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維空間下的高速公路景觀雕塑設計研究

[摘要]在高速公路景觀雕塑設計過程中，對其空間環境特點的正確分析與把握是不可忽視的。高速公路的四維性特質決定了景觀雕塑的特點：觀賞點的分散性、造型的簡潔性、流暢性、與周圍環境間的協調性。高速公路網雕塑設計的要點如下：首先應選擇合理的雕塑設置點。其次應明確景觀雕塑的功能：它是文化傳播的先鋒。最后，應選擇合理的藝術表現形態及展示方式。

[關鍵詞]四維空間 高速公路 景觀雕塑 雕塑特征 設計要點

1、高速公路的四維性

高速公路是一個特殊的空間通道，它濃縮了時間與空間。由于它的使用者始終處于快速的運動狀態，因此它不是一般意義下的三維物質空間，而是在時間維度上的流動空間的轉換、疊合與打開。既然三維空間融入了“時間”概念，那么，高速公路空間的意義不僅僅在于它建立了自由馳騁于兩地的紐帶，還在于它瞬間儲蓄了各種事物，并以快速、高效、永遠變化的方式去表現各種空間內容。

2、高速公路網的景觀雕塑特征

事實上，在快速流動的四維空間中，景觀雕塑作為高速公路上的一種空間元素。是動態、有節奏感和有人參與的。然而，與園林或廣場雕塑的不同是：園林或廣場雕塑的觀賞者基本上是步行，即使使用某種交通工具，與高速公路的使用者相比，其行進速度也緩慢得多，這種現狀允許在較小或有限的范圍內設置豐富、密集的觀賞點。而高速公路的雕塑則恰恰相反：觀察者一般以很快的速度行進，景觀雕塑各個觀賞點的設置大都較分散，多采用大塊面、大體量的表現手法，在流動的空間中盡顯自然流暢、簡潔明快之感，常強調與周圍環境的統一性，這其中包含與地理環境、人文環境的統一。更為重要的是：由于高速公路是連接各個城市的快速通道，雕塑在具備美的精神氣質之外，還常具備良好的視覺引導功能。

3、高速公路網的雕塑設計的要點

根據上文闡述的高速公路網景觀雕塑的特征，筆者將其景觀雕塑的設計要點歸納如下。

3.1 選擇合理的設置點

選點是高速公路景觀雕塑的設計的首要問題?！案咚俟肪拖褚徊课膶W作品。有開頭、鋪墊、過程、高潮和結束?！钡坝^雕塑不可能像綠化帶那樣貫穿于高速公路的始終，它一般設置在高速公路的節點處：服務區、收費站、高速公路的出口等。它們是高速公路上的窗口、門戶，更是疲勞之后的停頓。在飛馳的高速公路上，駕駛員對任何一種空間造型的理解大都是瞬間的。但在駛入收費站或服務區時，行駛速度的減慢恰好為駕駛員提供了欣賞并獲取信息的時間。也正式這種休止符意義下的停頓點成為了雕塑設置的合理場所。其次，緩緩靠近高速公路停頓節點的觀者自然而然的采用了特殊的觀物方式：透過變化的距離在變化的速度中欣賞雕塑。因為車速的減緩造成了

空間運動速度的減緩，由快至慢的空間移動速度、由遠及近的觀賞距離與由小變大的景觀雕塑，所展現的是電影推鏡頭般的動態畫面。雕塑像高速公路上的一名演員，帶著暖暖的祝福向觀者張望，由快至慢，再至停頓，由模糊至清晰的輪廓被隆重推出。實際上，這是在自由伸縮的四維視域中，設計雕塑的感知——認識——完整的理解過程，符合人們的審美習慣。此外，高速公路上的驛站為雕塑的設置提供了可以附著的、相對靜止的空間，同時驛站被復制的形式內容也可以被雕塑所驅散。試想，當雕塑以一種警示性的或活躍性的形態附著在某個加油站的建筑上時，它的面貌便具備了擺脫復制的個性色彩。換句話說。在驛站處設置景觀雕塑，實際上是將其和并存的相對靜止空間聚攏起來，這種同時性的空間結合，使得景觀雕塑所在的空間節點相對于其它的區間有生動而別具一格的意義。

