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城鄉社會結構性斷裂引發的體育產業城鄉布局思考

摘要：運用文獻資料、比較分析等方法，從產業經濟學的產業結構層面，分析中國社會的城鄉結構性斷裂給體育產業發展帶來的影響。中國社會出現了結掏性斷裂的問題：人們的經濟水平、社會地位、生活方式、價值觀念等都帶有明顯的時代性差異。這些差異使得不同部分人群從事體育活動的主客觀條件產生了不同?？陀^方面，人們擁有或從事體育活動的物質技術條件、生產和生活方式等條件存在巨大差異；主觀方面主要是造成了人們對于體育的需求和價值觀的不同。通過分析得出：在中國城鄉社會二元結構性斷裂狀況未得到根本改變的情況下，以自然經濟為主要特征的中國鄉村社會是不具備發展現代體育的現實條件的，中國體育產業發展的城鄉布局問題，不應該把重點放在農村，如果把體育產業結構按照城鄉結構分類的話，城市應該占較大的比重，農村占較小的比重。

關鍵詞：現代體育；城鄉社會的結構性斷裂；體育產業城鄉布局

中圖分類號：G80-05 文章編號：1009-783X(2009)02-0147-04 文獻標志碼：A

現代體育是社會生活中一種既有需求又有供給，包括生產、交換、分配和消費的一般經濟過程，因此從經濟學的角度看，現代體育是一個體育服務生產系統(體育產業)與體育服務消費系統(廣大居民)相互對立統一的系統。由于體育服務生產系統即體育產業一般都把握著或擁有全社會發展體育的主要資源，因此，體育產業的發展水平(規模和結構)就對全社會體育發展具有重要決定作用。

中國社會今天正處在空前全面、深刻、偉大的變革之中，其中發展的不平衡使社會出現了結構性斷裂，使共存于同一社會之內的人們生產和生活的社會條件出現了時代性差異，對中國的經濟、社會發展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也對中國體育產業乃至中國體育產生不可忽視的重要影響。這種影響主要表現為，在體育產業結構斷裂和社會的各部分(如城鄉)。人們總的需求結構和體育需求表現出時代性差異——處于不同發展水平區域人群的體育需求差異巨大；不同人群對體育功能的需求也顯現出時代性差異——這一特殊需求結構客觀上決定了中國體育產業在不同地域經濟增長中的地位，同時也決定了中國體育產業內部結構的不同要求。因此，體育產業的實際發展在不同地域經濟和產業結構中，其內部結構和功能是否與這種客觀要求相一致，就成為關系到不同地域乃至國家經濟和體育產業發展的重要標準。

1 中國城鄉之間的社會結構性斷裂

1.1發展中國家普遍面臨的城鄉二元結構

發展經濟學早已指出，“社會、經濟、文化的二元結構。這是發展中各國共有的最重要的一個特征。處于由傳統社會向現代化過渡的發展中國家的城鄉對立，尖銳地表現在城鄉二元結構的特征上。發展中國家的發展過程。從實質上看，正是城鄉二元結構的對立運動”。實際上，發展中國家都有一些相對發達的城市和廣大的落后農村地區。城市以工業為主，生產規模較大，技術比較進步，產品主要是在市場上出售，勞動生產率和工資收入均較高；鄉村則以農業為主，生產規模小，工具簡單，產品主要是自己消費，而不是在市場銷售。在這一經濟二元結構的基礎上，社會、文化、道德等都存在著二元結構。

形成這種狀況的主要原因就是發展中國家在卷入世界現代化過程中所進行的現代化社會變遷都屬于外源性現代化，都帶有趕超性質?！皬V義的現代化主要是指自工業革命以來現代生產力導致社會生產方式的大變革，引起世界經濟加速發展和社會適應性變化的大趨勢，具體地說。就是以現代工業、科學和技術革命為推動力，實現傳統的農業社會向現代工業社會的大轉變，使工業主義滲透到經濟、政治、文化、思想各個領域并引起社會組織與社會行為深刻變革的過程”。

在世界歷史上，現代化這種突破原有農業大生產形態轉向工業大生產形態引起的社會巨變最早啟動，主要是由內在因素導致的突破，稱為內源性現代化，是一種創新性巨變形式的社會變遷，是一個自下而上的自發的過程，最早進入現代化進程的西歐各國屬于這種類型。

