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披閱過眾多的臺灣詩刊詩集,并數次前往寶島考察,和各個派別的詩人座談,讓我感受到臺灣詩壇的變幻多姿和波譎云詭。流派紛呈的亮點和各大詩社明爭暗斗,促使我琢磨應如何描繪這座島嶼的新詩地圖。然而當充滿求新求變的地圖描繪完畢,有三幾位臺北詩人大聲向我說“不”。吊詭的是這樣一來,倒是去古未遠。君不見,自從大陸學者首次為臺灣新詩寫史以來,隆隆炮聲一直響徹不停。“客”見我勢單力薄,便在一片撻伐聲中給我鼓氣;“主”乘他采訪之機,對批評者的意見擇要作答。
誰最有資格寫臺灣新詩史
客:臺灣新詩史的撰寫,不僅是如何為作家定位和如何詮釋詩歌現象,還涉及誰來定位誰來詮釋,甚至誰最有資格定位、誰最有權力來詮釋的問題。
主:最有資格者不一定是臺灣學者或圈內詩人,最有權力者也不一定是掌握學術權力與資源的人。
客:你的話盡管有一點狂,但我還是認為你是有資格和權力書寫臺灣新詩史的。你2008年由臺北文津出版社出版的新著能引發不少人的欽羨、不安、不滿或焦慮,說明你的書有一定的討論價值。對《臺灣當代新詩史》不論是贊揚還是貶低,是愛不釋手還是罵不絕口,均無法否定你在兩岸詩學交流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主:你不要忙著定調子,以免幫倒忙。
客:我說的是事實。你以別人難以企及的對臺灣新詩關注的熱情,與臺灣詩壇保持著既緊密又疏離的關系,以及站在局外人的鳥瞰觀點來評說臺灣詩壇,一直評到“中國坐標”與“臺灣坐標”的對峙。這樣的詩史可以一直寫下去,只要你耐心跟蹤,文章總做不完,這比起北京古繼堂的《臺灣新詩發展史》、臺北張雙英的《二十世紀臺灣新詩史》內容自然更為豐富,信息量更大,由此更具學術價值和史料價值。
主:《臺灣當代新詩史》仍屬“初寫”、“試寫”而非“重寫”,它不具經典形態,也談不上什么“純粹性”。你這三個“更”,系溢美之詞。
客:不要追求什么“純粹性”和“純詩”。你誘人的地方,是詩史中系著臺灣政治風云與文化動態。事實上,你引起人們評說與關注的并不僅僅是對詩人的定位和文本的評價。如第二章《戒嚴寒流,詩花顫抖》,在新詩史書寫中加入文化政治,做到“詩”與“史”互證,有助于喚起歷史的遺忘。其中寫林海音卷入“匪諜案”那一節,可視為“有文學故事的詩歌史”。至于《余光中向歷史自首?》、《兩岸新詩關系解讀》所體現的文學史的政治性與政治性的文學史關系,是一個差不多被人遺忘但肯定是有價值的話題。你選擇了相當前衛的詩壇“藍”“綠”問題作終結,終結你描畫的臺灣新詩近六十年的歷史圖像。這個終結意味著新一輪論戰的開始,很有看點。
主:關于文學史中“系著臺灣政治風云與文化動態”,更適用于我剛殺青的《海峽兩岸文學關系史》。這是一部富有挑戰精神的文學史。
客:作為奉行“私家治史”準則的當代文學史家,能否回顧你單槍匹馬寫作這“六史”——《中國大陸當代文學理論批評史》、《臺灣當代文學理論批評史》、《香港當代文學批評史》、《臺灣當代新詩史》、《香港當代新詩史》、《海峽兩岸文學關系史》的某些遭遇,其中包括和自己的研究對象余秋雨在上海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對簿公堂,和這次對你新著的“炮轟”。
主:還是長話短說吧。這回寫臺灣新詩史挨“罵”,是意料中的事。古繼堂的書出版二十年,差不多被人罵了二十年。正如一位臺灣作家所說:“古繼堂的《臺灣新詩發展史》早已引發審美疲勞,怎么又來了一個姓古的,你煩不煩呀,你這兩股(古)暗流!”故我有自知之明,在書末寫道:這是一部不能帶來財富,卻能帶來罵名的文學史。這是一部充滿爭議的新詩史,同時又是一部富有挑戰精神的文學史——挑戰主義頻繁的文壇,挑戰結黨營私的詩壇,挑戰總是把文學史詮釋權拱手讓給大陸的學界。
