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迪克》意義探尋

摘要： 《莫比·迪克》具有豐富的內蘊，無論是作為實體的白鯨還是抽象的白鯨，都能引起讀者的無限遐想。船長亞哈追尋白鯨的過程其實就是他實現自己夢想的過程。同時，因為金幣，我們了解了不同船員對于金幣的態度及他們對于這一切追尋的思考。而書中充斥全篇的“瀆神”理念更是讓人想對作者的“膽大妄為”一探究竟。

關鍵詞： 莫比·迪克 亞哈 金幣 瀆神

引言

作為十九世紀的一部氣勢宏偉，波瀾壯觀的巨作，《莫比·迪克》一直備受廣大讀者的關注，文學界對它的研究自二十世紀以來從未停止。對于作品所蘊涵的寫作風格，寫作特點，人物的代表意義以及白鯨、大海是否具有象征意義的爭論，歷來都是文學界的熱門論題。本文作者主要從分析小說《莫比·迪克》里白鯨和船長亞哈本身所具有的含義、船員包括船長對于金幣的態度以及作者在這部小說里面“瀆神”理念的運用方面著手，解讀《莫比·迪克》。

一、白鯨的含義

《莫比·迪克》是一部有幾重意義的小說——每一個人物，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個單詞，都被賦予了極其豐富的內涵。而其中，白鯨本身則被賦予了最多的含義。想要了解“白鯨”的含義，在某種意義上說，就像主人公亞哈追獵白鯨一樣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白鯨被賦予的象征意義就像它的名字——莫比·迪克（Mocha Dick），白鯨，還有亞哈說的所謂的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惡毒的東西的偏執的化身一樣繁多。它是對人類展開報復的大自然；是憤怒的上帝；是人類完善自我的夢想；抑或什么都不是，只是虛無。

白鯨首先體現的意義是未知，是不確定，它是數學公式里的X，需要我們去探索，去了解。我們對白鯨的最初了解是緣于亞哈對船員的警戒：

“桅頂上的人，注意了！大家要看仔細！這一帶有鯨出沒！要是看見白色的鯨魚，就扯大嗓門喊！”(97)①在這里我們只知道有一只白色的鯨魚，但為何船員見了它要大聲通報，它到底有何特別之處，值得船長這么在意。這時的白鯨已然吸引了讀者的注意，只是這時的它身份未定，就像數學公式中的X，是個未知數。然而直到小說的第三十六章，我們才得知白鯨的名字。

“亞哈船長，”塔希蒂戈說，“你說的那條白鯨就是有些人稱之為莫比·迪克的那條吧。”(118)

由此可見，白鯨在捕鯨人中聲名遠揚，雖然這時的白鯨，對于讀者來說，它仍是斯芬克斯之迷，它是未知的，它是神秘的，它藏在帷幕后面。值得一提的是，在小說中，就事物本身而言，事物與其名字之間的分離是完全可行的。實際上，這也是作家麥爾維爾常用的寫作技巧，以此使讀者已經麻木的體驗重新變得敏銳起來，賦予讀者一種新奇的感覺。同時，讓讀者對于描述的對象和內容充滿了好奇和期待。正如什克洛夫斯基所說，“文學形象的感知正相反：它有意識地使被感知對象變得困難，使它和讀者原有的體驗不一致甚至完全相反……延長了讀者對形象的體驗過程。”②比方說，讀者早就知道“皮膚黝黑的叉魚人”和他的買人頭的方法，卻是到第三章結束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隗魁。

對斯達巴克來說，白鯨是和亞哈褻瀆神靈追尋是有關聯的。他看到了亞哈追尋的瘋狂和不敬，他看到了他最終的死亡。他是如此地有把握，以至于他停在亞哈的小屋外，考慮是不是該把那個老頭殺了。

一扣扳機，斯達巴克就可以活著再次擁抱他的妻兒了。——啊，瑪麗！瑪麗！——兒子！兒子！兒子！——但是，如果我把你叫醒，不把你送往死神，老頭兒，誰能料到斯達巴克跟所有水手下一個星期的今天會不會沉到什么樣的深淵呢！上帝啊，你在哪里？我可以動手嗎？我可以動手嗎？……(401)

