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地處東南沿海的浙江,擁有漫長的海岸線和大片灘涂,其地理條件非常適合進行鹽業生產。浙江氣候溫暖濕潤,對植物生長十分有利,煎鹽所需的大批柴草有了保證。這些,都為浙江鹽業生產的發展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條件。秦時,浙江的制鹽業已頗具規模。從三國開始,中國經濟中心逐漸南移,浙江的鹽業經濟也隨之發展。宋元時期,浙鹽的年產量一般約占全國年總產量的四分之一。探討浙江鹽業經濟的發展過程及其社會影響,很有意義。
[關鍵詞]:先秦至隋唐時期;浙江;鹽業
中圖分類號:K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864(2009)01—0003—06
現存關于浙江早期鹽業生產情況的資料非常少。公元前494年,越國被吳國征服,越王勾踐被迫入質于吳3年。勾踐回國后,勵精圖治,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以增強國力,圖謀東山再起。據載,勾踐當時還設立鹽官,以管理鹽業:“朱余者,越鹽官也,越人謂鹽日‘余’。去縣三十五里”。正因為越語“余”即漢語“鹽”,陳橋驛指出“余”“常常出現在于越的地名中”。除了朱余外,“還有余姚、余杭、余暨等等”,“這些古代的沿海聚落,都和朱余一樣,和當時的鹽業生產有密切關系”。。此說不無道理。越國在勾踐囚吳及歸越這一時期,都會稽(今紹興),疆域大致在錢塘江及其上游浦陽江南岸,包括今紹興縣及蕭山和諸暨市的一部分。勾踐遷都瑯琊后,浙江、江蘇大部地區都在越國的統治之下。越國的鹽業生產方式,是“煮海為鹽”,即直接將海水煎熬成鹽。
秦時,浙江北部屬會稽郡,溫臺一帶屬閩中郡。秦惠文王時期(前337-前310),為管理鹽政和鐵政,在產鹽的郡縣設置了專門的機構和官吏。秦統一六國后,沿用了原秦國的鹽業政策。秦廷在會稽郡設置海鹽縣,是因為該地“海濱廣斥,鹽田相望”而取是名。新編的《海鹽縣志》認為,當時海鹽縣約轄今海鹽、平湖、金山縣和海寧、松江、奉賢、上海縣的一部分,治華亭鄉(今金山縣境東南),后陷為湖,移治武原鄉(今平湖縣城并鎮東)。但譚其驤認為當時海鹽縣的面積沒那么大,治所在華亭鄉這一點也有疑問,“有點不大敢相信”。不論海鹽縣的面積如何,當時該地區的鹽業生產應是頗具規模。
西漢初,鹽的生產和流通都比較自由。《史記》載:“漢興,海內為一,開關梁,馳山澤之禁,是以富商大賈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得其所欲。”“馳山澤之禁”意味著當時鹽鐵可以自由經營,這與秦代的鹽鐵政策截然不同。漢高祖五年(前202),漢將灌嬰率軍平定了會稽郡。次年春,劉邦大封同姓諸侯,將楚王韓信原來的屬地分為二國,以東陽郡、鄣郡、吳郡五十三城封給其從兄劉賈,立為荊王,稱荊國。漢高祖十一年(前198),淮南王英布起兵反漢,劉賈被英布所殺。荊國被廢,恢復了會稽郡。次年,英布之亂被平定。由于劉賈無子孫可襲封荊王,劉邦便將荊國改為吳國,并封其兄劉仲之子劉濞為吳王,其封地仍是荊王劉賈的封地,
“王三郡五十三城”。
