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翻譯理論在實踐中的不斷應用,傳統語言學和篇章語言學的翻譯規范研究有很大的局限性。在這種情況下,描述性的翻譯規范論應運而生。本文以圖里的代表作《翻譯中規范的性質與作用》為主要研究對象,對圖里翻譯規范的主要思想加以分析,進而指出圖里翻譯規范論的貢獻以及不足,希望能對當代的翻譯研究提供新的啟示。
關鍵詞:規則;規范;特異傾向;描述性翻譯
引言
20世紀70年代,西方翻譯研究逐漸由傳統的翻譯規范研究轉向描述翻譯研究, 這是一個意義重大的轉變。描述
性翻譯研究避免了由于規范性的翻譯標準而造成的概念上的困惑以及無止休的爭論,將翻譯置于譯入語社會文化背景下進行考察,極大地豐富了翻譯的概念。執教于以色列特拉維夫大學的吉迪恩·圖里是描述翻譯學派的代表人物。在《翻譯中規范的性質與作用》一文中,圖里分析了“規則(rules)”“規范(norms)”和“特異傾向(idiosyncrasies)”的區別,本文圍繞圖里翻譯規范論的產生、發展及主要內容進行探討,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探討其意義與局限性,期望能對翻譯理論的研究有所啟示。
一、 圖里翻譯規范論的理論來源和主要思想
埃文·佐哈爾的“多元系統理論”將社會符號置于相互影響的多元系統中,為翻譯研究開辟了一條描述性和系統性的新途徑。自此以后,西方譯學研究從理論闡述向文本描述轉移。到圖里對翻譯進行描述研究時,這種研究范式得以進一步完善。圖里的描述翻譯學特別強調研究兩種不同系統中作家、作品、讀者及其文學翻譯規范之間的關系,對源語和目的語的語用和接受關系,甚至包括出版發行等社會要素之間的關系進行探討。在《翻譯中規范的性質與作用》一文中,圖里分析了規則、規范和特異傾向的區別并指出翻譯是受到社會文化規范限制的活動,其社會、文化特點使之不同程度地受到多種因素限制。翻譯規范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譯者們在兩種不同語言、文化、篇章傳統規范之間取舍的產物。在翻譯過程中,翻譯者可受原文及其規范支配,也可受目標語中使用的規范支配。
1. 在翻譯規范的來源上:圖里的翻譯規范產生于對同一原文在不同歷史時期由不同譯者翻譯的文本所進行的比較研究,而翻譯規范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翻譯活動和翻譯產品在目標文化中的地位。這就意味著不同的歷史時期對翻譯有不同的界定,反映出譯者優先考慮的因素以及影響翻譯過程的潛意識因素。由于規范決定了譯者的抉擇,因而也就決定了翻譯文本與原文文本的關系,而這種關系又決定了某一階段翻譯活動的總體觀念,即特定文本庫的總體觀念。如此一來,也就為探索翻譯行為的基本規律創造了條件。正如圖里所言:“描述研究積累起來的發現應該可以形成一系列連貫的規律,這些規律可以確定與翻譯有關的種種變體之間的內在聯系?!边@即是說,發現翻譯規范只是一個階段性的目標,描述翻譯研究的最終目標是要探索翻譯的規律。
2. 在翻譯實踐中:圖里認為“規范制約所有種類的翻譯,這并不是說用完全相同的規范約束它們,而且,規范能運用于翻譯活動的任何階段,能反映在翻譯產品的每一層面”。他認為,譯者通常受到兩類規范的制約:首先,預先規范決定譯者對翻譯的總體傾向,即傾向于原文本還是傾向于譯文文化的讀者習慣。具體講就是決定待譯文本的選擇,即翻譯政策。預先規范主要關注“翻譯方針和翻譯的直接性”。而翻譯的直接性則是指翻譯是不是通過某種媒介語言完成的。其次,操作規范制約實際翻譯活動中的抉擇。下面又細分為:矩陣規范,即在宏觀結構上制約翻譯的原則;文本規范,抉擇過程的不斷進行所采取的具體操作規范將決定譯者的選擇。圖里還提出,預先規范是其他具體規范的統領,在“邏輯上和時序上優先于操作規范”。
3. 在翻譯規范的建立上:圖里指出,翻譯規范的建立需通過兩個主要途徑:“篇章和篇章外”。譯文篇章本身是各種翻譯規范的集中體現,是分析各種規范的資料總庫,是多種多樣的規范之源泉。篇章外是集半理論性或評論性的觀點為一體,如翻譯的規定性理論和譯者、編輯、出版人以及翻譯活動所涉及人員對個別作品,譯者或翻譯“流派”的評介等。翻譯規范來自于篇章是因為規范不是直觀的,人們實際觀察到的并不是規范本身而是受規范制約的行為。規范本身并不是顯性的,它們隱含在譯文篇章之中。來自于篇章外的規范性的看法、觀點也是規范的來源之一,但它有可能不夠全面或帶有偏見,必須慎重對待。要力圖識別它們反映的文化格局。要對各種不同規范性看法進行相互比較,分析它們與實際翻譯行為所展示的模式之間的沖突,從而尋找到對翻譯實踐具有普遍意義的規范。
二、 圖里翻譯規范論的貢獻與不足