讀者在看到這里時“期望的地平線”③是斯達巴克殺了亞哈，然后帶領眾水手繼續捕鯨而后滿載鯨油安全回家。但小說緊接著表現了他的優柔寡斷，臨陣退縮。他的一直不作為，導致最終的悲劇發生。因而在這里，白鯨代表了宿命——哪怕你意識到了你的最終命運，但你卻無法改變它。但是對弗拉斯克來說，他對麥爾維爾有著一種明顯的嗤之以鼻。白鯨就是一頭鯨，沒有別的含義——除了經濟上的可能性——如果把它逮住，得到它的油，然后賣了就有錢了。當然，錢是重要的：是錢驅動了獵鯨的生意。鯨油在當時是非常有價值的商品。如果白鯨對弗拉斯克而言是利益，但對其他船員來說可不一樣——雖然，他們也是受利益的驅使。畢竟，伊什米爾在某種意義上已經在計算他能分多少“羹”。但是麥爾維爾借亞哈之口給最先發現莫比·迪克的人以金幣作回報，這就表明其他人不僅僅是受利益的驅使，更多的是為了榮譽和信念。要明白這一點，必須知道金幣的確切意義。而這會在下文中進行講解。而亞哈對白鯨不懈的追尋和報復，在某種意義上是他把白鯨當作夢想來追求。為了追尋白鯨，他不惜拋棄新婚的妻子。為了追尋白鯨，他沒有幫忙找尋別人海上丟失的孩子，不怕擔著鐵石心腸的罵名。而且，為了追尋和捕殺白鯨，他冒著被他的船員辱罵甚至暗殺的危險，更不要說海上惡劣的環境對他的摧殘和打擊了。雖然歷盡艱辛，最終導致葬身海底，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實現他心中的夢想。在這種意義上，他追尋的過程其實就是他實現自我夢想的一個過程，白鯨就是夢想，對他而言。

白鯨最重要的含義還是在它的“白”，這也是讀者關于白鯨的最初的印象。在遠沒有和白鯨有任何關聯前，白色被一次次地提到。暗夜中涂有白漆的招牌，可以囚禁約拿的像插銷一樣的白色的鯨魚牙齒，亞哈那令人感到恐怖的白色假腿，等等。而在小說第四十二章“白鯨的白色”，麥爾維爾花了整整一個篇章來敘述白鯨的白，在談完顏色的崇高的聯想后，他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里列出了這么多聯想，不管它們是愉快的，可敬的，或者是崇高的，反正在這種顏色（即白色）最深層的意蘊中總是潛藏著一種捉摸不透的東西，比讓人恐懼的血之紅色更讓人的靈魂為之驚恐。（141）麥爾維爾其實在這里已經告訴讀者白鯨的另一個含義。一般來說，白色是純潔和天真的象征。但在另一方面，白色卻又是邪惡和恐怖的代名詞。可能在沒有遭遇捕鯨人之前，白鯨徜徉在自己的王國里，與世無爭，與世隔絕。它是純潔的，一如它滿身潔白的肌膚。而它與捕鯨人的數次交鋒，讓捕鯨人對它敬畏有加，直至亞哈想置它于死地。在他們看來，白鯨就是惡魔，是撒旦。最后它對捕鯨人大肆殺戮，充滿著血腥和殘忍，驗證了捕鯨人對它的評價。此時的白鯨是純潔和邪惡的結合，它是一個矛盾的綜合統一體。它是對冒犯它的人類進行報復的憤怒的大自然，是至高無上的上帝。就像麥爾維爾在同一篇章里描寫的草原白駒一樣，“主要是它那圣潔的白色，才使它獲得了神性；而這種神性，雖然叫人崇拜不已，同時卻也使人產生一種無以名狀的恐懼。”（142）他接下來解釋白色之所以具有如此效果的主要原因是：

