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塔山下的遐想

所謂的玉皇及風神雷神是沒有用的，真正能讓一個國家或一個地方風調雨順、平安吉祥的是人才。

最近，上海的弟弟一家回鎮江。我們沒出遠門，僅在附近轉轉。鎮江的金山、焦山、北固山都去過好多次了，也沒什么變化，不想再去了。新的景點也有些，像蒜山邊的西津渡，將近千年的街道、建筑、遺址等開發保護下來，很有看頭。還有一處，就是東南角的寶塔山了。

寶塔山沒什么名氣，一座小山上只有一個不知名的塔。以前游人可以自由進出，是個無人管理的公園。90年代初，我家住丹徒縣醫院的時候，經常抱女兒爬到山上玩。大概是新世紀開始，政府部門把它開發出來，形成了一個公園。現在的寶塔山比過去漂亮多了，修了塔，鋪了路，植了樹，環境幽雅，綠樹成蔭。特別是到了春天，各種花卉姹紫嫣紅、鮮艷奪目，有桃花、梅花、玉蘭、杜鵑、茶花、牡丹等。我們一行人在山上轉了近兩個小時才走下山。山腳下有不少石刻，都是名人的詩詞和題字。無意間，我讀到一首非常熟悉的詩：“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這是清朝著名詩人龔自珍所寫《已亥雜詩》中的一首。

上中學時就讀過這首詩，后來也讀過不少遍。我注意過這首詩后的自注：“過鎮江，見賽玉皇及風神、雷神者，禱詞無數，道士乞撰青詞。”知道龔自珍在鎮江寫這首詩，卻不知就在這寶塔山下所寫，讓我噓唏不已。當年，杭州人龔自珍或許是出差，或許是回家省親路過鎮江，在這寶塔山下看見許多人為祈禱玉皇及風神、雷神，期盼上天保佑風調雨順、人人平安吉祥所寫的禱詞，恰逢廟中道人也請他寫點東西，便寫下了這首令世人驚愕不已、讓后人振聾發聵的傳世之作。所謂的玉皇及風神雷神是沒有用的，真正能讓一個國家或一個地方風調雨順、平安吉祥的是人才。

詩人滿懷悲憤地控訴封建專制下死氣沉沉的社會，希望老天能出異人，來一場轟轟烈烈的變革，改變現狀，造福百姓。是啊，什么事都要靠人做，什么事業都要人來完成。我又想起龔自珍的另一首《詠史》詩：“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團扇才人踞上游。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梁謀。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這首詩也是寫對人才的渴望。東晉時丞相王導的孫子王珉二十歲就當上了中書令，但對政務一竅不通，每天拿著團扇到處轉悠。品行不端的官僚、依附權貴的門客，把持著國家各種預算計劃，躍居掌管國計民生大業的高位。而真正能文能武的人才，卻因害怕文字獄，只能為日常生活作打算。詩人通過對東南沿海發達地區歷史的回顧，抨擊了那些不學無術、只圖個人享樂的官僚和紈绔子弟，呼喚國家能發現人才，能真正使用人才。

由此，聯想起最近看到的兩則新聞。一條是山東省提拔了一名80后的人當團省委副書記，此人2003參加工作，不過5年，已成為副廳級干部。另一條是遼寧本溪市公開選拔3名團市委正副書記，結果只有4人參加，其中3人均為本市主要領導干部的子女。這3人分別是1999、2004、2005年參加工作，有一人2006年才入黨，有一人還在國外公派留學。媒體曝光后，市委否決了此次選拔。不知龔老先生知曉今日這兩例人才選拔的消息，會作何感想，會寫出什么詩句來，但可以肯定的是，對那些手握人民賦予的大權，卻只想提拔自己的子女和身邊人的領導干部，老先生還要抨擊。

鎮江正逢新一屆領導班子上任，推進思想解放、推進科學發展的“雙推”活動也開展得有聲有色。從何處入手才能把鎮江的發展推進到一個新水平呢?我想還是從選拔任用干部開始。“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抓住了干部人才這個關鍵，許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