除上述供車輛可停頓的節點外，除起點、終點或大型構造物位置外，高速公路網上一般不宜設置景觀雕塑。若要在視覺上向后飛速奔馳的邊坡上設置雕塑，應以簡潔的、甚至符號化的視覺語言傳達雕塑的意義，不易做繁復的浮雕形式。因為設計師必須考慮雕塑在不平靜的護坡上涌現出來的那一刻，觀者所能獲取的信息量問題。

3.2 明確景觀雕塑的功能

在安全第一、追求速度優先的高速公路上，幾乎倒可的藝術表現形態都要合理的為某種實用功能服務。明確高速公路景觀雕塑的功能是進行形式創造的前提。

首先，高速公路網上的景觀雕塑作為一個城市的文化名片，是傳播地域文化與提升城市經濟的特殊媒介。因此，它不僅僅是一件造型藝術品。還是在特定的地域環境、社會環境下的紀念品。例如西漢高速公路秦嶺服務區的“華夏龍脈”雕塑群運用十八個歷史典故，以藝術的形式展現了秦嶺的古棧道。并以自然山形貫穿相連，彰顯歷史，體現人文，具有極強的審美張力。同時，這種雕塑形式強化了秦嶺的地域文化，成為了當地的文化地標。在山勢掩映之下，它們不僅體現出壯美，還表現出地域文化之美。

其次，“高速公路使民族文化的傳承呈現多元化經歷的厚描述。一方面，它使民俗民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和精神轉向：另一方面，它卻使民間文化在主流話語的滾滾車輪中找到了新的敘事載體?！蓖瑯?，高速公路網的景觀雕塑作為一種敘事載體。是文化傳播的先鋒，它使觀者處于一個文化、信息先知的交流空間中，它應像廣告牌一樣具備第一時間傳播信息的功能。在這一點上，秦嶺服務區的“華夏龍脈”雕塑群通過必要的交流語境，打破了游客對陌生城市的冷漠心理，誘發了對城市形態、城市文化的好奇。在一定程度上，它抓住了文化傳播的第一時間，成為展示秦嶺地域文化的“高速公路露天藝術博物館”，并且擺脫了紙質媒介的信息傳播方式，通過立體的藝術形態以新穎而直接的方式傳遞信息。觀者或許會因為它的出現，消解了對陌生環境的抵觸情緒，提升了進入城市游玩的興趣，即使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這座城市，只要在雕塑邊飛馳而過，地域文化的溫馨記憶也不會像飛速而過的形式那樣在幾秒鐘內煙消云散。因為作品的藝術品質和地域特色打造的文化認同感帶給觀者的是一次愉快的自然之旅、人文之旅。楚天高速公路上的18座承載著歷史文明的現代化雕塑，也以同樣的功能使枯燥的旅途變得愜意無比。

3.3 選擇合理的藝術表現形態及展示方式

3.3.1 簡潔、明快、高聳、整體性良好的藝術表現形態。

奔馳在高速公路上的行為個人都有這樣的體驗：快速流動的四維空間談不上細心的體味、仔細的傾聽、悉

心的揣摩，要想獲得雕塑所傳達的人文內容，就必須抓住瞬間享受所得到的體驗，并及時將它儲存下來，形成記憶。個人只能在那些符號森林中抓住符合自己審美興趣的內容并快速的享用著。如果要將飛馳而過的“美的一瞬”記錄下來并被理解，那么雕塑的藝術表現形態應以大塊面、大體量、簡潔的造型、明快的視覺效果與其地域環境、人文環境自然相容的形式語言為各自的功能服務。在京福高速上的護坡上，《臨川四夢》文化長廊中湯顯祖浮雕表情刻畫的較為細致(圖1)，但只適合觀者近距離的靜靜觀賞，在實際上大于60km／h的行進速度下，司機和乘客都看不清楚浮雕人物的具體面容，更不要說體會詳實造型中的文化內涵了。進一步來說，以“少而精”勝過“多而全”的雕塑才是佳品。“少而精”是指簡化的藝術表現形態與精致的工藝之融合，用重點突出的形式語言體現典型性的表現素材。它是非粗糙、非蒼白、非簡單的簡潔而有意義的藝術表現形態。此外，高速公路的景觀雕塑大都以高聳的物理形態強調豎向線條和挺拔感，以利于觀者由遠及近的觀賞。京珠高速公路湖北段興建的大型銅雕《開路人》(圖2)，主體寬度近50米、高近20米，這樣高大的尺度，拓展了觀賞的視距。延長了觀者的觀賞時間。在由遠及近的觀賞過程中，觀者大部分時間看到的是由銅部件結合成的完整雕塑，當視點移動到接近雕塑的一定距離時，產生了半側面的觀賞角度，當車輛駛入人物胳膊下面的空間時，觀者看到的是另一種局部形態，與此同時，那飛速穿越雕塑之門的快感也油然而生?？梢姟ＴO計者可借用高大、整體性良好的藝術表現形態。利用四維性空間特質中觀賞視角的“變”，打造雕塑的形態的“變”，從而給觀者帶來耳目一新的美的“意外”。