客:寫文學史必須有智者的慧眼、仁者的胸懷和勇者的膽魄。在膽魄方面,你將新詩史的下限定為著作出版前的2007年,這確是你的過人之處。
主:拙著與同類書不同之處,正在于突出當代性尤其是當下性,為臺灣新詩發展作證,或曰提供“證詞”,證明某些詩人試圖讓文學獨立于政治之外,是一種迷思或迷失;尤其是新世紀的詩壇,一些臺灣民族主義者揚棄20世紀80年代早期或以前的中華民族情感,不再承認自己是中國詩人,并在詩作和詩論中重寫自己的國族認同、文學認同,這種現象就很值得記載和評價。當然,50年代以來臺灣詩壇到底出現過什么著名詩人、詩評家和有影響的作品,詩壇發生過什么重大事件和論爭,而著者又是如何“隔岸觀火”評價他們的,更是我的“證詞”主要內容。
客:與其用法律名詞解釋你的詩史,不如說你在“結語”中使用了政治學和社會學敘事理論詮釋臺灣詩壇的統獨問題,這使人佩服你“抽刀斷水”的勇敢精神,但你又必須面對“水更流”的尷尬局面。這就是為什么你的著作一再引發爭論,以至有人認為你是靠別人的批判或批判余秋雨成名的學者……
主:請注意,是余秋雨告我這個“文革文學”研究者上法庭,而不是我告他。余說我靠批判他成名,這是他拒絕批評的一種借口。余秋雨不敢跟我正面交鋒,總是質疑批評者的動機或為了出名或為了賺錢,這就像泰森不用拳頭而用牙齒出擊,無論是勝還是敗都不光彩。對此,我已在《庭外“審判”余秋雨》一書中作了說明。至于我和臺灣詩壇的幾次論爭,也是別人先挑起的。我從來都是靠自己的研究成果說話而不是靠論戰乃至混戰成名。
客:寫小說史、散文史不會碰到許多麻煩,唯獨寫新詩史引來的議論最多,這與詩壇圈子太多擺不平有關,這就難怪覃子豪研究專家劉正偉在2008年7月《乾坤》上發表《評古遠清〈臺灣當代新詩史〉》時稱,目前臺北有三篇批評《臺灣當代新詩史》的文章,均“貶多于褒”。
主:這有點意思,也有點值得本人喝一壺了。但請不要一鍋煮,像楊宗翰與我的對話發表在2008年5月出版的《創世紀》,他比較客觀冷靜,認為“殊途不必同歸”,并未采取一棍子打死的粗暴做法,與同刊在2008年5月號《葡萄園》上的謝輝煌《詩人·詩事·詩史——古遠清〈臺灣當代新詩史〉讀后》、落蒂《介入與抽離——評古遠清著〈臺灣當代新詩史〉》兩文不同。
新詩史書寫中的吊詭現象
客:劉還說你發在2008年5月《葡萄園》的兩篇回應《落蒂對臺灣詩壇熟悉的程度不如大陸學者》、《小評謝輝煌對拙著的“反攻”》有“避重就輕”之嫌。
主:這個批評有一定道理。有些重大問題我回避了,結果受到臺灣一位老詩人的批評,他在給我的信中說:“我覺得像謝輝煌引用游喚的說法,反對大陸學者將臺灣文學視為當代中國文學的一部分,這倒是應該提出反駁的。不應該‘不展開討論’。海峽兩岸當然都是中國的一部分,文學都屬當代中國,為什么在大事大非面前不表明立場,做老好人不討論、不辯駁?”不過,游喚不主張“臺獨”,而主張“獨臺”。如果對此問題真要展開辯論,那就要開辟另一戰場。如要逐條作答,那就太浪費篇幅了。像落蒂批評我評價“關(杰明)唐(文標)事件”時加入了自己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天哪!我剎那間噎住了,半天也打不出一個嗝兒來。只要細心讀拙文,就不難發現這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系我對關、唐兩人“左”傾觀點的概括,他怎么可以唐冠古戴?又如我把紀弦《你的名字》當成優秀詩作分析,落蒂說“令人讀后頗懷疑古氏對詩的評鑒、欣賞能力”,這也不用作答,因為各人評價標準不同嘛。這里不妨再補充一例:我把余光中的《鄉愁》全文引錄并詳析,有一位臺灣詩人卻認為《鄉愁》“只是兒歌一類”,比他寫的同類詩的藝術成就“相差何止百倍!”