東陽郡治所在下邳(今江蘇睢寧西北),轄境北至江蘇新沂、邳縣,南至盱眙和安徽嘉山,東至江蘇漣水、淮安和清江市。后改為臨淮郡,故謂之“故東陽郡”。彰郡治所在故彰(今浙江安吉西北)。轄境相當于今江蘇、長江以南,安徽水陽江流域以東,江蘇省茅山、浙江省天目山以西和安徽、浙江兩省新安江流域地。漢元狩二年(前121)改為丹陽郡。吳郡,即原會稽郡。治所在吳縣(今江蘇蘇州)。轄境相當于今長江以南,茅山以東,浙江省大部(僅天目山、淳安縣以西小部地區外)及福建全省。劉濞的都城在廣陵(今揚州市)。
吳王劉濞充分利用朝廷采取無為而治的寬松政策,想方設法擴大自己的勢力。“會孝惠、高后時,天下初定,郡國諸侯各務自拊循其民。”吳“有豫章郡銅山”,又濱東海,劉濞便“招致天下亡命者,盜鑄錢,煮海水為鹽”,獲取厚利,“以故無賦,國用富饒”。一時,“山東奸猾,成聚吳國”。當時吳的產鹽地,主要是海鹽縣(今浙江海鹽縣)、鹽瀆縣(今江蘇鹽城市)等。羅慶康認為,鹽官縣(今浙江海寧市西南)也是吳國的主要產鹽之地。《水經注》載:“吳有鹽官縣,……谷水之右有馬皋城(今海鹽縣城東南),故司鹽都尉城,吳王濞煮海為鹽,于此縣也。”然而,《水經注》又說:“是以《漢書·地理志》日:‘縣有鹽官,東出五十里有武原鄉,故越地也’。秦于其地置海鹽縣,《地理志》曰縣故武原鄉也,后縣淪為柘湖,又徙治武原鄉,改日武原縣。”羅慶康認為,酈道元是把鹽官縣與海鹽縣“混同起來”。經查,鹽官縣最早是于三國吳黃武二年(公元223年)所設。,雖然西漢初尚無鹽官縣,但當時海寧是吳國重要產鹽地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在元明時,海寧地區仍是浙江的重要產鹽地。
到漢文帝(前179---157)時,吳國經濟實力已非常強,不僅“百姓無賦”,而且“卒踐更,輒與平賈”,“歲時存問茂材,賞賜閭里”。劉濞利用其冶煮之利攏絡人心,“如此者四十余年”,就“能使其眾”。這從一個側面反映了西漢初浙江鹽業生產的興盛狀況。
吳國勢力不斷壯大,日益驕橫。甚至“他郡國吏欲來捕亡人者”,官府也予以保護,“訟共禁弗予”。吳國與朝廷的矛盾也不斷加深。除吳王劉濞外,其他劉姓諸王也因其勢力不斷膨脹,與朝廷的矛盾同樣是日益尖銳。漢景帝(前156—141)即位后,采納了御史大夫晁錯“削藩”的建議,削奪各王的封地,下詔削趙王遂常山郡,膠西王印六縣,楚王戊東海郡。景帝三年(前154)冬,又決定“削吳之豫章郡、會稽郡”。晁錯認為劉濞之所以有能力與朝廷對抗,其煮海水為鹽是一個重要原因,謂劉濞:“乃益驕溢,即山鑄錢,煮海水為鹽,誘天下亡人,謀作亂。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不甘束手就擒的劉濞于是聯合了楚王劉戊、膠西王劉印等七個諸侯王,以“請誅晁錯,以清君側”為口號,舉兵叛亂。景帝派太尉周亞夫率大軍迎擊,三個月后,叛亂平定。漢廷遂即取消了吳國封地,復為會稽郡,遷汝南王劉非為江都王,統轄吳國舊地。
漢武帝時,為增加朝廷的財政收入,以緩解財政困難,實行鹽鐵專賣。元狩四年(前120)。鹽業官營正式推行。朝廷在各產鹽區和主要中轉地都設立了鹽官,隸屬大司農。《漢書·地理志》載,西漢中后期和王莽時全國設置鹽官的郡縣有36處,屬今浙江地區的只有會稽郡海鹽縣。
西漢后期,鹽業政策總的來說就是要維護鹽業官營。但是,由于鹽業專營產生的弊端,引起了很多社會矛盾,而且西漢已走向衰落,對社會的控制力也大為削弱,以及不斷發生的天災,要求放寬鹽業專營,使民活命,種種因素,使得鹽業專營政策也比以前寬松了許多。王莽掌權后,鹽業政策是官制民制并存,非常混亂。東漢初,雖然也實行鹽官營政策,實際上當時并沒徹底執行,私營鹽業的現象很普遍。東漢后期,廢止鹽鐵官營,實行征稅制。