3.3.2 消除機械感的藝術表現形態

然而，高速公路中一切的設施似乎都在工業技術的幫助下被簡便的復制著。重復出現的視覺元素單調乏味，極易造成視覺與心理的疲勞。因此緩解機械化的形態帶來的疲勞感也是在設計過程中要考慮的問題。就雕塑設計來說，消除機械感的藝術表現形態既要提高駕駛員和旅客的情緒，消除旅途疲勞，又不能過于刺激，從而分散司機的注意力。一種有效的做法是巧妙的發掘藝術形態與環境間的內在聯系，將藝術語言的個性寓于共性之中創造新穎的視覺意象。例如湖北省孝襄高速公路上的魚腹拱天橋以不對稱的弧線與筆直的路面，采用非常規的形式來消除機械感，拉鎖傾斜的直線型與路面及護欄的垂直線形間產生了強烈對比，但這種對比沒有過分到令人煩躁的程度，因為輕體量的線形沒有破壞立體空間的和諧，此外自然環境在線立體的藝術造型后一覽無余。自然形態與人工形態在協調中實現了互補，在消除機械感的同時變得合理。

此外，藝術表現形態的非機械化不僅僅指物質表現形態的非技術化，還意味著作品精神氣質的非機械化。因為在科技時代，高速公路上純粹的鄉村、鄉音永遠不在。為了保證高速公路的暢通無阻，使用小鎮街面的大青石替代柏油馬路不再成為可能。那么可能的出路是利用技術手段消除“現代物語”中的機械感。正如邁克爾·海姆所說“我們如何支配技術，而不是讓技術支配我們。”利用各種先進的技術手段創造具有親和力的、活躍的、輕松的空間，是設計的關鍵問題之一。景觀雕塑設計師應當考慮到技術對人性回歸的正面作用。畢竟，現代技術不僅僅可以制造玻璃和水泥鋼筋，同樣還可以制造以假亂真的仿真石材、仿真木材，它們帶著原始的質感和生命力。使冷漠的道路具有親和力，提示著真正屬于自然的那些原始而樸素的價值和方式。因而，在現代技術的幫助下，空間機械感的消除恰恰具有更多的可能性。

3.3.3 兼具藝術表現性與社會功能性的多樣化的藝術表現形態及展示方式

事實表明：在稱作后現代主義的多元化時代，雕塑在持續的空間突破中，已驅散了傳統雕塑的藝術表現形態及展示方式。呂品昌曾經說過：“其實，多元化本身已無形地成為反規范的‘規范’——任何一種東西，無論它怎樣極端怎樣地缺乏認同者，只要被誰認作‘藝術’它就是藝術?！蹦敲丛诟咚俟愤@樣一個特定的四維時空中，為了滿足人們的審美需求，以高速公路為空間背景開辟出來的景觀雕塑應具備視覺上的審美功能，同時為了高速公路的實用性需求，以生態理念為指導的景觀雕塑設施還應充分利用原生地形，把藝術表現性的功能與社會實用功能融為一體。它應以適應特定環境狀況的形態和展示方式為特定的功能服務。