客:你的《臺灣當代新詩史》寫得率直而剛健,具有“血性批評”的風格,可落蒂不這樣看,他認為你鑒賞水平低,這到底應如何看?
主:那就聽聽一位資深臺灣詩人在2008年5月28日給我信中說的一段話吧:“落蒂那文我也看了,水準不高。他還認為紀弦《你的名字》是普通中更普通之作。其實,紀弦這首詩是相當不錯的,是愛情詩中的佳構,落蒂的欣賞力甚低矣。”再說落蒂批評我把楊渡的《一九八三年暮歌》放在解嚴時期論述不妥,可他自己也認為這首詩寫于1983年當時未解嚴。他如此前言不對后語,還用得著我接招嗎?再如謝輝煌對我引用陳千武所說日據時代“無詩”有不同看法,便羅列出一系列的詩人和詩事,以證明陳千武說法的荒謬。如此坐實理解“無詩”,未免過于皮相。
客:你是不是說在文學史如何書寫的討論中,出現吊詭情況:參與者在糾別人錯的同時,又成為被批評者糾錯的對象?
主:是的。先說謝輝煌給我糾錯時,說高準在1989年北京發生的那場政治風波中,“親往現場聲援侯德健”,其實,高準當時在臺灣,并未“親往現場”。他是在“天安門事件”后約兩個月才到大陸去為侯德健說項的。這在《高準詩全編》第155頁說得很清楚。再說落蒂,他給我糾錯時說“《乾坤》創辦于1987年,卻誤為1957年”,可他自己在《青溪論壇》2008年第3期發表的《如何寫一本較完整的臺灣新詩史》,承認自己也搞錯了,應為“1997年1月才對”。可見,誰都不能保證自己不出錯,我回應時也受了他的誤導。
客:落蒂諷刺你沒有雅量接受批評,認為自己的《臺灣當代新詩史》是“最完美的著作”。可見,你不能過于自信,總認為自己的書已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了吧?
主:我從未認為自己的著作是“最完美的”。以詩人歸屬而論,確有改進之處,有些重要的詩人的確遺漏了。再以編校而論,除劉正偉幫我糾正了一些諸如“林美山”誤為“美林山”、“新詩周刊社”誤為“新聞周刊社”、《一九四九以后》誤為《一九四九之后》的地名、單位名、書名一類錯誤外,高準也幫我發現了一些,如48頁把彭歌與彭品光誤為同一人了。相信這類錯誤還會有。校對就像掃地,掃得再干凈也會殘留塵灰。
所謂“雜亂‘蕪’章”、“‘編’排失當”
客:一位喜歡讀臺灣新詩史著作的友人遺憾于大陸只出一個古繼堂,他瞪大眼睛希望大陸再出一個為臺灣新詩寫史的人。“古”家果然后繼有人,你不負眾望來了,可你來得太匆忙,難怪劉正偉說你的詩史“雜亂‘蕪’章”啊。
主:我為了不重復古繼堂,想把創作史、論爭史、詩論史、詩刊出版史等均寫進去,的確不好安排,難怪給人雜亂之感。至于劉正偉說我把《笠》等詩刊詩人“濟濟之士”擠在一節,而創世紀等詩社人皆一節,其取舍標準何在?答曰:笠以“集團”彰顯,而不以個人成就著稱使然。這種話圈內人似乎不便說,我這個被笠視為“外國人”的旁觀者說說也就無所謂了。龍族等詩社也是詩社意義大于個人成就。不過,即使這樣,我還是盡可能給每位詩人充足的篇幅。當然,確有比例失調之處,值得檢討。