后進國主要是由外在因素導致的突破，稱為外源性現代化，是一種傳導性巨變形式的社會變遷，是自上而下或上下結合的急劇變革過程。所以，后進國所經歷的就是一種帶有趕超性質的現代化發展過程，后進國要實現趕超先進國的戰略目標，無論是從歷史發展的實證經驗上看，還是從理論分析的基本結論上看，其方式、方法或途徑都是多種多樣的。但是，其中帶有規律性的普遍做法是實施非均衡發展戰略，這一趕超的發展戰略手段不僅十分有效，而且日益受到廣泛的關注與重視，因為后進國趕超先進國的首要問題就是發展速度問題，即實現比先進國更高的經濟發展速度，要做到這一點，只能利用后進國有限的資源和條件，在眾多急需發展的領域中，找到最能集中后進國主要的比較優勢資源、最具發展帶動效應和發展前景的領域作為經濟發展的突破口，在非均衡發展中實現高速經濟增長。

后進國趕超先進國的實踐經驗表明，選擇重工業化發展戰略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該戰略是實現趕超目標的一個不可替代的非均衡發展戰略。由于后進國本身不具備資源上的優勢，在以上所提重工業發展戰略的長期指引下，不但沒有產生人們所期望的“擴散效應”，反而出現了所謂的“倒流效應”，即在現代化的過程中。落后的傳統地區的勞動力、資本、企業等為現代化所需要的因素，往往會被吸引到發達的現代化地區去，于是出現兩極分化的現象，在現代地區和部門變得越來越現代的同時，傳統的地區和部門卻變得越來越傳統落后，形成鮮明的二元社會經濟結構。

城鄉二元結構的消極作用日益顯現，最終造成了中國工業化與城市化的脫節，城市化的滯后又制約了工業化的發展，固化成了城鄉差別和工農差別，形成中國工業與農業、城市與農村之間長期的結構性矛盾。

1.2中國城鄉之間的社會結構性斷裂表現出的特征

對于城鄉之間的社會結構性斷裂，孫立平曾經做過如下概括性的評述：

1)在社會等級與分層結構上，一部分人被甩到社會結構之外，而且在不同的階層和群體之間缺乏有效的整合機制。在現實的意義上，首先是指明顯的兩極分化。世界銀行1997年發布的一份題為《共享不斷提高的收入》的報告指出，中國90年代末期反映居民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數是0.458，這一數據除了比撒哈拉非洲國家、拉丁美洲國家稍好外，貧富懸殊要比發達國家、東亞其他國家和地區以及前蘇聯東歐國家都大。如果兩極分化過于嚴重，這個社會就可能發生斷裂?！皵嗔选钡暮x即由于嚴重兩極分化，人們幾乎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社會之中，而且這兩個社會在很大程度上互相封閉。

2)在地區之間，斷裂社會表現為城鄉之間的斷裂。城鄉之間的斷裂既有社會結構的含義(因為農村居民和城市居民是兩個不同的社會階層)，也有區域之間的含義。在改革前，中國社會中形成了一種城鄉分割的二元結構。當時的二元結構主要由一系列制度安排造成。以戶籍制度為核心，當時的制度安排將城鄉人口和城鄉的經濟與社會生活，人為地分割為兩個互相隔離的部分，形成人為的制度壁壘。城鄉之問人口不能自由流動，兩部分居民有2種不同的經濟和社會待遇，農村的資源大量被抽取到城市，以支撐城市中工業化過程。這種二元結構可以稱之為“行政主導型的二元結構”。

到90年代中期之后，這種“行政主導型的二元結構”有所弱化；但與此同時，一種新的二元結構卻開始形成。1990年開始，我們逐步由生活必需品時代轉型到耐用消費品時代。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可以看到，假定一個城市家庭每月收入為幾千元，花費在主副食品上的消費可能只有幾百元。即使加上其他與產品有關的開銷，也極其有限，而更多的、大宗的消費項目與農村或農民幾乎沒有什么關系，這意味著城里人日常生活的大部分依賴的是城市而不是農村。事實上，即使原來許多由農村提供的食品，現在也有相當一部分來自從國際市場的進口。在這個時候，我們可以看到城市和農村之間過去一直存在的相互依存性正在失去。在其他國家，由于這個過程會伴隨農村人口向城市大規模轉移，還不至于造成嚴重的社會斷裂；而在我國，在農村日益衰落的同時，大量人口仍滯留在農村。這種情況下，在城市不斷繁榮的同時，農村情形則不斷惡化，從而形成一種新的社會斷裂。

