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離全球流通有多遠

本報駐蒙古、印尼、巴基斯坦、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霍文 孫天仁 孟祥麟 劉華新 青木

繼中國與韓國、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白俄羅斯等國簽署了貨幣互換協議后，29日，中國人民銀行和阿根廷中央銀行簽署了700億元等值人民幣的貨幣互換框架協議，這是迄今中國和拉美國家歷史上最大規模的金融交易。市場人士相信，央行的最新舉動意味著人民幣國際化版圖正從亞洲擴大到東歐和拉美。

區域化特征明顯

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研究員胡志浩介紹說，近年來，隨著中國逐漸成為區域性的經濟核心，人民幣的區域化特征已經逐步顯現。人民幣已經事實上能在柬埔寨、緬甸、尼泊爾等與中國接壤的國家全境通用；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在一定程度上也開始接受人民幣；俄羅斯遠東地區已大量使用人民幣；在越南，邊貿成交額中人民幣結算幾乎占據了全部的比重；人民幣在香港、澳門能夠很便捷的兌換，臺灣也開始推行了人民幣的兌換業務。

此外，從2008年12月開始，我國央行分別與韓國、中國香港、馬來西亞、白俄羅斯、印尼和阿根廷等國家和地區簽訂了上千億人民幣規模的貨幣互換。分析人士稱，通過貨幣互換，人民幣在周邊地區的貿易中成為結算貨幣，增加了人民幣的國際使用量以及覆蓋面，提高了人民幣的國際地位，貨幣互換成為人民幣在目前條件下邁向國際化的一種重要而且可行的方式。盡管人民幣的影響力目前正從亞洲逐步擴展至東歐和拉美，但是目前在非洲，人民幣并沒有進入流通領域，也沒有外匯結算點，當地人和中企做生意也多以美元結算。

在蒙古的地位僅次于美元

隨著中蒙兩國人員往來的不斷增多，人民幣在蒙古國的地位明顯提升，目前已成為僅次于美元的第二大外幣。《環球時報》記者專門做過調查，烏蘭巴托的許多商店、賓館、旅游點都可用人民幣結算。到蒙古經商、旅游的中國人一般會拿著人民幣到銀行、外匯兌換點直接換成當地貨幣圖格里克，進行購物或消費。

蒙古國的外匯市場完全開放。烏蘭巴托有一個外匯兌換市場，在這里兌換貨幣的匯率比銀行要高不少。當地人巴桑在這個市場經營了17年，主要從事美元、人民幣和圖格里克兌換業務。他向記者介紹說，一般換人民幣的都是到中國經商、旅游、求學、求醫的蒙古人，其中小商販更多一些，因為他們帶人民幣經常到中國的進貨。一些中國生意人則把在蒙古掙的美元或圖格里克換成人民幣，通過銀行匯到國內。

蒙古國共有17家商業銀行，其中多家銀行開設了往中國匯人民幣業務。此外，2008年下半年，中國農行與蒙古汗銀行共同將中國銀聯卡引入蒙古國后，為到蒙經商和旅游的中國人和往來于中國的蒙古人提供了方便。因為中蒙貿易越來越多，蒙古的一些銀行還開設了人民幣存款業務，金融危機之前的利率十分可觀。2006年3月20日，烏蘭巴托城市銀行率先開設人民幣存款業務，在那里工作的青巴亞爾當時對記者說，如果有人民幣可以存入他所在的銀行，年利率高達10%，是一個不錯的投資選擇。烏蘭巴托城市銀行副行長告訴記者：“人民幣在蒙古已經成為最重要的外幣之一”。

用人民幣成印尼時尚

奔尼是一位印尼華人銀行家。近兩年來，他一直在收集人民幣，家里平時都放著一些人民幣現金。他說，一方面到中國出差時備用，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人民幣逐漸變成一種“硬通貨”。近一年來，人民幣不斷升值，他以前家里存著的都是美元，過新年時給親戚朋友發紅包都用美元，最近兩年已經換成了人民幣。他說這也是華人圈里的一種時尚。