浙江在孫吳統治時期,社會經濟有較大發展。“鑄山為銅,煮海為鹽”。煮鹽業是孫吳的重要經濟來源。為加強對鹽業的控制,孫吳又設司鹽校尉和司鹽都尉等專門管理鹽業的官吏。史載,永安七年(264)七月,“海賊破海鹽,殺司鹽校尉駱秀”。這說明孫吳在海鹽也設立了鹽官。
東晉時,浙江屬揚州。西晉實行鹽業官營,損害了世家大族的利益。因此,在世家大族支持下建立起來的東晉政權,鹽業政策有所調整,鹽業經營對私人開放。元帝太興三年(320),詔令“嚴設煮鹽之法,造私鹽者以半與之”。意即只要交納一半作為鹽稅,就可以煮私鹽了。河內(即今河南黃河以北地區)軹人郭文在洛陽陷落后,“乃步擔入吳興余杭大辟山中窮谷無人之地,倚木于樹,苫覆其上而居焉,亦無壁障。時猛獸為暴,入屋害人,而文獨宿十余年,卒無患害。恒著鹿裘葛巾,不飲酒食肉,區種菽麥,采竹葉木實,貿鹽以自供。人或酬下價者,亦即與之。后人識文,不復賤酬。食有余谷,輒恤窮匱”。郭文能在余杭長期販賣食鹽,也從一個側面說明東晉鹽業私營已不可能是個別現象。東晉雖然允許私人經營鹽業,但在重要的鹽產地,朝廷仍然設鹽官管理,如錢塘縣就設有司鹽都尉。
東晉時,制鹽技術已由過去的直接取海水煮鹽,發展為先制鹵后煮鹽。晉代學者、文學家郭璞(276—324)在《鹽池賦·序》中即謂:“吳郡沿海之濱,有鹽田,相望皆赤鹵。”可見當時吳郡采用先制鹵后煮鹽這一方式進行鹽業生產,已有相當規模了。
南朝時期,包括今浙江地區在內的廣大南方地區,統治者在相當長的時期內對民間經營鹽業采取放任的政策,任其自由經營。
因難以找到相關資料,關于隋及唐前期浙江鹽業經濟的發展狀況,真貌難窺。這與當時鹽業政策比較寬松,沒有實行鹽專賣,朝廷沒有控制鹽產地也有一定關系。安史之亂的爆發,給河北、河南、河東等廣大地區社會生產力造成了極大破壞,再加上后來的藩鎮割據等因素,唐朝的財政更加困難,東南地區遂成為唐朝的重要財賦之地,江南的海鹽收入自然也成為朝廷的一個控制目標。乾元元年(758),第五琦被任命為鹽鐵使,開始推行以鹽專賣為主要內容(即“民制、官收、官運、官銷”)的鹽法改革,力圖將鹽的購銷都置于官府的控制之下。然其存在著不少弊端,如因為官府壟斷,一些偏僻地區食鹽的銷售受阻,鹽價暴漲。百姓難以承受,甚至被迫淡食,這反過來又促使私鹽盛行。針對這些弊端,著名的理財家劉晏再次對唐代的鹽政進行改革。
江南地區是劉晏這次鹽政改革的重點,其改革措施主要分以下幾方面:
1、整頓鹽業管理機構
劉晏針對第五琦時監院機構臃腫的現象,對鹽業管理機構進行整頓,以裁汰冗員,提高辦事效率,“但于出鹽之鄉置鹽官”,“自余州縣不復置官”。他只在產鹽量大的地方設置鹽官,其它產鹽少或不產鹽的地方則不設。經過精簡整頓,劉晏在全國主要產鹽區設立了10所鹽監。管理鹽場生產和食鹽的收購。10監中屬于浙江的有臨平、蘭亭(今紹興)、永嘉、嘉興、新亭(今臺州)、富都(今定海)6監,其它還有海陵、鹽城(以上今屬江蘇)、大昌(今屬四川)、侯官(今屬福建)。監下設場(產區),蘭亭監下轄有會稽東場、會稽西場、余姚場、懷遠場和地心場。另外,劉晏又在漣水、湖州、越州、杭州設4大轉運場,負責食鹽收貯、中轉和分銷。這樣,有效遏制了食鹽在生產、收貯過程中的偷漏現象,對私鹽有打擊作用。劉晏還設禁盜煮私鹽的巡院13所,“曰揚州、陳許、汴州、廬壽、白沙、淮西、甬橋、浙西、宋州、泗州、嶺南、充鄆、鄭滑”。私鹽泛濫的現象有所好轉,
“捕私鹽者,奸盜為之衰息”。其中,設在京口(今鎮江市)的浙西巡院專為緝捕浙西私鹽而設。