客:一些文學史家,常常用強勢文學團體的文學史觀來否定弱勢詩人的存在。你沒有這樣做,而是寫出了外省與本省詩人之間的恩怨與糾纏、強勢與弱勢詩人之間的壓迫與共謀,這是可貴的,但你的書畢竟如劉正偉說的“‘編’排失當”啊。
主:他說我“‘下編’幾乎不見‘上編’出現的詩人與詩社安排,是否創世紀、藍星、笠、葡萄園等詩社與其詩人只出現在上世紀的‘上編’,在‘下編’的1980—2006年間,從此消聲匿跡,不再活動?”這是劉兄看走了眼。在第118、119、147、180、202頁均論述到《藍星》、《創世紀》、《笠》、《葡萄園》的后期以至當下的活動。如果把這80年代以后的活動再放到“下編”,豈不犯了他自己說的把詩人或詩社割裂過多的毛病?劉兄偏愛《藍星》詩,肯定拙著有“洞見”的同時有“不見”,即嫌我寫了六節藍星詩人不過癮,還要我把夏菁、鄧禹平、吳望堯、黃用統統寫進去,無一例外用專節處理他也許才能滿意。如此一來,《藍星》詩人浩浩蕩蕩進軍“詩史”,豈不成了他說的“百貨公司”了?他又要我把中國新詩、海鷗、南北笛等詩社一一寫上,其實拙著第16、261、107頁等處已有提及,只不過寫得過于簡略。如要巨細無遺寫出,那又成了劉兄自己說的“老雜貨店”啦。
客:你說自己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場書寫臺灣詩史,書寫時是客觀的,態度也是超然的。其實,正如單德興所說“任何文學史都注定是選擇性的、不完整的、有偏見的”。比如劉正偉和文曉村等人認為你沒把向明放在藍星詩社論述,便體現了你的“偏見”。
主:在開始時我也是把向明放在藍星論述的。2007年我在珠海當面征求向明的意見,他堅持要將自己放在《臺灣詩學季刊》。我后來一想也有道理。“向晚愈明”的他,對臺灣詩壇真正形成影響是在不再主編《藍星》詩刊以后。為此,445頁我專門作了說明。
臺灣詩壇與香港詩壇的“親戚關系”
客:你這個“‘劊’(快)子手”,聽說又將在香港出版《香港當代新詩史》了。
主:筆者告別杏壇后,在賦閑中居然讓《臺灣當代新詩史》“下蛋”,生“第二胎”《香港當代新詩史》,我為自己沒有辜負二十多次訪港取得的資料感到慶幸。
客:這么說來,你的《香港當代新詩史》是“揀”來的?
主:不是我故作謙虛,《香港當代新詩史》對我來說確是“揀”的,“揀”了個金元寶。畢竟寫完了《臺灣當代新詩史》,寫《香港當代新詩史》就順理成章,下筆也順暢多了。說“揀”或說下筆“順暢”,決不是說香港新詩史容易寫或暗含藐視香港詩人的意思在內。相反,香港新詩界有不少璀璨的名字,他們的光環逼使我總是睜大眼睛去審視他們。我既慶幸自己和這些相識或不相識的詩人心靈是如此貼近,但我又擔心自己的拙筆不能將他們的文學成就一一道出。應說明的是,《香港當代新詩史》并不是《臺灣當代新詩史》的附庸或驥尾,兩者有各自的獨立性,但臺港新詩確有“親戚”關系。
客:能否進一步說明臺灣詩壇與香港詩壇的“親戚關系”?
