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凡
紀錄片是電視紀實藝術的一種典型形式。它在西方已有100余年的歷史。我國從上世紀八十年代拍攝轟動一時的長篇紀錄片《話說長江》以來,伴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和電視新技術的廣泛運用,電視紀實藝術的創作理念和方法一直在探索和創新中向前發展。2008年3月以來,湖南經視金鷹紀實頻道獨樹一幟,推出一檔新型的劇情紀錄片《故事湖南》,迄今已播出逾100期。一石激起千層浪,好評如潮,是這種探索和創新中的一個重要收獲。
電視工作者的探索和創新,首先體現在題材的開拓上。屈原《離騷》云“沅有芷兮澧有蘭”。鐘靈毓秀的湖南自古以來英才輩出,新中國成立后,湖南人民在建設社會主義的大道上披荊斬棘,奮勇前進,更是創造了前無古人的英雄業績,它成為各類型藝術取之不盡的源頭活水。《故事湖南》的策劃人和創作者把目光投向這里,從湖南60年風云變幻、波瀾壯洶的發展歷史中取材,精心制作,把《故事湖南》辦成了一檔內容極為豐富的湖湘歷史人文節目。從《蝶戀花》、《血沃中原》到《回鄉》,從《大解放》、《大建設》、《水災1954》、《餓虎之災》、《青春之約》到《湖南騾子闖奧運》……一個又一個起伏跌宕、驚心動魄、可歌可泣的故事,在觀眾面前,展開了一幅宏偉壯觀、多姿多彩,充滿時代精神、地域特色和紅色浪漫情懷的當代湖南發展變遷史的影像畫卷。它既有重點,又相對完整。既有文獻價值,又有審美價值。無論從題材內容的廣度、深度和彌漫在許多畫面中的歷史的厚重感、蒼桑感,以及制作的規模和播映的連續性來看,這檔節目在我國紀錄片領域都是罕見的,堪稱大片。也不能不說是一次大的開拓和獨創!
其次,創作者的探索和創新,也體現在承載這一特定題材內容的新的藝術樣式上。他們為它冠上一個新穎的名詞:劇情紀錄片。正是這詞兒,透露出了紀錄片創作者的一種新的美學理念和新的創意——也就是“不走尋常路”的大膽的實驗和創新。這是彌足珍貴的!
從電視美學的角度看,所謂紀實。并非對紀錄對象不加任何主觀處理的原生態摹寫,而是一種創作方法,因為從生活真實(現實和歷史)到藝術真實(電視影像)之間,存在著創作者對題材的選擇、鏡頭的表達、信息的取舍等主客觀因素的滲透,所以紀錄對象影像化的過程實際上是一個“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藝術創造的過程。如果說生活真實是第一維真實的話,那么電視影像的真實就是第二維的,而影像在觀眾中引起的心理的真實(真實感)則是第三維的真實。純粹的真實在電視紀錄片中是不存在的。正是基于這一點,人們才把紀錄片視為一種紀實藝術。這就為創作者在真人真事的基礎上馳騁自己的藝術想像力,提供了廣闊的天地,《故事湖南》的創作者掌握了這個藝術規律,他們從《電影傳奇》得到啟發,突破紀錄片固有的模式,綜合運用紀錄片的各種手段、手法和技巧而又加以創造性的發揮,既強調影像的真實性和客觀性,又突出主持和表達的重要性,特別是把“劇情”滲透于“紀實”之中。用特約評論員取代主持人,在還原歷史中求“真”,在故事演繹和評點中求“解”(解讀歷史),可謂匠心獨運,別開生面!
章回體長篇紀錄片《大解放·1949)就是其中一部代表作。它共分10回。前七回講的是湖南和平起義的故事,后三回講的是衡寶戰役、接管長沙和湘西剿匪的故事。創作者把中國傳統小說的結構藝術和現代化的電視技術手段與紀實藝術融為一體,有聲有色地演繹了建國前夕和解放初期發生在湖湘這片大地上的湖南人的傳奇故事,重現了當年那場威武雄壯的歷史活劇。紀錄片既有故事發生的時代背景、具體環境和發展過程的交代,又有眾多叱咤風云的歷史人物的介紹,其中尤以程潛、陳明仁、唐生智、肖勁光、黃克誠等五位關鍵人物的性格形象比較真實、鮮明,并且在評價上不失其客觀、公正。紀錄片還挖掘了湖南和平起義過程中一些鮮為人知的曲折情節和動人細節,令人大開眼界。在片中擔任特約評論員的鄭佳明先生,以其優雅風度和廣博學識,對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所作的評點大都言簡意賅,富于思辯色彩,它們成為現實和歷史之間的一種沉思和對話,為紀錄片增色不少。
正因為《故事湖南》另辟蹊徑,而又找到了自己立足的根基:情節和情緒,核心已旋律和核心場景,畫面和語言力求盡善盡美,既具有強烈的真實感,又寄寓著動人的人文關懷和較豐富的思想文化內涵,因而展示了劇情紀錄片比一般紀錄片更為鮮活生動,也更具有思想性、藝術性和觀賞性的美學特征,揭示了電視紀錄片作為一種現代化紀實藝術更為本質的一面。顯然,它為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電視紀錄片的創作,作了一次有益的嘗試和成功的實驗。
(作者單位:湖南省社會科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