2、實行商運商銷的就場專賣制
第五琦主持鹽政時,食鹽的銷售是由官府壟斷,造成銷售渠道不暢,影響了專賣效果。因此,劉晏改官運官銷為商運商銷,即官府將鹽戶所產之鹽收購起來后先賣給商人,再由商人轉運后賣給百姓。劉晏采取“寓稅于價”的辦法,把食鹽的流通稅加在鹽價中一并征收,商人就場繳納鹽款后,就可自由運銷各地,“糶商人,縱其所之”。。《通鑒》概括為:
“但于出鹽之鄉置鹽官,收鹽戶所煮之鹽轉鬻于商人,任其所之”。。學術界一般將劉晏的食鹽產銷體制稱為“間接專賣制”或“就場專賣制”。這使朝廷的鹽稅收入有了保障,而且也方便了百姓,商人因此就可以以合法的形式進入到食鹽流通領域。
3、在一些偏遠和交通不便之地設常平倉
為防止商人在偏遠地區哄抬鹽價或摻雜,官府在這些地方設常平倉,并運鹽貯藏于倉中。當鹽價上漲時,常平倉之鹽就以低于市價出售,以平抑鹽價。劉晏此舉不僅穩定了鹽價,使百姓吃鹽有了保證,而且朝廷還可從中獲利,增加財政收入,可謂一舉兩得。
4、加強對鹽業生產的管理
劉晏對發展鹽業生產十分重視。因為當時鑄鐵業也屬官營,鹽戶煮鹽用的“牢盆”缺乏,劉晏便設法保證“牢盆”供應。當時,鹽產量有較大提高,僅“吳、越、揚、楚鹽廩至數千,積鹽二萬余石”。鹽業生產的發展,為劉晏鹽政改革的順利推行提供了保證。
為保證朝廷的榷利收入,朝廷對各鹽場都有嚴格的產量規定。如越州蘭亭監下鹽場即規定:“會稽東場、會稽西場、余姚場、懷遠場、地心場,配課鹽四十萬六千七十四石一斗。”各鹽場再將課額分攤到鹽戶身上,并嚴禁拖欠。在稅收方面,各監、院、場也有定額,《大唐國要圖》載:
“唐朝應管諸院,每年兩浙場收錢六百六十五萬貫,蘇州場一百五萬貫”。。唐代詩人沈亞之在《杭州場壁記》中說:
“顧杭州雖一場耳,然則南派巨流,走閩禺甌越之賓貨。而鹽魚大估所來交會,每歲官人三十六萬千計”。可見,杭州場的規模相當大。
劉晏的鹽政改革,將食鹽產銷體制由原來的民制、官收、官運、官銷改為民制、官收、商運、商銷,在當時條件下,對促進鹽業生產、穩定鹽價、增加朝廷財政收入都有積極意義。史載,劉晏主政之初,“鹽利歲才四十萬緡,至大歷末,六百余萬緡。天下之賦,鹽利居半,宮闈服御、軍餉、百官祿俸皆仰給焉”。
值得注意的是,劉晏在全國主要產鹽區設立了10所鹽監,浙江占其中6個(臨平、蘭亭、永嘉、嘉興、新亭、富都),設4大轉運場中浙江有3個(湖州、越州、杭州)。出現這種現象的客觀原因是因為安史之亂后出現了以河朔三鎮(成德、魏博、盧龍)為首的藩鎮割據局面,
“雖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賦、刑殺皆自專之”。朝廷對這些地區無法實行有效統治,大部分鹽池也不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也就不太可能去設鹽業管理機構,但同時也說明浙江地區的鹽業在全國已顯得比較重要了。
唐德宗即位后,罷免了劉晏轉運、租庸、青苗、鹽鐵等使,貶為忠州刺史,不久又殺了他,唐代鹽法從此走向衰敗。
唐后期,浙江地區的私鹽也比較嚴重。唐宣宗時,“江、吳群盜,以所剽物易茶鹽,不受者焚其室廬,吏不敢枝梧,鎮戍、場鋪、堰埭以關通致富”。“余姚民徐澤專魚鹽之利,慈溪民陳成冒名仕至縣令,皆豪縱,州不能制”。唐末不少軍閥和起義軍首領就曾以販私鹽為業。如黃巢“本以販鹽為事”;前蜀開國君主王建,“少無賴,以屠牛、盜驢、販私鹽為事”;南唐徐之誥養父徐溫,“少以販鹽為盜”;吳越王錢镠也是販鹽起家,“以販鹽為盜”,“每擔鹽斤有二百余,行走甚捷”。。可以說,唐后期敗壞的鹽政,加速了唐朝的滅亡。
