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賄犯罪成因之分析

倪林煒

摘要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是受賄罪。國家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歸個人所有的,以受賄論處。本文結合南通市開發區農村工作局局長吳某某涉嫌受賄一案,對受賄犯罪作簡要的分析。

關鍵詞 受賄罪 國家工作人員 反貪

中圖分類號:D924.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11-113-02

一、權力過于集中

從犯罪嫌疑人吳某某涉嫌犯罪的軌跡來看,其涉嫌犯罪的行為都集中在其1995年11月擔任通州市竹行鄉鄉長一職之后的14年。這14年間,其一共擔任了三個職務,都是單位正職(6年鄉長,4年黨委書記,4年局長),也就是“一把手”,是黨政領導班子中居于首位的負責人。權力的相對集中,逐漸造就了吳某某的畸型工作作風,去除相當一部分不認定為犯罪的“灰色收入”,其都以每年近30萬元的速度大肆攫取不義之財,涉嫌犯罪的情節相當嚴重。

結合本案案情分析,犯罪嫌疑人吳某某在14年間先后近百次收受了30多人的賄賂,其涉嫌受賄犯罪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

(一)在干部選拔、任用環節上收受賄賂

2002年下半年,犯罪嫌疑人吳某某在擔任新開鎮黨委書記期間,為該鎮某村黨支部書記姜某某競選副鎮長提供了幫助,使姜某某最終如愿以償地獲得了所期望的職位,為此,其收受了姜某某10萬元。此后,吳某某又先后兩次為龔某某、陳某某擔任該鎮勞保助理、工業助理職務提供幫助,收受龔某某、陳某某共計16萬元。

(二)在土地出租、出讓等環節上收受賄賂

2001年吳某某向南通開發區領導請示后,決定從該鎮劃出了3000畝土地用于工業園區項目開發,這3000畝土地先后出租、出讓給幾十家企業或個人。談及此事時,吳某某說:“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其用意不言而喻。通過偵查發現,吳某某利用土地出租、出讓之機,先后多次收受他人賄賂100余萬元。

(三)在建筑工程、水利工程、道路工程招投標及發包過程中收受賄賂

在吳某某任“一把手”的14年間,竹行鄉、新開鎮及農工局組織了多次建筑、水利、道路工程招投標及直接發包活動,包括竹行通興路工程、竹行農貿市場及回遷樓工程、竹行初中教學樓工程、新開工業園區道路工程、小海閘維修工程、營船港疏浚工程、長江淺灘警示標志工程、開發區港口工業三區吹填采砂工程、新通海沙串溝應急工程等等,吳某某在大部分的工程上都有“進帳”,涉嫌犯罪數額近200萬元。

進一步剖析“吳某某式”的“一把手”職務犯罪案件,我們可以把犯罪原因歸結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權力的相對集中導致“一把手”職務犯罪具有很好的條件、很多的機會和很大的可能性

“一把手”作為第一責任人的地位和“一把手”負總責的問責體制,促使權力向“一把手”集中,“一把手”不僅集中了決策權、執行權,而且集中了監督權,決策之后如何執行全由其進行監督。集中的權力在缺乏監督的情況下,出現腐敗則難以避免。

(二)廉政教育的表面化、程式化難以啟動“一把手”內心的自律預警系統

一般情況下,“一把手”都是以“育人者”自居,只有他們對下屬進行教育,反之,下屬則無法對其進行教育。同樣,來自社會的教育又很難經常、直接地對“一把手”起作用。在吳某某受賄案中,吳某某在被檢察機關找來談話時,從他隨身的公文包里我們看到了一份南通開發區主要領導在全區黨政干部廉政教育大會上的講話稿,該講話稿中列舉了南通開發區有關部門有關人員的經濟犯罪案例,要求全區黨員干部引以為戒。但是,在和吳某某的談話過程中,我們了解到,吳某某對這些教育根本就是充耳不聞、無關痛癢。

(三)制度的缺失與無效成為“一把手”職務犯罪的“助推劑”