圖里研究的目的不在于制定出一整套的翻譯規范來制約譯者,而是通過對大量譯本的研究,探求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所遵循的普遍規范。因為在多數情況下,規范要通過不斷學習,知識的不斷積累,從而總結出被大家普遍接受的規范和準則。圖里翻譯規范論既是描述性的, 又是以目標語為指向的。這種描述性的翻譯規范論述使研究者得以客觀、全面地看待翻譯,而不必拘泥于忠實完美的理想,從而使翻譯研究超越了傳統譯論的局限性,并獲得了廣闊的發展空間。描述性的翻譯規范論通過對翻譯規范認識的不斷積累,可以系統地陳述可能的翻譯方式,最終得出翻譯的普遍規律。
也有些學者對圖里的翻譯規范論提出異議。
首先,他們認為圖里的翻譯規范論束縛了譯者的主體性和創造性的發揮。他們指出,譯者并不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機器人,而是一個活生生的能動主體。翻譯時,他受到社會因素影響,不論是選取翻譯材料,還是選取翻譯策略,他們都受主體性的影響。圖里的翻譯規范論是以埃文·佐哈爾的多元系統理論為框架,把翻譯規范的研究置于目標語文化系統之下,所以譯文常是譯入語文學的源泉,也就是傾向于異化。這樣譯文則會模仿譯入語文學中主導類型業已確立的傳統規范,甚至死守原創文學已經放棄的舊規范,成為主要的保守因素,也就是傾向于歸化。譯者的能動性在這里似乎完全可以忽略了。由此可見,在描述翻譯研究那里,譯者往往只是目的語社會文化因素借以操縱譯文的媒介而已,其自身的創造性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然而,譯者翻譯策略的選擇雖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客觀文化因素的制約,但最終還是取決于譯者本人。
其次,圖里提出的翻譯規范論是描述性的,而翻譯標準本身的描述性質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用描述方法總結出的理論或標準也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如在沒有雪的語言里,人們可能不理解白如雪是什么意思,那么換成白如霜或白鷺毛等保持交際功能未嘗不可。但若換成科技文章或醫學文章,再去依照交際原則進行轉換肯定是行不通的。這也就說明任何準則都有其特定的適用范圍,尋求“放之四海皆準”的理論本身就是不現實的,是錯誤的。對這一目標所作的任何努力也都是徒勞的。韋努蒂提出,“翻譯研究永遠都不可能僅僅是描述性的,僅僅是將翻譯作為文化史或是文化批評的研究課題這一舉措,就已經是對翻譯在當前文化等級制度中邊緣地位的一種反抗,而對一段特定歷史時期中課題的選擇總是會與當前的文化需求有關”。
但圖里的翻譯規范研究和他的描述性研究方法,對翻譯研究具有深遠的影響。繼圖里之后,赫曼斯和切斯特曼在翻譯規范上也頗有建樹。切斯特曼是赫爾辛基大學的學者,他的翻譯規范論是對圖里描述性翻譯規范研究的拓展和深化。他認為,翻譯規范是由翻譯理念因子演變而來,提出了社會規范、道德規范和技術規范。赫曼斯吸收了圖里規范研究的積極成果后,系統分析了規范的規定性和由規范概念順理成章地推導出拋棄對等概念的合理性。由此可見,圖里的翻譯規范論在翻譯研究史上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根茨勒將圖里的翻譯規范論的貢獻歸納為4個方面:“第一,拋棄了一對一的對應概念,否定了文學或語言學意義上的等值的可能性(除非偶然因素使然);第二,引入目標文化系統的文學趨向對譯文的影響;第三,動搖了原始信息具有固定同一性的想法;第四,在相互作用的文化系統中,原語和譯文統一于符號學網絡”。
三、 結束語
盡管圖里的翻譯規范研究存在不足之處,但以圖里為代表的翻譯規范論在翻譯研究上的作用是顯著的。他把翻譯納入到一個宏觀的社會文化語境進行研究,使翻譯研究從傳統的對文本進行孤立的、靜態的對比中解放出來。并嘗試在社會文化的大背景下研究翻譯的多維性質,使譯者的策略和一些翻譯現象得到了合理的解釋。上世紀80年代以來,許多中外學者把翻譯規范應用到譯本的分析中,也有人把它應用到專業術語的翻譯中去,解決了不少問題??傊?,圖里的翻譯規范論,為翻譯從傳統的規范研究走向描述性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促進了描述性翻譯的進一步發展,開闊了翻譯研究的視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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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寧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