首先，應力爭使景觀雕塑與公路工程結構物達到最大的協調，甚至將雕塑形態與結構物合二為一。例如在不易做繁復浮雕形式的邊坡上，完全可以按照隨岳中高速隨淮段護坡的處理方法：以抽象的硬質材料建造具有雕塑美感的護坡(人字形的骨架防護工程)(圖3)。它不僅具有固土護坡的實用功能，又具有景觀雕塑重復節奏中的律動之美。它是一個結構件，同時也是抽象形態的雕塑藝術。按照這樣的設計思路，可以以藝術化的景觀雕塑語言體現商業化的內容。為避免千篇一律，不足為奇的視覺感受，在山東淄博的高速公路上，如果以眾多林立的廣告牌做為展示空間，以金屬等硬質材料鑄造成的企業標識或立體的廣告語作為雕塑的表現內容，這將具有比平面標語更強的視覺沖擊力。又如在萊蕪這樣一個穿越重山的高速公路上，寬闊的視域少之又少，如果保留原有地貌，精心挑選當地的碎石，并有意識的將之拼成廣告標語并安放在護坡上，以此取代當地大量的模糊的白色標語，那么這特殊的三維媒介、特殊材質的標語比當地的白色標語更具地域性和藝術性。更為重要的是碎石構成的文字浮雕與山坡、各種植物組成的綠色山體融為一體，原始的野趣、鄉村風格的美感自然而生?？梢姡F代高速公路網的景觀雕塑設計可以在持續的突破性實驗中，嘗試將審美功能與社會功能完美融合。

其次，現代雕塑早已以其自身的相應變數進入公共設施、環境小品等領域。正如馮原所說：在今天，沒有什么主題是不能做成雕塑的。雕塑已從單純注重形體的語言向各個空間認知形態中伸延。雕塑可以是高速公路的路標：也可以是收費站的站頂和路邊的電話亭。因此，如果以現代雕塑的豐富藝術式樣建構高速公路的電話亭等公共設施，那么當人們使用它們時，隨時都可欣賞到作為裝飾的、主題性或觀念性極強的自由式雕塑?？梢哉f雕塑形式語言的功能化不僅使人感受到了物質產品的使用之便捷，更讓人感受到了藝術形式所帶來的精神愉悅。它可以身飾兩角，將藝術表現性與社會功能性融合。如果廣告牌本身就是雕塑作品；加油站、收費站本身具有雕塑的美感：電話亭自身就是雕塑形態的展現，那么雕塑便贏得了比繪畫更大的自由：其一，雕塑的展示空間被最大化的節約。其二，雕塑的語言手段得到了發展，一個多元的審美格局便出現了豐富的藝術表現形態、展示方式、展示空間及特殊的功能，提示著“現代物語”下的藝術多元化。

最后，當代高速公路的雕塑應突破傳統的展示方式，利用豐富的空間特點，按照巧于因借的法則，以適合各種空間條件的多樣化的展示方式自由的展示自我。誠然，通常帶有雕塑基座的立在水平介面上的展示方式已不能適應豐富的空間類型。雕塑應以地理環境的人為界定，徹底地融入自然環境。比如在萊蕪多山的高速公路上，如果以垂直山體上面積較小的連接點固定雕塑，在陡峭的山體上以懸掛的方式展示雕塑，那么地理環境下的天然展示空間則被充分利用，而且雕塑接地面積降至零，極大的減少了對原生地形的破壞。如果高速公路周圍有一覽無余的平原，那么在廣闊的地域和視域下，營造規模宏大的地景藝術(也稱大地藝術)，以大規模的藝術性場面打動觀者恰恰是可取的方法。如果環境中有橫跨高速公路的橋梁等設施，那么將雕塑作為一種結構件置于設施之上也不失為是一種理想的展示方式。例如：平常高速方山景觀大橋的支柱采用了景觀雕塑的形態，凸顯紅色曲線帶來的空間表現力，成為了在時間連續性中體現空間獨立性的濃縮景觀?？梢姡`活的創造真正適合空間條件的藝術形式與展示方式，才意味著景觀雕塑設計的成功。

4、結語

綜上所述，高速公路的四維性特質決定了景觀雕塑的特點：觀賞點的分散性、造型的簡潔性、流暢性、與周圍環境間的協調性。如果說這些特點是高速公路網雕塑設計的前提，那么，掌握雕塑設計的要點才是創作成功的關鍵。筆者將其設計要點歸納如下：首先應選擇合理的雕塑設置點。其次應明確景觀雕塑的功能：它是文化傳播的先鋒。最后，應選擇合理的藝術表現形態及展示方式。總之，對于一名雕塑設計師而言，應對高速公路的環境特點、地域特色、功能性等問題進行綜合分析，隨機應變的選擇合理的藝術表現形態與展示方式針對這些問題進行雕塑的創造，只有這樣才意味著兼具合理性與創新性的優秀設計方案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