3)社會的斷裂會表現在文化以及社會生活的許多層面。斷裂社會的實質，是幾個時代的成分并存，互相之間缺乏有機聯系。這從文學發展的脈絡中可以看出，用同樣的思路來觀察中國社會，我們會發現令人驚異的差異。在這樣一個斷裂的社會中，在社會的不同部分當中。幾乎屬于完全不同時代的東西共存在這個社會里。從存在主義、尼采熱、后現代，到消費主義、市民文化、港臺電視劇，再到農民的地方性自娛自樂和“封建迷信”，而在這樣的文化混雜中，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現象是，在社會中處于邊緣的群體，比如農民，他們每天觀看的電視節目和城里人幾乎沒有什么不同，但那些電視劇的內容，與他們幾乎完全不相干，甚至不屬于他們的時代。

2 中國農村社會不具備現代體育生長的條件

2.1現代體育的生長條件

現代體育是在自然經濟社會解體和以工業化、城市化為主要標志的市場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形成的，以集中、自覺、大規模狀態存在的，嵌合在現代社會生活中的一種大規模社會實踐，是工業文明時代的一種城市大眾文化。

“產業是在生產發展的過程中，在社會分工發展的基礎上，逐漸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是分工協作發展的結果”。而社會分工是由于人們某種特殊需要的增長和集中而使得社會內部出現了專門提供滿足這種需要的生產組織，在需要以供給相互促進作用的機制激勵下，生產技術不斷創新伴隨著制度的不斷創新，產業形成并逐漸發展壯大起來。因此，產業的產生和發展歸根結底是在居民某種特殊需求的增長和集中推動作用下，伴隨著生產技術的提高和相關制度的創新而發生的。在這個過程中，需要是產業形成的最原初的動力，技術以及制度的創新是產業發展的根本推動力量。

對于體育產業來說，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發展，改變了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改變了人們與自然和社會的關系，促成了現代體育發展的社會需要動力。這種社會需要動力在居民生活方式的轉變中逐漸內化為個人的體育價值觀。所以說，西方發達國家具有對于現代體育的普遍的價值認同，這種價值認同一旦有了物質或經濟上的可能，便轉化成經濟發展中的有效需求，成為推動體育發展的現實的、直接的力量。換言之，在市場經濟體制中，這種內在的體育需要若具有了貨幣支付的可能便轉化為一種刺激體育產業形成和發展的體育有效需求。市場經濟社會，有需求便有供給，體育產業發展的外部必要條件已具備，結合體育產業發展所必須的產業資本積累和技術以及制度創新等西方發達國家已具備的內部結構條件，現代體育才得以在那些國家或地區產生和發展起來。

2.2現代體育的社會通體性結構分析

從經濟學角度分析現代體育這個社會通體性結構，可以看到，西方國家的社會分工和市場經濟為現代體育的發展安排了如下的發展程式：人們參與被視為個體的私人消費的活動體育實踐，即滿足個人自身娛樂享受和促進身心健全發展的需求的活動；市場經濟條件下“需求決定供給”，“消費決定生產”，而在工業化、城市化過程中，經濟的發展、人口的集中使得人們的體育需求不斷增長和集中，又使得為滿足這種需求而提供服務成為有利可圖的事情，于是社會分工便進一步擴展、滲透到體育發展過程中，開啟了體育產業產生和發展的歷史進程：社會上出現了為人們提供體育服務的專業勞動者、由專業勞動者組成的專業勞動組織(各種類型的體育組織和體育企業)、由眾多專業勞動組織構成的體育產業。從而又使整個社會的體育形成了以體育服務生產系統(體育產業)為一方，以體育服務消費系統(廣大居民)為另一方，兩者相互作用相互聯系的基本經濟結構。

2.3現代體育在中國農村的不可發展性

由以上現代體育的發展過程不難看出，現代體育是工業文明時代的一種城市大眾文化，工業時期的城市社會是其生存和發展的土壤條件。因此，在中國城鄉社會結構性斷裂狀況未得到根本改變的情況下，現代體育在農村的發展是存在極大的困難的。