應該指出的是,在唐后期,除榷稅外,包括浙江地區在內的一些地區對鹽商還存在著征役的現象。晚唐詩人杜牧(803—852)在《上鹽鐵裴侍郎書》中說,宣宗大中六年(852)以前,江淮“每州皆有土豪百姓,情愿把鹽每年納利。名日‘土鹽商’,如此之流,兩稅之外,州縣不敢差役”。但后來江淮鹽鐵轉運留后一度廢除,“諸鹽院頗不得人”,土鹽商處于“破散將盡”,“不二年內,盡恐逃亡”的尷尬局面。其原因是監院“多是誅求,一年之中,追呼無已,至有身行不在,須得父母妻兒錮身驅將,得錢即放”。臨平監鹽官對土鹽商“追呼求取,直是睦州刺史,亦與作主不得,非裹四千里糧直入城役使”。而且“搜求胥徒,針抽鏤取,千計百校,唯恐不多”。稅外征役的現象,極大地加重了鹽商的負擔。
關于唐時今浙江地區的食鹽產量,并無系統記載,但從現能找到的史料看,產量已不低。《元和郡縣圖志》逸文卷下載:“(海陵)鹽監,煮鹽六十萬石,而楚州鹽城,浙江嘉興、臨平兩監所出次焉”。唐元和間(806--820),僅蘭亭、嘉興、臨平3監,年產量即達100萬石。元和年間全國鹽產量最高的是海陵監,為六十萬石。唐代今浙江地區的產鹽地主要有當時屬蘇州的嘉興、海鹽縣;杭州的鹽官縣;越州的會稽、余姚、山陰縣;明州的貿縣;溫州的永嘉縣;臺州的黃巖、寧海縣等。
唐代海鹽生產技術已達較高水平,淋鹵制鹽法的基本環節已比較完備。顧況《釋祀篇》謂:“龍在甲寅,永嘉大水,損鹽田”。意即甲寅年(834),永嘉發大水,沖毀了鹽田。這說明當時永嘉凱已開始利用鹽田制鹵。
對于食鹽劃界銷售起始時間,存在爭議,不少學者認為始于五代,也有的認為始于唐代。但實際上在劉晏實行鹽政改革后,為保證官鹽的銷售,特別是保證河東池鹽的銷售,對各鹽場所產之鹽已開始實行劃界銷售。史載:
“晏專用榷鹽法充軍國之用,時自許、汝、鄭、鄧之西,皆食河東池鹽,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東,皆食海鹽,晏主之”。。但總的來說,唐后期劃界銷售并不嚴格。關于浙鹽的銷售范圍,也沒有明確記載。但淮浙產鹽區是安史之亂后朝廷所能控制的主要產鹽區,而且有相對發達的水運,因此其行銷范圍非常廣,“淮浙鹽的流通遍布東南半個中國”。杜甫《柴門》一詩中寫道:“風煙渺吳蜀,舟楫通鹽麻”,即謂吳鹽通過舟楫,行銷各地。杜甫又在詩《客居》中說:“蜀麻久不來,吳鹽擁荊門”,說明當時大量的淮浙鹽匯集在江陵府(今湖北江陵)的現象。
考察浙江鹽業經濟的發展過程,可以發現它與中國經濟的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早期中國的經濟中心在中原地區,浙江鹽業經濟的發展也非常緩慢。從三國時期開始,經濟中心逐漸南移,浙江鹽業經濟的發展也加快了步伐。到南宋時。江南地區成為中國的經濟中心,浙江的鹽業經濟在國內也處于舉足輕重的地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宋元時浙江鹽業經濟之所以如此發達,是以其在此以前的長期發展作為基礎的。
作者簡介:董郁奎(1963-),男,江蘇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
(責任編校 周 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