或者，從本質上說，白色與其說是一種顏色，倒不如說從視覺上講顏色闕如，而同時，它又是諸般顏色的混成物；是不是因為這些原因，才在廣闊的雪地里存在一種無聲的空乏，意趣深長——一種讓我們畏縮不前的既無顏色又諸色俱全的無神論？就是這“看得見的顏色的缺乏”才使白色“充滿了含義”——也是莫比·迪克的所有含義的所在。它是有形的，同時卻又是無形的。白色被用來表明個性意義的缺乏，而正是對意義的“解放”才使得麥爾維爾賦予其不同的含義，我們讀者才會對白鯨有著眾多的理解。正如白鯨身上的被魚叉所刺的累累傷痕，如果說白鯨是一張白紙的話，這累累傷痕就是一筆一筆的書寫的痕跡，敘述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神奇和傳說。

二、船長亞哈

對亞哈來說，他的生存意義及其簡單明了，就是復仇，但又不是單純意義上的復仇。把亞哈的行為簡單地看成是個人報復行為只能嚴重削弱這部作品的主題。莫比·迪克打斷了他的桅桿，扯掉了他的一條腿，復仇的決心驅使亞哈開始了他的追尋。但他的追尋不僅局限于此。復仇的背后有更深的含義——人類對生存意義本身的追尋。

所有看得見物體，伙計，都不過是紙板做的假面具。……不管這白鯨是替人賣命的走卒，還是主謀，反正我要找它報仇血恨。別跟我說什么褻瀆神靈，伙計，就算太陽侮辱了我，我也跟它沒完。（120）亞哈在第三十六章后甲板的這段宣言非常的重要。首先，這表明他的追尋不僅僅是對一頭鯨魚的報復。實際上是對“命運”的復仇——或者可以說是對上帝的復仇。當他說，“不管他是普通的鯨，還是鯨的頭領”他就想找個理由去攻擊鯨，而不是鯨的本身。他想知道是什么導致了他的截肢。他說，“對我來說，白鯨就是那垛墻，被推到我的身邊。有時，我以為墻外就是虛無縹緲。”在這個意義上，亞哈是打破過去樊籠的一個勇士。因為在麥爾維爾寫這部小說的年代，這么的說法是對神的大不敬，非常危險的。試著往墻“后”看，其實他是想知道“真實”的背后藏著的是什么。他懷疑有時“那段墻外什么也沒有”，他懷疑上帝是不存在的，他決心“擊破”就等于他在挑戰上帝。他宣稱，“我看到了它殘暴的力量，還有那深不可測的惡毒——這種莫測高深就是我所最憎恨的”——這實際上是對上帝的又一次直接的挑戰。這是亞哈出于人類的痛苦而義憤填膺，為人類的尊嚴挺身而出，毫不妥協地向自然、向上帝發起挑戰。亞哈高超的理解力使他能感覺到人類生存的困境以及他的難以言表的深重痛苦——意識到人類的苦難可能也是開始他追尋的原因。極具諷刺意義的是，正是這種使亞哈具有真正的人的尊嚴的理解力和洞察力讓他葬身海底。

至于亞哈和白鯨的錯綜復雜的關系，卻不是建立在純粹恨的基礎上。在很多種的意義上，他們是雙生的——亞哈需要莫比·迪克來幫他完成自己更廣義的追尋。而這種關系在讀者初遇亞哈時就可以明白的。首先讀者看到的就是他的用抹香鯨的顎骨磨光加工成的下肢。因此，白鯨對亞哈的支撐是雙重意義上。而沒有亞哈的追尋，白鯨的存在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可能它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鯨魚，除了顏色有點怪異之外。亞哈歇斯底里地征戰未知世界，盡管以災難性結局告終，難道不也同樣體現了某些寶貴的、得以豐富人類精神寶庫的東西嗎?

三、金幣的意義

麥爾維爾特別把金幣和白鯨聯系在一起——“因此，水手們不管以他們自己的方式在某個方面或者所有方面有多么放縱，個個卻都敬畏它，把他看作是捕獲白鯨的護身符。”（331）因此，金幣所賦有的意義就是白鯨的含義所在。憑著金幣，麥爾維爾解釋并擴大了白鯨的意義。（從技巧上來說，他很難直接把這些意義和白鯨聯系起來，因為為了渲染宿命的氣氛，白鯨直到小說的結尾才出現。把物體和它的意義分開是麥爾維爾小說中常用的技巧。）

