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袁世凱在西法練兵方面之比較

【摘要】晚清后期，一些封疆大吏為了自身統治，紛紛效法西方，圖謀自強。張之洞為晚清重臣，在自強方面成就斐然，練兵上更堪稱典范；袁世凱雖被稱為亂世梟雄，但在西式練兵上也卓有成效。本文主要對張之洞、袁世凱在西式練兵的經歷做了概括性研究，試圖尋找他們在軍事領域的不同影響。

【關鍵詞】張之洞；袁世凱；西法練兵

【中圖號】K06【文獻標示碼】A【文章編號】1005-1074(2009)02-0015-01

張之洞(1837～1909)，字孝達，又字香濤，直隸南皮人，27歲中進士。1882年，出任山西巡撫。1884年提升為兩廣總督。1889年，調任湖廣總督，從此督鄂長達十七余年，被稱為晚清重臣。

袁世凱(1859～1916)，河南項城人，字慰亭。出身于“累世勛閥”的大官僚家庭，赫赫有名的北洋軍閥首領，后來又做了“洪憲皇帝”。

在任山西巡撫期間，張之洞開始以“練兵”的形式整頓清軍。1883年（光緒九年）正月二十日，張之洞在《新募馬隊并未增餉折》認為，山西的駐軍多為湘淮士兵，“查山西勇營，自歷年移防裁撤后，現止湘軍馬步一千名、淮軍馬步一千二百余人。”客勇居多，不利之處在于“水土不甚服習，民情亦多扦格。”主張將其裁撤，而另募本土士卒，編練成軍，方為永久之策，“將防勇盡化為練軍，以為本省經久不拔之計。”這樣做有益三：節餉；利戰；利民。“一取其餉需較省，一取其騎戰便利，于邊防相宜，一取其風土性情相近，與軍民相安。”這就是地方軍需本土化的主張。

1883年的袁世凱才是一個24歲的青年，其地位自然無法與張之洞這樣一個封疆大吏相提并論，但卻在朝鮮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由于辦事干練，韓王非常欣賞他。《容庵弟子記》卷一有這樣的記載：“（韓王）請吳公（吳長慶）委公（袁世凱）兼代練新軍，公奉檄后草創章編，選壯丁先立新建親軍，……韓諸臣及洋員參觀者均深贊其技藝嫻熟，步伐整齊，堪稱勁旅。”韓王請求吳長慶委派袁為其訓練衛隊，袁用淮軍的標準為朝鮮訓練軍隊。這時的袁世凱還沒有具體訓練軍隊的經驗和理論，而且是初出茅廬，全然仿淮軍的制度就不足為奇了。羅爾綱在《晚清兵志》導言中是這樣描述淮軍制度，“淮軍出自湘軍，其營制餉章全仿湘軍制度，但其訓練是用洋操，其兵器又是用洋器。”也就是說，袁世凱在朝鮮幫助朝鮮王訓練的“新建親軍”其實就是土洋結合，還稱不上真正意義的西式練兵。值得注意的是，李鴻章在其奏折中大肆的稱贊袁世凱的練兵成效。《朝鮮國王來咨》（光緒八年），“派慶字軍營務處袁世凱，挑選一五百人，名為新建親軍，督同王總兵得功，認真訓練。并續派朱提督先民，督同何總兵增珠添選一營五百人，以便訓練等因。”

從二人初次對練兵的看法和實踐來看，張之洞在山西“所謂的‘練軍’，還不是新式軍隊，只是對舊式軍隊的整頓。”更談不上參用西法了。而袁世凱在為朝鮮國王編練“新建親軍”也是受人之托，雖采用了洋操訓練，但究竟是否為西法，就很難說了。李宗一認為，“經袁世凱等訓練的新軍，換上了新式槍炮，表面上‘技藝嫻熟，步伐整齊’；但是這支所謂新軍，‘一切從湘淮軍制’，左右兩營又‘王京無籍少年’，‘將領復恣漁侵’，腐敗現象，依然如故。”

甲午戰爭慘敗后，清政府開始意識到西法練兵的重要性，同時，督令各省立即編練新軍。戰爭期間，袁的任務是“籌撥彈藥糧餉，聯絡各軍。”在軍事方面已有些許經驗，但他此時并非督撫大員，只是由“駐朝總理交涉大臣”變為空銜的“浙江溫處道”，要通過正式途徑獲得練兵這個差事，是很難的。為了牟到練兵這個差事，他多方疏通。“李鴻章以袁世凱為能，乃推舉于清廷，榮祿亦贊成此議。先囑袁世凱暇時草擬各種西洋式陸兵訓練法上之。……慶親王與軍機大臣會商奏請改革軍制，就天津新建陸軍派袁訓練，得旨允行。”榮祿、李鴻章的信任及推薦，最終袁才被任命為“練兵大臣”。

