為這個題真不適合做高考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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