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在波士頓的畢業典禮

管遠祚

完成學業，告別校園，是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尤其是對大學本科以上學歷的學生們來說，這個點顯得更加重要，這意味著他們從職業受教育者到社會財富的創造者角色的轉換。正因此，將畢業典禮營造成一個隆重的節目，就變得順理成章了，對校方而言是教育成果的檢閱與展示，對學生而言是他們的“成才禮”和騰飛時，連他們的家長也會感到分外高興和興奮。因此，在國外特別是美國，社會各方對學校的畢業典禮的重視，總是會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

2008年5月，我與妻子應邀到波士頓參加女兒管倩碩士學位的畢業典禮，親身感受到畢業典禮像節日一樣的隆重、歡樂與熱烈。我以為，美式畢業典禮有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的地方。

女兒出國留學前是新聞從業人員，此前曾取得中國社科院新聞學碩士學位，但工作的鍛煉仍讓她覺得知識不夠，繼續深造愿望很強。機遇親睞追求者。2006年，她拿到了全額國際獎學金，獲得了到波士頓學院繼續深造的機會。為了拓寬知識面，她選修了該院社會學碩士課程，于2006年3月赴美。光陰荏苒，一轉眼兩年過去，女兒的留學深造也就要結束了。2008年初，學院就向畢業生的家長們發出邀請信，邀請家長們在5月去參加孩子們的畢業典禮。我們拿著邀請信，在成都的美國領事館辦好簽證手續，于5月初開始了美國之旅。

波士頓是美國東北部的海港城市，創建于1630年，被稱為“美國最古老的城市”。這座古老的城市卻保持著青春的活力，古老的建筑與現代的高樓交相輝映，街市的繁華與居住區的靜謐和諧共存，特別是整個城市的綠化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蒼蒼古木舉目皆是，寬大的草坪隨處可見，若論人居環境，波士頓無疑是位處前列的。而波士頓最著名的是它的教育事業，在美國首屈一指。這里學府林立，被譽為世界科技教育與研究的重鎮。著名的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就建校在此，全城共有大專院校80多所，為美國各州之冠。女兒就讀的波士頓學院創建于1863年，在全美大學排名中列第34位，是教育界中頗具影響的大學。學院每年培養研究生近5000名，分別來自世界60多個國家。校區離波士頓城有六英里，有一條有軌電車線路直通市中心，據說這條線路也有103年的歷史了。女兒租住的學生公寓就在這條路上，來時非常安靜，只是在有軌電車通過時會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學校的畢業典禮定在5月19日，我們在前一天到學院去拜訪了管倩的導師查爾斯，德伯。德伯有60多歲的年紀，個子不高，有點禿頂，他是美國著名的社會學家，有兩本社會學專著翻譯成中文在中國出版。他的辦公室不大，里面堆滿了書籍，見我們來了，立即放下手里的工作，招呼我們坐下。德伯稱贊管倩是他優秀的學生，說她能圓滿完成學業很不容易。我們向德伯表示了家長的謝意，并約他共進午餐，他高興地接受了邀請。

我們搭上德伯的轎車，到了離校區不遠的一家華人餐館。我們點了幾道菜，德伯可能是“入鄉隨俗”堅持要用筷子，于是我們邊吃邊聊，不知不覺談了很多。據女兒介紹，他對經濟全球化有自己的看法，他不穿名牌，很少使用手機，交談中感到他有一種憂慮，即中國有一天會不會超過美國?現在回頭來思考德伯教授當時的談話，是不是那時他已窺見了美國經濟危急的某些端倪。

5月的波士頓，天氣還有些寒冷，但太陽一出，藍天變得特別明朗，使人的心情也變得像青天一樣。19日畢業典禮這天，一大早陽光便在玻璃窗上照耀，似在提醒我們快樂的節日到了。女兒一早起來，穿好了她們的碩士服，黑色的長袍，方形的帽子，這是她前一天下午到學院去租的。女兒要先一步趕到學校集中，我們晚一步也出了門。我特地換上一套黑色西服，配上紅色領帶，這是出席隆重慶典所需要的。

戶外空氣清新，陽光真好，天藍得透明，像人的心情一樣。我與妻還有女婿沿著潔凈的街道，向學校走去。女婿是9月前到波士頓借讀的，“先來為主”，他成了我們的向導和翻譯。街道兩邊的人行道不時有穿著畢業服的學生走過，有的有家長親朋陪著，看得出每個人都很高興，笑意不由自主地寫在臉上。還有不少車輛不斷向學校方向駛去，那無疑也是去參加畢業典禮的。