“一把手”往往比較重視制度,強調制度,甚至依賴于制度,其目的是要通過制度這個載體來管理和約束下屬,而其本人則往往游離于制度之外,不僅不希望制定一些監督和制約自己的制度,而且即使制定了一些制度也讓其變成一紙空文。同時,“一把手”對于制度特別是針對其本人的一些制度的藐視和漠然,使得其所在單位的公眾對制度的權威性失去信心,進而使得原本正常運行的監督機制也逐漸虛化。結合吳某某案件來看,其在農村工作局任局長期間,該局在工程招投標、工程質量監管等方面的一些制度在吳某某的眼里是形同虛設的,該局一些副職領導干部有意見不敢提,怕傷了和氣,怕遭到打擊報復,更有甚者,個別干部抱著“你大貪,我小貪”、“不收白不收”的思想,步了吳某某的后塵。

二、個人主觀上的貪欲膨脹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個人的貪欲并不是與生俱來的,也有存在一個逐步發展膨脹的過程。結合吳某某受賄案來看,在九十年代末期,其在竹行鄉任鄉長,那時候,他收受(上接第113頁)別人錢物的數額往往在幾千、幾萬元,沒有數額超過10萬元的。隨后,到新開鎮任黨委書記,其收受錢物的數額則開始“漲價”了,特別是在后期,開始出現幾筆超過10萬元的情況,到最后,其擔任農工局局長期間,一次收受10萬元以上的情況則是家常便飯了。

通過對吳某某涉嫌受賄全案的剖析,結合其自身地位、心理等方面的變化以及時間、社會經濟發展的狀況,筆者認為,吳某某一步一步走向深淵不外乎以下三點:

(一)客觀上,與社會經濟的發達程度密不可分

近十年來,我國經濟發展速度舉世矚目,社會經濟的發達程度也有極大幅度的提升,僅從工資收入來看,現今的水平與九十代相比是翻倍地增長,因此,對于吳某某這樣的人來說,其收受他人錢物的數額勢必也要“水漲船高”,這是很容易理解的一種現象。

(二)在權力的“價值”上,與受賄者為他人謀利的程度密不可分

對克己奉公者,權力是其為公眾服務的一個理由,而對貪欲者來說,權力則是其謀取私利的一塊砝碼,“我有多大的權,為你幫了多大的忙,你就應該給予我相應的回報。”吳某某在任竹行鄉鄉長期間,包括其任新開鎮黨委書記的前期,其所負責的有關工程造價少則十幾萬元、幾十萬元,多則上百萬元,故而講,其私欲所賴的生根發芽的土壤不夠肥沃,“起步價”不高。但是在其任新鎮黨委書記的后期,特別是其任農工局局長期間,其所負責的工程造價動輒上百、上千萬元,其權力的“價值”一路攀升,收受他人的錢物則按“潛規則”折算成十幾萬元、幾十萬元。

(三)主觀上,與其內心的自律程度密不可分

如前所述,吳某某并不是一開始就“吃相難看”的,其何嘗不明白“伸手必被捉”的道理?所以,從剛開始收受一些小額錢物開始,其就一直在觀望,心情也一直焦慮不安,但一次次地伸手,一次次的得逞,使其內心的自律系統逐漸松懈,伸手撈錢的膽量也越來越大,發展到后期,吳某某甚至對一些“不懂規矩”、“不上路子”的工程承包商以“調劑”、“借款”為名公然索要,其一次性收受50萬元以上數額的就有四筆。辦案過程中,偵查人員也曾有過疑惑:吳某某這樣十幾年“堅持不懈”地攫取不義之財,為何就沒有受到一點的查處呢?深入了解后,我們發現,其實,對吳某某的行為,許多人并非沒有意見,在其崗位調動的時候,甚至也有人向有關部門反映過其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錢物的情況,有關部門也對其問題進行過調查,但是,這種“晴蜓掠水”式的調查,往往很難真正達到效果,表面上看,這只不過是一次不成功的調查,事實上,這種不負責任的調查產生了諸多負面影響。第一,使得一些懷有正義感的人對黨和政府查處腐敗的決心和能力產生懷疑、失去信心,今后則不再舉報類似問題;第二,直接助長了吳某某之流進一步膽大妄為,腐敗墮落的氣焰,使他們更加肆無忌憚地大搞權錢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