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市場中國”何其艱難
(2009年第6期《力保“市場中國”》)
“產品下鄉”與派發消費券,有人抱怨那只是誘導民眾掏腰包,并因為配套的產品(服務)質量保障體系建設嚴重滯后、行政部門市場監管形同虛設,很讓人擔憂下鄉傾銷、消費券拉動之后,會迎來一個質量責任事故爆發的高峰期,這自然與民生導向是有所悖離的。
更讓人擔憂的是經濟刺激政策決策的科學性和民主性。本次人大期間,國家發改委公布了4萬億投資的構成、投資去向、資金來源及項目實施,但顯然與關心細節問題的民眾需求存在差距。4萬億計劃以及其他不同層級的公共投資方案,是像郎成平批評的“建兩條路,反復拆一條、改建條,低水平重復保證就業和政績”,還是真正建立在經濟和社會發展客觀需求、成長空間的完備市場調查,并考慮到中央和地方可負擔財力基礎之上呢?正如《4萬億“切蛋糕”的河南樣本》一文所揭示的那樣,各地在“搶”、“特事特辦”、項目基本上是一次性論證通過,這會不會也帶來很多工程質量、建設效益、未來運營負擔的隱患呢?
事實上,對一哄而上、追求工期短、見效快的“政績”和“面子”工程,其真正效果和弊病,擁有碩博學歷甚至本身就是碩博導師的官員們和他們的“體制內智囊”,不可能不清楚,很多規則和原則都是最基本的經濟學教材講濫了的東西。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出現遮遮掩掩、不清不楚、模模糊糊的投資項目“公開”。對投資科學性的擔憂如不澄清,不僅有害于政情民意的凝聚、影響公共投資行為的合法性,而且僅從經濟的角度也會阻礙市場信心的修復,阻礙基礎性、民生性投資項目真實市值的體現。
偏離民生和程序,還有科學性的懸疑,力保“市場中國”將變得尤其困難,而這些并不是另行鋪開的社會改革所能夠替代的。(鄭渝川)
網中央,想說民主不容易
(2009年第6期《網絡,離民主還有多遠?》)
在人們歡呼借助網絡,部分地實現了民眾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與監督權的同時,也應該看到此也在側面印證著民眾的這些權利在制度空間中的成色不足。如,單個網絡反腐成功的個案,若沒有制度上的進一步對接,也只能成為孤立的案例,而不能成為有章可循的范例。再如,網絡問政中的“人人問省長,人人問總理,不僅是省長們與總理的不堪承受之重,也是網絡本身的不可承受之重。所謂“網絡民主”,若沒有現實中“制度接地”上的不斷努力與突破,其不可能輕易實現對覡實的超越。
另一方面,網絡本身也是一個在不斷暗戰著的江湖。商業資本與政治管制已經有效“介入其中。前者,如某搜索引輦的“公關門”:后者,如媒體不時爆出的地方政府對當地論壇的“刪帖式管理”。在各種利益博弈下,輿論平臺有變成“輿論工具”的可能,從而加大了各種信息“證實”與“證偽”的難度,使網絡中的信息博弈有可能復制現實中的利益博弈模式。
其次,如何捕捉網絡中的真正民意也不是件輕松的事情。第一,如農民群體、農民工群體等弱勢群體拘囿于現實條件在網絡中表達不充分。第二,由各門戶網站編輯推薦出來的意見領袖,大多是學者與各類精英,其是否能足額代表民意也值得探討。第三,脫離了現實中“不明真相的圍觀”的群眾,在話語快感中,卻有可能陷入一場“庶民的狂歡”當中去。如何防止網絡中的民粹發酵、人肉搜索等網絡暴力與侵權行為,其背后,推進網絡中人們自由與理性的表達,仍是一個課題。
在筆者看來,與其陶醉于“網絡民主”的暢想之中,不如切實維護、建設一個“民主的網絡”。至于網絡對于民主的意義,頂多是一個演練民主和培育公民社會的實驗場,而不能對后者加以取代。只因,沒有被法律肯定和后續制度支撐的草圖架構,只是在社會變動中的浮萍,無跟、無抓手、無著力點。即使我們都已身處“網中央”,然想說民主仍不容易。
(程國)
信貸高增長無法持續
(2009年第5期《天量信貸擴張之后》)
當前的信貸飆升在更大程度來源于央行取消信貸投放總量控制、銀行爭奪優質項目所致,在其背后,銀行信貸意愿、信貸的結構性問題以及經濟形勢的總體格局并沒有發生根本改變。
首先,從銀行信貸投放的流向來看,國內銀行的“惜貸”意愿并沒有發生根本改變。自2008年11月銀行信貸進入快速擴張通道以來,票據融資和中長期貸款占據了重要位置。票據融資往往被視為種無風險信貸,而中長期貸款則主要集中在政府引導型的大型基建項目。而備受信貸歧視的中小企業在這輪信貸狂飆的過程中境遇并沒有顯著改善。這種領域不均衡的信貸投放,從一個側面說明銀行風險規避傾向至今仍未明顯緩解。未來票據貼現貸款、政府項目貸款這些拉動銀行貸款增長的主要動力都面臨著調整壓力。
其次,企業貸款需求增長前景暗淡。一個例子是,一直是信貸增量大戶而又是民營經濟集中的浙江,今年1月增量下滑到全國第四,為1180億元,相當于全國信貸增量的7%。而在2008年,浙江全省貸款增量和增速連續4年居沿海主要省市第一,貸款余額居全國第二。4萬億的投資計劃對民營經濟并沒有產生多少“溢出效應”,再加上外需環境惡化,民營企業普遍收縮投資,信貸有效需求并不旺盛。
很多研究證明,在中國,信貸和經濟增長的關系從長期來看是反向的,也就是謝信貸規模相對于GDP的比重越高,經濟增長越慢。原因就在于國有企業和政府引導型的投資項目吸收了信貸增長的大部分。這種沒有效率的信貸資源配置雖然可以在短期內刺激經濟增長,但卻是以長期經濟增長的速度和質量為代價的。經濟學者付勇的研究顯示,在整個貸款盤子中扣除掉貸給國有企業的貸款之后,剩下的貸給非國有部門的貸款便與經濟增長之間呈現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目前的問題在于,在當前的信貸擴張中,我們沒有看到信貸結構優化的傾向,而是愈演愈烈的“國進民退”。
(程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