因此對于斯達巴克，金幣上的圖案是：啊，這三座天長地久的雄偉峰巔，中間還有一道幽暗的山谷，看起來幾乎像塵世間某種模糊象征中的圣父、圣子、圣靈三位一體。因此，在這條死神的峽谷里，上帝把我們團團圍住；而這個正義之神太陽，在我們處于憂愁的時候，在我們的頭頂上依然照耀著，賜給我們一種信標，一種希望。如果我們低頭向四周看去，這幽暗的峽谷中到處都是令人乏味的泥土；但是，如果我們抬頭往上看，我們還未完全抬起眼睛就看到這光輝四射的太陽，使我們振奮不已。（332）

同時，這段話也表明了斯達巴克對整個追尋的感受。在護身符上，他看到了亞哈瀆神的一面——他看見在“死亡谷”里，上帝高高在上。人，尤其是亞哈，在深深的低谷。他提到了太陽，對他而言，太陽代表了正義，代表了希望。雖然對亞哈來說，太陽是自然界中另一個敵人的象征——“如果太陽侮辱了我，我也跟它沒完。”但是斯達巴克恰恰忘了，“他”才是他自己的希望。因為他本來有希望結束這一無望的追尋，只要他當初在亞哈的門外扣響扳機。所以，對他來說，金幣的存在是對他命運的極大嘲諷。斯塔布對金幣的解釋和斯達巴克一樣有些神秘，卻更幽默，更無奈些。這個，太陽在它們之中旋轉。是的，在這枚金幣上，它正在跨過聚在一起成圓圈的十二宮中兩座宮宿間的門檻。歷書！你在這個問題上沒有說實話；事實上，你們這些書一定知道自己所處的地位，一定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你們得主動告訴我們實話和事實，而我們會積極地開動腦筋。（333）冥冥之中，他知道這次捕鯨不同以往，但至于有何不同，他不清楚。他希望金幣能告訴他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這當然是徒勞。金幣于他，猶如一本啟示錄，而他卻不得其門而入。

弗拉斯克的反應只是加大了他對白鯨的感覺。對他而言，白鯨就是該怎么折合成現金；金幣也是。“它值十六美元，這一點不假；而以兩美分一根雪茄，那就是九百六十根。我可不像斯塔布那樣使用那種臟煙斗，我喜歡抽雪茄。”為了九百六十根雪茄，弗拉斯克來了，站在高高的船巔。

我們接下來要談的人物是曼克曼島的老頭。對他，金幣就是劫數，是死亡。這個劫數在小說的不久就有了暗示——“我不知道那些興高采烈興致高昂的年輕人是否清楚自己是在什么上面跳舞。我要去你們墳堆上跳”。（129）斯塔布叫他“靈車駕駛員。”他說，“獅子座就是馬蹄宮那只怒吼而貪婪的雄師。船啊，老船啊！一想到你，我這老腦袋就無可奈何地直擺。”對曼克曼島的老頭來說，金幣，還有白鯨，就是死亡。而死亡，還有白鯨，都是應該可以避免的。但對弗德拉而言，金幣已經從以上的衍生義回歸到它本來的意義。“他說什么，還帶著那樣一副神色，”斯塔布有些疑惑。“啊，把標志當作標志，并向它鞠躬。”弗德拉在小說里是亞哈的“伴侶”（魔鬼的仆人）。看起來，弗德拉已經沖破了那垛墻，并弄明白墻的那邊是什么。他也知道航行的結果是死亡，他的認知是明確也是準確的，不像曼克曼島的老頭那樣是模糊的擔憂。弗德拉知道他會在和白鯨的遭遇中死亡，亞哈也一樣。所以，對他，硬幣無需解釋。就象征莫比·迪克，它代表了確定的將來，它是如此的明確。因而，不需要弗德拉的破譯。這個事實同時也說明了為什么弗德拉從不說話，也從不睡覺。他已超出了亞哈所代表的人的憤怒的范圍。但是他的認知是不為其他船員中的人所知道的。只有亞哈可以通過秘密和錯覺和他分享。確實，斯塔布對他的評價可以用來對整部小說做個總結——標志就是標志而已。

