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問

莊禮偉

教派仇恨是孟買事件的源頭

11月26日晚至27日凌晨，印度孟買的泰姬瑪哈酒店、維多利亞火車站等地發生激烈槍戰，造成上千人死傷，其中包括一些英美游客。印度警方稱；連環襲擊事件中的恐怖分子曾在克什米爾地區的巴基斯坦穆斯林組織中接受訓練，共有10名武裝分子參與，除1人被俘外，其余9人都在頑抗中喪生。

襲擊者屬于何方勢力？他們的目的何在？此次恐怖活動會對印巴關系乃至國際反恐活動產生什么影響？為此，本刊專訪了國際問題專家、暨南大學東南亞研究所教授莊禮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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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買事件嚴重到什么程度？

莊禮偉：此次事件由于有一批西方人遇難，大批在現場的西方人受到驚嚇，全程被手機和電視直播，又牽涉到專業性的跨國恐怖組織，加上又是發生在“9#8226;11”之后，因此它成為一件重大的國際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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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印度還發生過類似規模的暴力事件嗎？

莊禮偉：在印度，傷亡數字比此次孟買事件大的流血事件有很多，例如1993年孟買的連環爆炸事件死了200多人，1992年圍繞阿約提亞的神廟爭端，死了20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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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襲擊背后有什么深層原因？

莊禮偉：深層原因是印度國內的教派矛盾，從襲擊者發表的訴求來看，就是要報復印度國內的印度教陣營對印度穆斯林的“暴行”與“侮辱”，并譴責印度政府對這些行為的“默許”和“縱容”，譴責印度政府軍在印控克什米爾對穆斯林的“武力鎮壓”，要求印度政府釋放被關押的穆斯林激進分子。所以說教派間的仇恨是孟買事件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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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事件幕后操手的傳聞很多，怎樣看待？

莊禮偉：參與孟買恐怖襲擊的人員則比較復雜，可能與3類人有關：一類是印度國內的穆斯林激進分子（其中一些人來到巴基斯坦受訓成為專業的恐怖分子）；一類是巴基斯坦的穆斯林，他們和印度的穆斯林是親兄弟關系；還有一類是躲藏在巴基斯坦的專業性跨國恐怖分子，他們擔任的是“教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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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類人之間，訴求點一致嗎？

莊禮偉：前兩類參與者，主要關注印度穆斯林的苦難，斗爭對象是印度的印度教陣營和印度政府，后一類有國際化的視野、國際化的主張，斗爭對象是西方世界，他們對殺印度教教徒應該沒什么興趣，也犯不著樹敵過多，但通過殺西方人可以表達他們的政治立場。我分析孟買事件是一個復合型事件，有多方涉案者，有雙重的政治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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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通過此事件印度穆斯林能達到目的嗎？

莊禮偉：既然孟買事件成了國際大事，應當說，印度穆斯林希望獲得國際社會關注這個目的是達到了。印度政府也因此受到很大壓力。但對印度教激進分子來說，孟買事件只會是他們下一次實施報復的一個理由。孟買事件對印度的教派沖突只能起火上澆油的作用。

至于印度政府，要完全改變在教派沖突中的偏向性立場也很難。印度實行競爭型的選舉制度，而印度教教徒占選民的大多數，印度一些政客甚至會通過支持印度教激進分子來撈取選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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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買事件對國際反恐事業會有什么影響？

莊禮偉：通過孟買事件，跨國恐怖組織是獲得了一次讓世人感知他們存在的機會，也可以順帶重申他們的政治主張。但這種肆意屠殺無辜者的行為，每多干一起，只能使世人對他們的同情減少一分。孟買事件還將使印度加強與美國、以色列和其他相關國家的反恐合作，使印度成為國際反恐的前線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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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判斷孟買事件會和巴基斯坦政府有關嗎？

莊禮偉：基本上沒關系，做這種下三濫的事一旦被查出，巴的國際形象將遭到毀滅性打擊。巴基斯坦固然與印度有矛盾，但它對付印度的辦法有很多，如發展軍備，如在國際上找靠山、盟友。

不過也存在這種可能性——巴情報機構預先獲知在孟買將會發生襲擊，畢竟襲擊者很多是從巴境內過去的。但這種激化印度社會矛盾的事情對巴來說會有一些可利用之處，因此巴方可能隱瞞這個情報，沒有知會印度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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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的發生會不會影響印巴關系？

莊禮偉：至于對印巴關系的影響，第一要看印度政府對這件事怎么定性，如果它非要說是巴政府在背后插手，那肯定會影響印巴關系；第二，要看印度政府能否管束住本國印度教陣營，如果印度因此而爆發針對穆斯林的報復浪潮，巴基斯坦作為一個穆斯林國家，肯定是要同印度交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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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的發生是否不可避免？

莊禮偉：印度國內有著多重的、深刻的社會矛盾，既有政治、經濟矛盾，也有教派、族群、種姓間的隔閡。政府如果對社會矛盾的處理不公正，或者不作為，都會導致矛盾激化到難以收拾的程度。現在不是愚民和順民的時代了，受傷害者會做出他們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