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鐵的詩

肖　鐵

死的名堂可真多

一個凡人死了叫：死了

一個名人死了叫：逝世

一個政黨死了叫：解散

一個朝代死了叫：謝幕

一個聯(lián)邦死了叫：解體

在古代

天子死曰：“崩”

諸侯死曰：“薨”

大夫死曰：“卒”

士死曰：“不祿”

庶人或布衣死了——也就是

一個平頭百姓死了

才叫：“死”

這一點倒源遠流長從古到今都一樣

而且掩埋的方式也不同

有的立碑

有的塑像

有的建陵

有的安放在水晶宮

有的就是隨隨便便挖個坑

一輩子的辛勞

令土壤突然感到沉重

靈感如何才能降臨

必須有寂靜足夠的沉默與寂靜

必須有斧鑿

有痛苦和幸福的拍打

有足夠的智慧失眠與饑餓有虛空

才能釣起現(xiàn)存著的一切

釣它們最大限度地

進入視野并在經(jīng)驗注視下

針灸注射望聞問切

那病痛著的一切

才會戴時空的荊冠

——進入樂曲詩歌繪畫雕塑

一個人進入寂靜與沉默

一個人進入失眠與饑餓

一個人在溝渠里把智慧拼寫

一個人升華了一個國家

他們是老聃莊周薩福荷馬

他們是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

一條魚

不用說這是一條懷孕的母魚

柔軟發(fā)白的腹部被剖開里面凝聚著

數(shù)不清的顆粒

——金黃的顆粒金黃的子女

這條懷孕的母魚如今被擺放在餐桌上

靜默在魚形的瓷盤里

身上浸透了醬油花生油以及蔥姜蒜的汁

這條懷孕的母魚遠離生存水域

被一伙圍坐的人吃吃得只剩下骨骼殘汁

它的骨骼

俗稱魚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