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語敬語表現與場面性

摘 要：日語敬語表現不僅受到語言本身規律性的制約，也受到與其相關聯的語言外部世界，即“場面性”的制約。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了改變的日本，植根于傳統民族文化、尊敬意識的敬語表現和“場面性”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相應的變化，具體表現在：內外有別、稱贊禁忌、激勵禁忌、對他人的「配慮」、明確恩惠關系、尊重個人隱私等方面。

關鍵詞：敬語表現 場面性 具體表現

敬語系統的發達是日語的一大特點，也是學習中的難點。這主要表現在即使掌握了相當的敬語語法知識，在實際交流時仍常犯各種各樣的錯誤，不僅妨礙了交際的順利進行，甚至被懷疑人品有問題。究其原因，敬語表現不僅受到語言本身規律性的制約，更主要的是受到了與其相關聯的語言外部世界，即“場面性”的制約。植根于日本傳統民族文化和尊敬意識的敬語表現和“場面性”之間的關系，也隨著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由原來“血緣式”的“縱、深”變為“合作式”的“淺、泛”而發生了相應的改變，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 內外有別

日本是典型的“縱式社會”和“集團意識濃厚型社會”。反映到語言中，對集團內部「目上の人」（上司、長輩等）一般情況下要使用敬語。但是，當有集團外的人在場時，卻是不能的。例如：

（1）(社長秘書が他社の客に対して) 社長はすぐ見えますから、ここでお待ちしてくださいませ。

（2）（來客に）米田部長は席をはずしております。

（3）（お客さまに）うちの上司は、厳しい方なんですよ。

例（1）（2）（3）中的話題人物雖然分別是“社長”、“部長”、“上司”等社會地位高于自己的上司，但因為交談對象是本集團以外的人，所以不能使用「見えます」、「米田部長」、「方」等「尊敬語」。應分別使用「謙譲語」的「參ります」以及「米田（或は部長の米田）」、「人」。

（4）（店內放送）業務連絡をいたします。増井さん、至急３番までお越しください。

例（4）的店內廣播內容，因是和顧客沒有直接關系的業務聯系，所以不能使用「謙譲語」的「いたす」。另外，店內除了店員可能還有顧客，所以對本公司的職員也不能使用「尊敬語」的「お越しください」。應該改為「業務連絡です。田中さん、至急３番まで」。這樣既考慮到了“內外有別”，又沒有破壞店內輕松的氛圍而相得益彰。

（5）（奧様に）松本はただいま席をはずしています。

說話者和「松本」是同一個公司的同事，而交談對象又是「松本」的愛人，所以，好像看作是集團內部的人亦未嘗不可。但是日本人卻認為相對于妻子來說，無論關系再親密的同事也是「外の人」。所以，應該使用「松本さんは、ただいま席をはずしていらっしゃいます」。

2. 稱贊禁忌

（6）先生、お疲れさまでした。今日の授業はすばらしゅうございました。

日語中，稱贊是由上司、長輩向下屬、后輩發出的。漢語中卻可是雙向的。日本人認為，雖然稱贊是一種積極意義上的評價，但是下屬、后輩沒有能力、資格評價上司、長輩。此時，應該從自己受益的角度表示感謝。諸如，「先生の授業を聞いて、大変勉強になりました。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等。

另外，稱贊也要考慮場合。例如在宴會上，當有多數女性在場時，如果只對某中一位說：「きれいな人にお會いできて、光栄で存じます」，那么，就有可能被認為你的言外之意是在否定其他女性是「きれいな人」。因此，明智之舉是選擇沒有其他人在場或聽不到的場合。

3. 激勵禁忌

（7）私も全力でがんばりますので、部長もがんばってください。

日語中的激勵話是由地位平等的雙方或上司、長輩向下屬、后輩說的。因例（7）中的聽話者是社會地位高于自己的部長，所以應該說「私もがんばります。これからもどうぞよろしくお願いいたします」等，表示請別人給予關照之類的話。運動場上經常使用的「がんばれ」是一種“聲援”。

4. 對他人的「配慮」

（8）（電話で）辻本ですが、久保さん、いらっしゃいますか？

「辻本ですが」略帶熟不拘禮、過分親昵之感。如果熟悉到憑聲音即可明白是誰的地步倒未嘗不可。否則，要主動地自報家門：「こんにちは。大和鉄道の辻本と申します。久保さん、いらっしゃいますか」。

（9）（電話の取りつぎで） 田島さん、奧様からです。

除非有緊急情況，妻子是不會打電話到丈夫公司的。而這些家庭內部的事情也是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的。因此，我們可以用「田島さん、お電話です」等說法。如果真有人問的話，再說「お宅からです」較合適宜。

(10)（來客に）米田課長はまだいらっしゃってないんですが。

首先，在客人面前對集團內部的人使用「米田課長」「いらっしゃる」等表示尊敬是不正確的。另外，客人聽了你的回答以后，不知道是應該等下去還是擇時再來。此時，如果知道科長返回公司的具體時間則應該說：「（課長の）米田は遅れております。大変申し訳ありません。３時頃來ると聞いておりますので、もうしばらくお待ちいただけますでしょうか」。當確實不知道時，可以說「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戻りの時間は分かりかねますが……」。

