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唐墓壁畫女性圖像分類

【摘要】唐代墓室壁畫女性圖像按照其在墓葬中的功用性質可以分為三類：第一類是飛天等神瑞化的女性圖象，第二類是獨立成幅的主題性屏風仕女圖像，第三類是體現(xiàn)墓主人奢華富麗生活的侍女、伎樂、舞女、宮女、女官、貴婦等女性圖像。唐墓女性圖像是唐代貴族文化和喪葬觀念的結合的產物，充分表現(xiàn)了唐代社會的世俗審美趣味以及唐代婦女社會地位的提高。

【關鍵詞】唐代;墓室;壁畫;女性;

【中圖分類號】J120.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1074(2009)02-0234-01

1神瑞化女性圖像

飛天圖像屬于墓室壁畫中與世俗圖像相對應的神瑞圖像一類，與其它描繪現(xiàn)實生活類的仕女畫相比，它的出現(xiàn)并不普遍，有較大的偶然性、缺乏固定的格式。飛天一般分布在甬道頂部或天井上方以及墓道東西兩壁，以墓道口出現(xiàn)的頻率為多。為了加強升仙的主題，畫家用飛天形象給觀者予以提醒。其位置要高于現(xiàn)實性人物圖像，絕大多數(shù)都朝南（墓道口）飛行之狀，與墓道東西兩壁的青龍、白虎和儀仗隊、鞍馬和車輿出行行列的方向一致。其意義是引導墓主人的靈魂升往仙境。

陜西三原陵前鎮(zhèn)李壽墓是初唐早期一座重要的壁畫墓。墓道東西兩壁上欄狩獵圖的南端存有飛天圖像的殘跡。墓門上方所繪門樓之上兩側殘存飄舞的衣帶，可能也是飛天的殘跡。甬道口兩壁上部各繪有一個手持蓮花的飛天，甬道兩邊各有3個持蓮花的飛天。飛天、蓮花的圖像來自佛教藝術，構成墓中的神瑞圖像系統(tǒng)，表示墓主人靈魂與仙境的聯(lián)系。昭陵陵園初唐4號墓過洞口上方門樓圖兩側也繪有飛天。富平宮里鄉(xiāng)南陵村定陵陪葬墓節(jié)愍太子李重潤墓第一、第二天井殘存有云氣、持節(jié)仙女、飛天飄帶。此外，阿斯塔娜——哈拉和卓一代的西域唐墓出土一種絹本或麻本伏羲女媧像，如吐魯番阿斯塔那76號唐墓出土絹本女媧伏羲圖畫，伏羲女媧服飾裝扮皆為唐代式樣。上端有太陽，下端有月亮，周圍點綴星辰和流云。這種畫原本是掛在墓室頂部和后壁的，其作用應相當于關中壁畫墓頂部的天象圖。

2屏風仕女圖像

墓室中屏風畫本身就是對居室內臥榻之側的陳設物屏風的模擬。其上面的仕女畫是獨立審美價值的藝術品。目前發(fā)現(xiàn)的屏風仕女畫主要有執(zhí)失奉節(jié)墓舞女屏風畫、王貴善墓十五扇仕女屏風畫，李勣墓六扇仕女屏風畫、燕妃墓十二扇仕女高士屏風畫、臧懷亮墓圍榻屏仕女畫、節(jié)愍太子墓六扇仕女屏風畫、韋慎名墓六扇騎馬仕女屏風畫、長安南里王村墓六扇仕女屏風畫等。

在這些仕女屏風畫中，根據(jù)其繪畫的功用又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出自某種典故，具有勸諷說教性質的，如李勣墓室北壁西側和西壁北側的六扇仕女屏風畫，皆是樹下繪一仕女，其形象裝束與唐代流行的服飾不同，應是唐代推崇的烈女類形象。燕妃墓中屏風仕女畫也有類似情況。另一類是當時仕女形象的，類似卷軸畫形式、具有審美性質的綺羅人物畫。畫中侍女、貴婦、樂妓舞女等都穿唐代流行服裝，表現(xiàn)富裕休閑的貴族生活圖像。新疆阿斯塔那230號張禮臣墓出土的六扇舞樂屏風，整個畫面色彩明艷，華麗飄逸，筆法用線與懿德、永泰墓室中的宮女形象趨于一致。

3內宅侍奉類女性圖像

除了神瑞飛天、屏風仕女之外，墓室壁畫中描繪“侍奉”墓主人的侍女、宮女、伎樂、舞女等形象以及優(yōu)雅富麗的貴婦形象的數(shù)量最多，且藝術成就也相對較高。這類仕女畫極為豐富，包括捧物服侍、游園、樂舞等等，擺脫了前代《女史箴圖》《列女圖》等傳統(tǒng)勸鑒圖戒類題材的限制，直接描繪婦女的現(xiàn)實生活，在題材內容和表現(xiàn)技巧上都有新的突破，有助于對卷軸仕女畫以及人物畫的繁盛狀況的了解，可以發(fā)掘唐代仕女畫樣式的演變線索。