就個體而言，處于自然經濟狀態下的農民的經濟能力、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不能使現代體育，像融入工業社會的工人的生活那樣，普遍地進入農民的生活之中。中國城鄉之間社會結構斷裂造成的中國社會城市和農村發展的不同步，使得自然經濟狀態下的農村社會從社會等級、地域劃分、文化及社會生活等各個方面表現出來的特征。明顯不符合現代體育發展的基本要求。

就總體而言，由于農村人口分散，即使有個體體育需要，也不可能形成促進體育產業在農村生長的規?；行枨?。從經濟學邊際分析理論看，目前中國農村的體育人口規模還不能形成足夠大的市場，不可能產生等于或大于邊際成本的邊際效益，體育企業必然不會進人該市場；政府行政部門若將體育作為公共品提供給農村消費者，必然需要普遍建立行政領導體制、專業技術人員和體育設施等資源要素的配置，而這在中國的經濟發展條件下顯然是不可能的(即便西方發達國家也是政府財政難以承受的負擔)。所以，當邊際收益不能使得投入的成本收回時，不管我們把體育作為私人品還是公共品來提供，都不具備可行性。

比如，我們在進行體育再投資時，以體育場館為例，一旦總成本投入進去，總成本不會因體育消費人口的增加而產生太大變化，也就是說邊際成本的彈性很小，為了分析的簡便，在此我們假定邊際成本為零，即平均總成本不變，則體育人口數量與邊際收益的關系如圖2所示，在邊際收益和平均總成本交叉的均衡點以下的部分均不能產生盈利，只有超過均衡點的右側陰影部分才可以實現經營的營利性目的。

所以，以自然經濟為主要特征的中國鄉村社會是不具備發展現代體育的現實條件的。今天廣大農村體育發展的問題，從本質上說是中國社會的工業化、城市化發展的問題，而不僅僅是體育自身的問題。

3 中國體育產業城鄉布局的思考

產業布局是指人們對產業空間分布的規劃，即人們計劃把產業部門定位在什么地方。它實際上是政府對產業空間發展的一種干預行為。在沒有政府干預的情況下，在產業的空間發展中起作用的是市場機制。就私人品的生產而言，由于產業分布實際上是微觀企業布局所形成的宏觀結果，因此影響產業分布的主體是企業，而企業在進行企業布局時所追求的目標是利潤最大化。其布局機制就是企業主體依據市場價格信號和價值規律，自發地選擇布局的最優區位。產業布局通過發揮加速產業空間演變的過程、保證產業分布符合國家的整體利益、及時糾正不合理的產業分布等作用來彌補市場機制本身存在的一些缺陷和局限性。產業布局就是政府對產業分布進行干預通用的手段。

根據上一節分析的結果來看，處于自然經濟狀態下的農民的經濟能力、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不能使現代體育普遍地進人農民的生活之中，難以形成體育有效需求，即便有這種需求，由于農村人口分散，也不可能產生促進體育產業在農村生長的規模效應。從經濟學邊際分析理論看，當邊際成本遠大于邊際收益時，企業不會進入該領域，政府也沒有能力包攬全部產品的生產。所以，不管我們把體育作為私人品還是公共品來提供給農村社會的成員，都不具備可行性。根據產業布局的經濟效益原則，即以最小的勞動消耗爭取最大的經濟效益，它是人類社會生產的共同要求，也是評價產業布局合理與否的最基本的標志。因此，在農村中大力發展體育產業是極不現實的，不符合產業布局的經濟效益原則。

中國體育產業發展的城鄉布局問題，不應該把重點放在農村，也就是說如果把體育產業結構按照城鄉結構分類的話，城市應該占較大的比重，農村占較小的比重。雖然中國體育產業至今仍集中在城市，但進一步的產業結構調整，也不能因為農村體育產業在整個結構中比重極小而去大力發展它。體育產業發展的土壤只能是在城市社會中，體育產業只有在城市社會中形成合理的運行機制和正確的投資取向，才能使體育產業增量擴張成功。城市化進行到什么地方，這種機制就可以到達什么地方，進而實現中國體育產業的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