（11）（來客中に）部長、恐れ入りますが……。

首先，「謙譲語」的「恐れ入ります」會造成「部長を高めている＝來客を低めている」的結果。另外，打斷談話本身就是失禮行為。當不得已而為之時，要向客人說「お話し中まことに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ちょっとよろしいでしょうか」，表示歉意的同時征得同意。之后，再把事情報告給部長。當需要部長暫時離開時，待部長退出后，需再次表示歉意，「まことに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

（12）（電話中）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お聲が小さくて聞き取れません。

這句話是把自己聽不清楚的責任全歸結于對方的聲音小了。哪怕確實是對方的聲音小，也應該說「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お電話が少々遠いようですが」。這樣一來，責任就變為是電話的性能不好而不再是交談對方的聲音小了。

（13）「日本に參ったばかりで、わからないところが一杯あるから、おかしいことをするかもしれません。どうぞ、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

這是筆者剛到日本，初次見到指導教授時說的話。本以為精心準備的這句話在表達對老師尊敬的同時，也表達了自己謙遜的態度。沒想到老師這樣糾正道：“剛到日本，會有各種不明之處是不言自明的。如果表達出來的話，則給人一種懷疑對方是否具有這種社會常識之嫌。”后來逐漸明白「日本人は相手が何も知らないということを前提にして話をすることを、たいへん失禮なことと思っている」［1］。也難怪日本人在講演時頻發“ご周知のとおり”了。此時，使用「日本に參ったばかりで、どうぞ、よろしくおねがいします」等，表達出自己懇請老師以后多多指教、幫助之意即可。

5. 明確恩惠關系

（14）先生、スピーチ大會に出す原稿を書いたんですが、ちょっと日本語をチェックなさいませんか。

日本是一個十分注重恩惠關系的民族，在日常交往過程中必須明確恩惠的給予者和接收者。例（14）雖然使用了表達尊敬的「なさいませんか」，但因沒有明確表達出自己是受惠一方而不正確，應該改用「授受動詞」的「し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因為「授受動詞が必然に恩恵を表してしまう」［2］。

6. 尊重個人隱私

（15）(學生が教師に対して)先生、アイスクリーム召し上がりたいですか。

學生關心老師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召し上がる」表達尊敬也沒有問題。問題是「～たいですか」。在日語中，詢問上司、長輩內心愿望、意志本身即是失禮行為。正如水谷信子所說「尊敬表現を適用すべき人の心の中に立ち入って欲求を描寫するのは不適切である」［3］。更有甚者使用如下句子：

（16）(學生が教師に対して)先生、アイスクリーム召し上がりたいんですか。

此句不僅犯了例（15）的錯誤，而且，因為使用了「～んです」而程度更甚。「～んです」是「ある事態を前提に、その背後にある事情などについて何らかの説明を求める（疑問文）、また説明を行う（平敘文）ときに用いられます」［2］。所以，「～たいんですか」的使用可以讓我們聯想到一些“愉快”的場面：老師流露出了諸如滿嘴口水、雙眼緊盯著你的冰棍看等表情和動作。此時，要使用「先生、、アイスクリーム、いかがですか」等征詢意見的句子。

（17）（同僚に）部長は新しい家ができて、うれしがっていらっしゃるでしょう。

此句誤用關鍵在于接尾詞「～がる」。「～がる」的功能是從感情形容詞派生感情動詞的。它既可以把主觀的感覺、感情變成客觀的狀態描述，也可以把瞬間的感覺、感情變成持續的狀態描述。因此，「うれしがっていらっしゃる」描述的是部長“喜形于色”的客觀持續狀態。雖然喬遷新居是值得高興的事，但不能對上司進行這樣露骨的直白描寫。此時，可以使用諸如「お喜びでしょう」等表示對當事人內心喜悅之情進行推測的句子。

敬語除了表示發自內心的敬意之外，還可以拉大與對方心理上的距離。我們在觀看日本現代影視劇時會發現，戀人、夫妻、親友等關系親密的人之間平時不會使用敬語，但當他們之間發生矛盾后，就開始使用敬語了，借以表達和對方心理距離上的疏遠。“內心敬意”和“心理距離上的疏遠”統一在了敬語表現中，更要求我們不能只注重敬語表達形式，而應該重視與敬語表現相關聯的語言外部世界，即其和“場面性”的關系。

綜上所述，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發生了改變的當今日本，在人們對「二重敬語」、「多重敬語」、「商業敬語」［4］等過分注重形式的敬語表現進行反思的今天，植根于民族文化心理以及尊敬意識的敬語表現和“場面性”關系的習得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參考文獻：

［1］森本哲郎.日本語表と裏.新潮社，1995年.

［2］新屋映子，姫野伴子.守屋三千代『日本語教科書の落とし穴』.アルク，2000年.

［3］水谷信子.実例で學ぶ誤用分析の方法.アルク，1994年.

［4］蒲谷宏，川口義一，坂本惠.敬語表現.大修館書店，199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