到了校區，氣氛顯得更熱鬧了，還有小販在道邊賣花，平時一束玫瑰一美元，而此刻賣到十美元。但買花的人很多，人們似乎并不在乎小販的唯利是圖。我們也選購了一束火紅的玫瑰，準備在畢業典禮上尋機把它獻給完成學業的女兒。

參加畢業典禮的人們由分散而集中，朝著學校體育場方向涌去，那里是畢業典禮的主會場。學院體育場很大，可納上萬人，據女兒介紹，這里常舉行橄欖球比賽，吸引很多校外人來觀看，所以在波士頓這個體育場也是比較知名的。我們登上了看臺，找地方坐下，整個體育場盡收眼底。耀眼的陽光下，碧綠的草地上，被方陣擺滿了座椅。正對面的主席臺，布置得莊嚴隆重，幾十個國家的國旗在主席臺上迎風招展，每面國旗代表著畢業生來自哪個國家或地區。我們在主席臺上找到了鮮艷的五星紅旗，我們為管倩感到自豪，在這里，她已不只是一個留學生，她代表著我們國家，她擁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CHINA。

樂隊開始奏樂，合唱隊的歌聲在全場上空飄蕩，畢業生們排著一個個方陣開始入場了，其場面就象舉行盛大的運動會。有的家長在隊伍中發現自己的孩子便會在舞臺上大聲叫喊，我女婿眼尖，在第一方陣中發現了管倩，因隔得太遠，叫喊也沒用，他便用長焦鏡拍下她的身影。

很快，運動場綠色草坪幾乎被畢業生們坐滿，粗略統計有兩三千人。試想，一個學校一個學年就有這么多博士、碩士、學士畢業，當今世界對人才的需求量有多大呀!對學校和教師們來說，這是教育豐收的季節，值得熱熱鬧鬧隆隆重重的慶賀一番。

上午十時，畢業典禮開始了，學院高層、社會名流坐滿主席臺。院方代表(我們不知是誰，猜測是院長)致詞中首先向中國汶川大地震中死難的人們表示哀悼。我們的心情沉重起來，汶川大地震真的震驚了世界，但在波士頓學院這方土地的大會上首先注目中國汶川，我感到有些意外，這說明全球化把人類連得更緊了，也說明中國在世界的份量越來越重了。

典禮上發言一個接著一個，因言語不通，我們沒有繼續聽下去。我們離開運動場，轉向一個禮堂，畢業典禮的下一個程序——頒發畢業證書將在這里舉行。許多家長也陸陸續續轉移過來，禮堂的坐位上人多起來，大家在等待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禮堂前的大廳里備有各式糕點和飲料，這是為出席畢業典禮的人們免費準備的午餐，我們一邊品嘗，一邊期待主會場儀程的結束。

下午一時左右，頒證典禮終于開始了。這個儀式是按系，分不同學院分別進行的。一段長長的致詞之后，開始頒證。主持人念著名字，領證人逐一登臺。當主持人發出“Q、Guan”的聲音時，管倩邁步走上了頒證臺，我們在下面也情不自禁的高喊“管倩!管倩!”表達我們對女兒學業已成的祝賀之情。

頒證典禮之后，人們紛紛走出禮堂，互道祝賀、留影留念…一繼續進行。接過女兒的碩士畢業證書，我們打開來慢慢欣賞。絳紅色的證書，上面印的是拉丁文字，女兒說她也看不懂，但重要的是這證書是上了網的，隨時可在網上查詢的。接下來我們在校園理照相留影，用鏡頭記錄下這令人難忘的時刻。

畢業典禮之后我常想：我們的學校，特別是大學，為何不能給畢業生多組織一些熱熱鬧鬧隆隆重重的儀式?為何不能邀請家長、親友一道參加，去分享他們畢業的快樂?據我了解，國內學校的畢業儀式都比較簡單，就象文章寫完后匆匆畫上一個句號。如果把這個句號變為省略號、驚嘆號，這里面還有多少文章可做啊!能否把畢業典禮挖得更深點，做得更大點，說不定能做出很多好文章呢!

責任編輯：羅萬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