同時，袁本人對舊式軍制很不滿意。在《上督辦軍務處原稟》中說，“竊查此次軍興，往往易為敵乘，迭見挫敗者，雖由調度之無方，實亦軍制之未善。若不權時度勢，掃除更張，參用西法認真訓練，則前車之鑒，殊足寒心。……按泰西操法，每營分為四隊，每隊分為三大排，每大排分為二小排，均有弁目，層層節制，又節節策應，故戰：每制勝即敗亦不潰。向來湘淮營制以五哨為以一營，若照西人操法分為四隊，遂分大小排官弁頭目，各失其伍。平時僅可飾觀，臨陣最易潰亂，似必參用泰西軍制，始可照西法操練。”從上引文可以看出，袁世凱對練兵有三點認識：其一，他認為甲午戰爭失敗是由調度無方引起，但根本還是中國軍制明顯滯后于日本；接著他說如果采用西式軍制，即使敗也不會潰不成軍。其三，西式軍隊編制比湘淮軍更有效。因此他要求朝廷應采用西法練兵。此處所謂之西法，為德國練兵之法，時人以德國軍制優越，因此，所需各種洋員教習均用德人，軍火器械也派人去德國采辦，并由朝廷統一辦理。

同樣，張之洞也認為中國軍制是落后的，提出參用西法練軍才能克服之。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在《選募新軍創練洋操折》中張之洞認為中國軍隊有一下七個弊端，歸納起來如下：一、舊軍陋習太多，且日久生根，短期內無法改變；二、舊式軍官，克扣士兵，不體恤下情；三、舊式軍官不會使用兵器，且不愛惜，同時不懂現代化的軍事技術，鎮壓內亂擇可，對付外敵就不行，而且還很奢華，不愛國。因此，提出編練江南自強軍，用洋將洋操編練二千人的軍隊，分三十營，名為自強軍。以后在逐漸遞增，能達到萬人即可。這就是在兩江要編練的江南“自強軍”。

新建陸軍中，主要由洋員總其成，華員具體負責。《新建陸軍兵略錄存》具體記錄到：德人伯羅恩為德操教習，祁開芬為炮隊教習，曼德為馬隊教習，巴森斯為參贊營務兼教習，慕興禮、魏貝爾為語言教習。同時，中國人也參與教練，如王士珍、馮國璋為督操營務處為副教習，段祺瑞在炮隊為副教習，等等。

自強軍與之有所不同。張之洞在《選募新軍創練洋操折》曾提出傳統的勇營訓練有七大弊端，要改變這些陋習，只有由洋員全權訓練才能有效果。“惟有改以洋將帶之，則諸弊悉除……委派洋員德國游擊來春石泰為全軍統帶，其營官、哨官均以洋將弁為之，……其帶兵操練之權，悉以委之洋將弁，而約束懲責之權，則專歸華官。”從這段引文可以看出，張之洞把操練的全權委托給了洋將，華官只是負責管理士兵。在自強軍的訓練上，張之洞是完全信任洋員的。

袁世凱的新建陸軍與張之洞的湖北護軍對西法的認識已基本相似，就是華洋共同訓練。庚子之戰，清軍大敗，第二年即 1902年（光緒二十八年），朝廷下令各省籌建常備軍。北洋常備軍、湖北常備軍就是在這種態勢下建立的。所不同的是，北洋在德制的基礎上加以組建，而湖北則是在師日基礎上加以籌備。

張之洞采用日本募兵方式建立了湖北常備軍。關于張之洞從師德改為師日的原因，一是德國侵占了膠州灣，暴露了其本質。還有張之洞主張聯日對俄德；二是日本積極聯絡，希望幫助清朝樹立權威，再就是德國將弁桀驁不馴，難以約束；三是張之洞認為中國與日本同文、同種、路近、費用少。在《籌辦練兵事宜酌議營制餉章折》張之洞認為外國征兵制為國民應盡的責任，而中國募兵大部分為“貧困無業之人”，為生活所迫才來當兵的，這是我國兵制的缺陷。因此他派人前往日本考察兵制，以資效仿。在軍隊編制之法數上，德制為一萬二千九十六人，北洋仿效之；日本為六千余人，湖北效此。后湖北練成兩鎮，共一萬一千四百八十九人，大約每鎮近六千人。這里需要說明的是，北洋并非一鎮為一萬二千余人，由于餉制等各方緣故，北洋每一鎮往往都不滿額。1902年（光緒二十八年），袁世凱在《北洋創練常備軍厘訂營制餉章折》中清廷報告，“兩鎮為一軍。……平時常備軍兵數，計全軍步隊一萬二千人。炮、馬、工、及各項兵丁七千余人。”兩鎮總共是一萬九千余名，平均每鎮有九千五百余人。

綜上所述，張之洞書生從政，且很有成就，死后謚號為文襄就足以說明一切。西式練兵只是他政治生涯的一個片段而已。袁世凱勛閥大族，投筆從戎，有帶兵的經歷。張之洞練兵是從政治家的角度來考慮如何實施，如他在《籌辦練兵事宜酌議營制餉章折》中參照日本募兵的經驗，規定士兵要有文化，認為這是保證士卒素質的主要措施。袁世凱從軍事實踐角度出發，在《擬定募練新章程請敕部立案折》附件二中募兵格式嚴格規定士兵的身體素質，如“力大限平舉一百斤以外”，“步行限每一時行二十里以外”等等規定。因此，對西式練兵的借鑒也是有所側重。這就是以后湖北新軍能同情革命，并參與其中，而北洋軍卻成為革命的鎮壓者的一個原因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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