主:這是個復雜問題,我只能籠統回答:臺灣、香港本來就有被“割讓”的相似歷史遭遇。在地理位置上,兩地均屬大陸的離島。在意識形態方面,兩地均不存在什么“社會主義主旋律”。他們的新詩比起內地新詩來,有太多的同質性。何況作為跨文化城市的香港,那里有不同背景的文化經驗共存和交匯,比如在臺灣詩壇頗為活躍的葉維廉、余光中等人,便是香港詩壇的要角。臺灣詩人也參加香港詩壇的論爭,如落蒂對香港大學黎活仁形式主義點評臺灣詩刊的精彩批評,我已寫到書里去了。關于這一些,均見《香港當代新詩史》第二章第六節。
客:你先后寫作了六種當代文學分類史,這在兩岸均是鮮見的,因而有人稱之為“古遠清現象”。不過,你不能蘿卜求快不洗泥,應多花時間去修改、潤色、打磨,否則就會像謝詩人說你的《臺灣當代新詩史》送到廢品收購站還不到一公斤哩。
主:謝詩人之所以有這種與“惡評”相差不遠的“酷評”,并不像有人說的拙著沒有寫他而引起其不滿,而是他以國民黨老兵身份說我站在中共立場上否定“反共文學”。這“反共文學”盡是“乒乓劈啪噠噠轟隆隆地打回來”以及“像毛匪江妖那一小撮的逆豎,真是何其不自量力啊”(紀弦)一類的標語口號加詛咒,與左派寫的“打倒蔣匪幫,解放全中國”的呼喊具有同質性,難道有什么藝術價值可言?
還未能找到讓我折服的“論敵”
客:臺灣對大陸學者寫的臺灣文學史,一直認為是統戰的產物,多采取拒排的態度。謝輝煌的“酷評”是否體現了這一點?
主:大陸學者寫的臺灣文學史及分類史,不能說完全沒有政治因素,但并非每本書的作者均肩負著“統戰”的重任。像拙著《臺灣當代新詩史》,完全是從個人興趣出發編撰的,并無接受官方的任何資助。至于否定反共文學,不僅有大陸學者,也有本土評論家葉石濤,你總不能說葉石濤也在搞統戰吧?
客:臺灣學界在臺灣文學史編寫問題上,幾乎交了白卷,而大陸學者卻出版了眾多的臺灣文學史及其文體史。面對這種情況,具有小島心態的學者發出了“抗拒中國霸權論述”的怒吼。
主:你要小心使用“小島心態”這個詞。像批評我的幾位臺北詩人,并沒有這種心態,而是想幫我把詩史修改得更完美。但謝輝煌揚言要“反攻”,卻蘊涵有兩岸爭奪臺灣文學詮釋權的意味,可惜他未展開論述。
客:在兩岸三地,你早已不止一次成為某些人的火藥目標。
主:不論在臺港文壇還是上海法庭,我均領教過某些人對我的攻訐。所謂“賣廢品”云云,自然不會泯滅我研究臺港新詩的興趣。不過,陳克華一類的臺灣詩人不喜歡論爭,他用不加置評的方式表示對拙著不屑一顧。更多的是餐桌上的耳語,這些我不一定都能聽到,但只要有價值的我就會反思和檢討自己。
客:除落蒂你未謀面外,謝輝煌、劉正偉都是你訪臺時拜見過的詩友,你能否和他們作進一步比如私下的溝通,以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主:沒有這個必要,因我跟他們均沒有恩怨和過節。像謝輝煌,我賞析過他的詩。劉正偉則是“不打不成交”的摯友。他們的文章均就事論事,沒有人身攻擊的地方。只要不像余秋雨那樣因學術論爭將我告上法庭,隨他們說什么都行。對落蒂、謝輝煌、劉正偉三位先生一再為文指教,我心存感激。有不同意見,如劉兄說“引火燒身”系“引火自焚”之意,這是他的發揮,并不符合我的原意,屬他的“再創造”。像這類情況,還是為文切磋、討論吧。
客:有無使你佩服的對《臺灣當代新詩史》的批評?
主:坦率地說,我目前還未找到一位能和我一邊爭論,一邊讓我欣賞“論敵”智慧的對手哩。■
(古遠清,中南財經政法大學世界華文文學研究所所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