這類壁畫根據(jù)造型、題材、表現(xiàn)手法等方面的可以區(qū)別為不同的身份的女性。

3.1貴婦圖像這一類女性圖像往往被重點刻畫，突出特點是服飾華麗，身邊有侍者相伴。體型豐滿，發(fā)髻低垂豐厚。宮廷貴婦面貌體態(tài)初唐時圓潤健美，到中晚唐時期日趨豐厚，總體呈現(xiàn)出由簡入繁，漸趨華貴的一種趨勢。陜西乾縣永泰公主李仙蕙墓壁畫《宮中貴婦圖》圖中的女性是宮中嬪妃，屬于貴族女性。新疆阿斯塔那第187號張氏夫婦的合葬墓中的《弈棋仕女圖》描繪了貴族婦女對弈的場景，畫中女子體態(tài)豐滿，畫面用色濃艷，采用勁挺流暢均勻細膩的線條，畫中人物著裝華麗，紋飾繁復。章懷太子墓中出土的《觀鳥捕蟬圖》中描繪一貴婦正仰望飛鳥，旁邊一少女以袖捕蟬，旁側的侍女立于樹石之間，三名女性形象刻畫各有側重，神情自然，體態(tài)優(yōu)美。

3.2宮女和侍女圖像宮女和侍女在唐墓壁畫中最為常見，她們是侍奉皇室、貴族的女性，如上面提到的《觀鳥捕蟬圖》中的侍女。此外手中捧物或恭謹肅立是她們最突出的特點，同時也表明了她們的身份。李壽墓之后的幾座壁畫墓里頻繁出現(xiàn)在唐代墓葬壁畫里的捧物仕女畫，這類畫面在長樂公主、新城公主、房陵公主墓、李鳳墓、懿德太子墓、永泰公主等墓中均有發(fā)現(xiàn)，且保存較好。這些侍女人物屬皇帝六尚宮官的可能性較大。侍女的手持物具有很大的共性，團扇、拂塵、包袱、方盒、瓶子等幾乎在每座墓的壁畫里都出現(xiàn)了。

描繪宮女的代表性仕女畫有懿德太子李重潤墓的《女侍眾》壁畫、永泰公主李仙惠墓前室東壁的《宮女圖》等。《宮女圖》描繪了兩組正緩步向前的宮女形象，人物窈窕娟秀，刻畫細膩入微，前后錯落有致，畫面豐富而生動。這類女性也是有地位差別的，有人會因為年長或具備某些技能而成為侍女中的首領，畫家則通過各種手法將這種差別表現(xiàn)出來。比如節(jié)憨太子墓中有的侍女服飾明顯要華麗一些，但也和其他人一樣捧物侍立。永泰公主墓室壁畫中為首的女子處于隊伍最前頭，身材要高大一些，昂首挺胸，手中沒有捧物，但服飾與其他人基本相同，這些應該是侍女中身份稍高的一類人。

3．3伎樂舞女圖像唐代只有皇室宮廷、王府、高官私邸中才有資格備有樂舞伎，壁畫中的伎樂舞女圖像首先是墓主人身份地位的體現(xiàn)。這類仕女畫一般繪于墓室中，個別繪在甬道東西兩壁，在很大程度上為所模擬的內宅家居場景增添了享樂氣氛。李勣墓墓室北壁東側繪兩舞女對舞，體態(tài)窈窕，舞姿輕盈優(yōu)美，衣帶飄揚翻卷，類似胡旋舞。東壁北側存有3個女樂人，一人吹橫笛，一人吹排簫，另一人頭胸部已剝落。類似還有執(zhí)失奉節(jié)墓、李壽墓、李賢墓中的舞女等。

3.4男裝女性圖像唐墓壁畫中經(jīng)常可以看到男裝和胡服仕女圖像，在盛唐時期的墓室壁畫、石槨線刻中最為常見。《舊唐書》記載“開元初，從駕官人騎馬者，皆著胡帽，無復障蔽。士庶之家，又相仿效，帷帽之制，絕不行用，俄又露髻馳騁，或有著丈夫衣服靴衫，而尊卑內外一貫矣。”可見女扮男裝為一時風尚。唐代繪畫中女性形象無論貴婦還是侍女皆各自乘騎駿馬，靚妝露面，并無遮蔽。從一個側面反映了大唐開放的社會風氣，這與當時流行的胡化風氣相關，但其實更反映了李唐帝國的國力強盛與開拓氣魄。

段簡壁墓的一幅《侍女畫》中可以看到兩位女著男裝的侍女，雙手拱舉。韋洞墓線刻仕女皆男裝，穿圓領窄袖長袍。韋項墓也有線刻仕女戴胡帽，穿翻領窄袖胡服，條紋小口褲，一身胡式打扮，反映了胡服的流行。翻領缺袴袍、緊腿褲、帔帛、蹀躞代、尖頭軟鞋都是西域服飾，從北朝甚至更早就已經(jīng)通過“絲綢之路”傳到中原，在盛唐時期最為流行。這反映了古代西域和大唐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也顯示了唐代較為開放的社會風氣和婦女地位的相對提高。李仙慈、李重潤墓石槨線刻仕女和韋項墓石撐線刻仕女的多數(shù)都穿窄袖束腰孺裙，半臂，披帛，高翹云頭履或線鞋。這種服式主要是受胡服的影響，姚汝能《安祿山事跡》記:“天寶初，貴游士庶好衣胡服，……婦人則鉚步搖。衣服之制度，襟袖窄小。”

眾多類別唐墓壁畫女性圖像，為我們進一步了解唐代婦女的形象和精神面貌以及窺探唐代仕女畫的發(fā)展狀況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形象資料。在墓室壁畫中我們可以清楚的看到侍女、宮女在墓室畫中占有大量的比例，一般都是理想化的處理，這種表現(xiàn)風格是與唐代對婦女的社會地位的提高有關。在經(jīng)濟繁榮發(fā)展的時代，相對婦女的地位就有所提高。唐墓女性圖像是唐代貴族文化和喪葬觀念的結合的產物，充分表現(xiàn)了唐代社會的世俗審美趣味以及唐人對現(xiàn)世生活的留念，是唐代社會繁盛的反映。

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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