皮普對金幣的理解則回應了對白鯨廣義的追尋，廣義的白鯨，乃至整部小說。他說“我看，你看，他看；我們看，你們看，他們看”。在一個層面上，金幣是促使船員們去尋找白鯨的動機，但“尋找”也是一種比喻意義上的。對亞哈來說是這樣，對大部分的船員來說是這樣，對廣大讀者來說也是這樣。

四、瀆神的表現

《莫比·迪克》被賦予的另一層含義，直接的或者非直接的是和麥爾維爾的“瀆神”一樣的危險。這層含義，貫穿全書。除了上文中談到的亞哈在第三十六章后甲板的那段宣言表明了他對上帝至高無上權力的蔑視，是褻瀆上帝之外，隗魁對金幣的幾近玩笑的解釋也是瀆神的表現。隗魁沒說什么，只是把金幣上的圖表和自己身上的刺青作比較。當隗魁作比較時，斯塔布說，他在對標記進行比較；看一看他自己的大腿骨；我猜想，他認為太陽就在他的大腿里，在他的小腿里，或者在他的腸胃里，就像偏僻鄉村的那些老嫗交談外科醫生的星象學一樣。天啊，他在他的大腿周圍找到了什么——我猜測，那是人馬宮或者叫射手座。（334）這個意義是和性有關的。盡管《莫比·迪克》有那么多哲學意義上的思考，但它同時也是高中生的隱藏的關于性的系列調侃。以隗魁而言，他發現的是他“大腿附近”的生殖器。——在這個意義上又和射手的弓上的箭聯系起來。

聽起來好像是匪夷所思。但是，應該指出的是這樣的性的意象在小說中一次又一次的出現。當伊什米爾和隗魁睡在一張床上時，他說道：“但現在你瞧，固執的偏見一經愛的軟化，又多么富于彈性啊。”（39）這番言論，看似是對友誼的贊賞，而事實上，是對經歷射精后的男性生殖器的調侃。而原版書籍中“Sperm”一詞也是雙關，既是指精液，也是指鯨油。另一個男性生殖器的俚語是“Dick”，白鯨的名字叫“Dick”實際上就是此一義。麥爾維爾把白鯨和性聯系起來是另有嚴肅的深意。就麥爾維爾來說，性就是力量和創造力，是生命力。鯨是強壯的，有生命力的，主動的，和亞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亞哈，盡管也是強壯的，卻是無生殖力的。亞哈被白鯨“打斷了船桅”在某種意義上被奪去的不僅僅是一條腿，他被“閹割”了。這不是字面上的，我們知道，亞哈新婚伊始的第二天“就上船駛往合恩角，僅在新婚枕頭上留下一個印痕”。（425）在某種意義上，亞哈已經喪失了性，喪失了生命力。這也注定了他在與白鯨最終的較量中以失敗告終。

五、結語

《莫比·迪克》內容豐富，寓意深遠，意象雋永，浩瀚的卷帙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果只是把《莫比·迪克》理解為亞哈的執著，或者說他的固執，注定了他與白鯨的正面沖突的接連失敗；而船員的惟利是圖，優柔寡斷最終使他們與船長一起葬身大海。這樣的理解可能只是浮光掠影，流于空泛。

讀者反應批評家認為對某一文本的可能理解的界定和限制是變化的，但是主要的可能的理解取決于批評家如何定義閱讀過程中的不同元素。作為敘事的載體，小說通常只做基本的描述和事實，在麥爾維爾的小說中，讀者得自己發現意義。由此，《莫比·迪克》的含義應該是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它是莫測高深的各種意義的“儲藏室”。

筆者希冀借助于上文的分析，為其他讀者理解《莫比·迪克》的深層含義開啟另一扇窗戶。

注釋：

①文中未注出處的引文均引自由劉宇紅，萬茂林翻譯的白鯨，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5.

②朱剛：二十世紀西方文論，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p56.

③由現象學家Hans Robert Jauss提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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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虞建華.英美文學研究論叢（第一輯）.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

此文為“上海高校選拔培養優秀青年教師科研專項基金”項目。批準文號：357521；起訖時間：2006年2月-2008年12月；管理單位：上海教科委；本人獨立承擔此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