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女人

池莉小說《所以》，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這本小說，在我看來是一本敘述城市女人的書，城市是載體，女人則是主角兒。

城市里什么都可能發生，城市里的女人讓城市更加復雜，有時候甚至是疑竇叢生，也由此而更加豐富多彩。

池莉的敘述語言不是我最喜歡的，她的文字在小說中的作用已經不重要了。倒是池莉營造的小說氛圍，講述的女人故事—一個女人在城市里發育、成長、慢慢變老的故事；一個女人在城市談婚論嫁，從小孩子、小女人成為女人的故事；一個女人和她身邊一群女人發生沖突，她們說著、笑著、哭著、愛著、最主要的是斗著，恨著，甚至是掙扎著；她們在演繹著看似一般，其實非凡的城市女人的故事。

一個關于城市女人的故事，一度看的我驚心動魄，唏噓不已。

這種內心的震驚，隨著閉卷，越發強烈。我想，面對女人，我們男人們—城市里另一種不同的群體，生活在女人身邊的男人，你到底了解多少女人？這是一個問題。更需要男人們好好的思考。

小說里，女人有這樣一段心里獨白：

“我（女主角兒）忍耐。以便事情盡快結束。好吧。我把自己高傲的頭顱，悄然低下，把銳利的目光放在塵埃里。好嗎？好的。”

這是女人面對另一個女人—她的母親的時候，內心的快速活動。而這個場景的背景則是這女人隱瞞著家里所有的人—被她第一任丈夫的家人利用，被情竇初開少女獲得的愛情蒙蔽，而把自己悄悄的嫁掉了—真是了不得的城市女人，這樣的事情只有發生在城市里。她在甚至沒有蜜月婚姻里，曇花一現，婚姻隨即破滅—被市井的“自我”以及自我的“私欲”吞沒。甚至可以說，她連曇花一現都不曾有過的婚姻路程里，她卻收獲了刻骨的磨難。那年她21歲，在大學畢業之際。

這個城市女人的故事再大些的背景，是從中國改革開放前一口氣寫到當下生活，從內陸一個大中城市里，一個小女孩寫到小女人，再寫到成熟女人，最后這個老女人，一生歷經變化，生生不息的內心世界。她和母親、鄰家阿姨、妹妹、嫂子、街邊買冰棍的老太太、大姑子、婆婆、女同事、等等凡是和女人有關的社會關系的沖突。

放在20年后的今天看，這個女人也絕對是非同一般的舉動，何況20年前開始，隨著社會的變遷，她們女人們也在扮演著她們的角色，成長著、痛苦著，由小到大，由成熟到返老還童。只有城市，只有老城市的文化下，才有可能發生這樣的故事。這就是這個女人的心路歷程，這就是女人關于婚姻的態度，這就是第一次婚姻到第二次婚姻，再到第三次婚姻，由婚姻到婚姻的故事。婚姻的主角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而是城市女人。

就這樣一個非凡的城市女人，放在人堆里怎么看都普普通通，放在女人堆里看，放在城市街角里看，她卻總是干出驚天動地的大事。由此足可見其不凡之處。更加不凡的是，她三次婚姻，三次失敗。貌似次次非凡，其實次次又普通常見，就發生在我們身邊。這也正是池莉的不凡落筆之處。

類似的城市女人的故事，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我倒是聽說過。也目睹過小小年紀的女孩，尚未成熟就自己做主，自己把自己給嫁了。她們為人妻為人母，生了一堆孩子，一年一個，由高到矮，一排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當面對生活時，她們卻被生活拖累著，她們依靠社會福利生存，倒也活的安安靜靜。相同的是，這個場景同樣也發生在城市里。

不過這多半是發生在西方社會那個不同于我們的環境里。據觀察，這其中多半又是家道中落，在酗酒、吸毒環境下，孩子中途輟學，沒受過什么教育，少女早熟，祈求家庭溫暖，有點溫暖就燦爛，于是，少女早早成人，窮人家的孩子早早當家，結果卻是早早的便開始了貧困的社會福利狀態下的生活。這種生存狀態，即便在崇尚自由的環境里，據了解和觀察，其實她們的婚姻一樣也是正式的，莊重的，她們在教堂里舉行婚禮，日常在酒吧里消費，有專門的牙醫預約服務，汽車和住房更不必說——只是好壞或者奢華程度或者破舊程度的問題。但是，她們的婚姻起碼也是相對穩定的，至少她們是有福利依靠、有制度保障的。

西方城市女人的心理狀態，對社會，對城市的依賴，甚至對一個男人的吸引力，遠不如一個東方女人來的直接和更加有魅力，特別是池莉筆下的城市女人承載的更多的是不為人知的，超常態女人的內心活動，以及她們非凡的生存能力和最現實的生存狀態，這是一個歷史文化階段的必然產物。這和西方社會相比大有不同，畢竟文化不同，制度不同，結果亦不同。

看罷池莉編排的小說，放眼城市女人，我發現，在城市的載體下，其實，東方女人更復雜，更隱秘，也更無法琢磨。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城市女人，真夠男人琢磨的，盡管我們同活在一個城市的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