雖然現在人民幣在印尼還沒有流通，在印尼的中資銀行也沒有清算人民幣業務，但是印尼市場對人民幣的需求還是很大的。比如在雅加達很多外匯兌換店都可以換到人民幣，這在幾年前可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據了解，除了印尼個別大型銀行有正式辦理人民幣業務之外，其他銀行大多是針對朋友或者“關系戶”做一些“后臺”的人民幣業務。

人民幣兌換印尼盾的匯率從一年前的1∶1000變成現在的1∶1750。在印尼企業工作的華人保羅認為，近年來，人民幣對印尼盾匯率只漲不跌,反觀美元浮動太大。因此他更希望公司發放人民幣工資而不是美元。奔尼認為，在印尼生活工作的中國人很多，去中國的印尼人也越來越多，雖然現在人民幣還沒有流通，但是的確很多人“需要”人民幣。

巴基斯坦少見人民幣

不過人民幣在周邊也有缺乏認可的地方。在巴基斯坦，人民幣還遠沒有達到自由流通的程度，在當地專營外匯兌換業務的錢莊，美元、英鎊、歐元、日元、澳元和沙特的里亞爾等流通比較頻繁，但人民幣很少能夠見到。人民幣在巴基斯坦出現最頻繁的地區主要在北部地區，那里與中國的新疆相鄰，是中國商品由陸路輸往中國的集散地。

《環球時報》記者在2008年末曾到該地區采訪，在該地區首府吉爾吉特，來自中國的商品隨處可見，這些都是巴基斯坦商人們從中國進口過來的。錢莊里專門有人民幣兌換業務，1元人民幣大概能換到11個盧比。錢莊老板納西爾告訴記者，由于當地同中國的貿易往來比較頻繁，因此人民幣兌換成為當地錢莊的一項主要業務。盡管如此，人民幣仍未達到可以在當地直接使用的程度。在巴基斯坦工作的中國工程技術人員大概有7000多人，絕大部分人都是通過把人民幣兌換成美元再到當地換成盧比消費。巴伯是一家報紙的主編，也是個中國通。他常對記者抱怨，每次到中國前都要去兌換美元，到了中國再兌換成人民幣才能在中國消費。最近他告訴記者，他在伊斯蘭堡的錢莊能夠換到人民幣了，盡管能辦理這樣業務的錢莊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家。

歐美客戶仍難接受

與亞洲相比，人民幣在歐洲的影響力遠遠落后。據記者了解，中歐和中美貿易結算中，買賣雙方多用歐元和美元。“現在用人民幣結算還不現實，歐美客戶很難接受，但以后應該是個趨勢吧。”從事外貿進出口十余年的張先生這樣說。中國銀行法蘭克福分行副總經理鄭德力博士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人民幣目前在歐洲沒有外匯結算點，有一些零星的換鈔交易，在飛機場或火車站的兌換銀行進行，但是買賣差價拉開很大，交易量相當有限，沒有形成規模。

但德國商會負責人格拉威斯對記者說，金融危機以來，人民幣相對歐元和美元來說相對穩定，并沒有大幅貶值,所以很多德國企業考慮更多地以人民幣做生意結算。此外，銀聯卡已在德國、法國、西班牙、比利時、盧森堡開通ATM業務。目前，這些國家已經有近5萬臺ATM取款機可以用銀聯卡取款。

德國智庫柏林世界經濟研究所金融專家阿爾斯曼表示，現在人民幣在歐洲的經常性項目下已經實現自由兌換，但是在對外貿易中用人民幣進行計價和清算上還不是很“自由”。主要還是用美元，還有一些用日元和歐元進行計價清算。阿爾斯曼認為，中國最主要做的事情，應該是在外貿中推行用人民幣計價清算。實際上，經濟危機已經客觀上促進了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可能，但并不需要刻意推動。人民幣成為自由兌換貨幣需要時間，需要中國國內整個經濟比較成熟，市場機制比較好的情況下才能成為自由兌換貨幣。他認為，人民幣真正開始崛起是30年來的事情，人民幣成為流通貨幣可能還需要10年到20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