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
石光強一直以為自己很清楚將要面對什么。
1998年,菏澤改革大旗一舉,時任菏澤市經貿委副主任的他登高而呼,帶領麾下進出口公司參與山東橡膠助劑廠改制。
國企山東橡膠助劑廠始建于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投資近三億元,員工上千人,近年來卻負債累累,早已停產。學化工出身的石光強敏銳地捕捉到這一信息。1998年6月,菏澤市進出口公司與當地曹縣縣政府達成協議。按照協議,進出口公司以總額4000萬、每年支付800萬的方式接管該廠,并于1999年5月,注冊成立國有性質的山東圣奧化工股份有限公司,由圣奧公司經營管理該廠資產。
恢復生產第一年,圣奧就扭虧為盈,實現利稅近千萬元,800多名工人重新上崗。形勢大好,包袱卻很沉重——該廠遺留的巨額債務問題仍然留待圣奧公司解決。于是2000年5月,曹縣縣政府廢止了與石光強的接管協議,擬對原山東橡膠助劑廠資產進行拍賣。
因為這部分資產矛盾尖銳,根本沒有企業報名競買,政府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石光強身上。2000年12月17日,評估價2900萬元的原橡膠助劑廠,進出口公司以1920萬元的價格中標。
一石激起千層浪。剛剛放開改革的菏澤上下,關于石光強利用重組變相侵吞巨額國有資產的傳言甚囂塵上。
從此圣奧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從老生產線上淘汰下來的舊設備,已堆積如山,石光強卻不敢處置,“生怕將來有人又說里面嵌有何物價值幾何”;明明在上海設立銷售公司既可享受各項優惠政策,又可做強圣奧品牌,明明在香港設立“離岸公司”既可享受“零稅率”,又可爭取海外上市,開拓國際市場,石光強卻不得不“擔心又有人在背后做這樣那樣的文章”。為走出曹縣設立公司,他甚至曾試探著向縣領導提出,直接確定一個給縣財政“貢獻”的基數并逐年增長,誰知該建議立馬遭到否決,理由是“縣財政不僅需要增收,經濟也需要數字”……為了適應“環境”而無視市場經濟規律,這哪里是在辦企業?圣奧又怎么可能“追求效益最大化”?長此以往,圣奧的“資源成本”不知要消耗多少,“機遇成本”不知要損失多少,說不定還難逃厄運!到那時,他石光強更是免不了罵名!

漩渦之中,石光強倍感國有資產經營者沒有企業自主權的焦灼和煎熬。這是他不曾預料也無法承受的。那種深刻的無力感,一度幾乎將他擊垮。
平地起風波
就在這時候,身為石光強表弟同時又是妹夫的謝明亮,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干脆收購進出口公司,國企變身為私營企業,一勞永逸地解決產權問題,往后再不用諸多顧慮!
經謝明亮牽線搭橋,神秘人物之一成傳軍由此登場。此人乃江蘇泰圣投資實業有限公司老總。2001年12月,泰圣現金出資1000萬元,買下菏澤市進出口公司100%股權,并承擔全部債務。作為進出口公司的附屬公司,圣奧公司同時也為泰圣全資擁有。
隨后,泰圣將49%股權贈與圣奧主要管理人員,其中以石光強為首獲贈9%股份。這被認為是對圣奧高管的股權激勵。石光強出任董事長主持圣奧大局,泰圣淡出幕后當起“甩手掌柜”。事實證明,圣奧的確從此進入了發展快車道:從2002年到2004年連續兩年產值翻番,銷售收入近10億元,一躍成為亞洲橡膠助劑行業的隱形冠軍,并且籌劃香港上市和2005年產值再翻番!
然而不得不提的是,盡管職務有所變更,此時石光強仍舊擔任菏澤市外經貿局副局長,身份頗為尷尬。
長期以來,因為害怕改革之“案”又被“翻”了回去,石光強猶豫再三,不敢提出辭職。直至2004年初,國家發文明確“黨政干部下海經商,必須辭去黨政職務”。同時間,橫空又生出一件事端——2004年3月,原山東橡膠助劑廠廠長在職期間貪污受賄案東窗事發。
一波三折的改制過程,今非昔比的圣奧成績,再加上石光強引人聯想的尷尬身份,前廠長的貪污事實……關于圣奧改制的質疑再度愈演愈烈。
風波乍起,石光強猶如驚弓之鳥。2004年3月8日,他不僅主動辭職,更主動要求菏澤市委市政府進駐圣奧調查取證,還圣奧改制以清白。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此舉不僅沒要到“清白”,反而憑空給自己添了一塊“心病”。
當年5月,菏澤市紀委組織檢察院、審計局、國稅局及工商局等部門進駐圣奧調查。折騰一年之后,調查悄無聲息不了了之,與此同時,為取證調走的財務賬本卻始終擱在檢察院。為保證企業正常經營,石光強數次討要,均被以“現在還沒定論”拒之門外。
“還沒定論?那這事兒什么時候才算完?”石光強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那段不堪的歲月,而且此刻無“官”傍身,更為驚恐不安。他懷疑有只看不見的黑手在阻撓企業前行,甚至聯想到是不是因為1995年拒絕了組織提拔的美意,以至于“掃了某位領導的面子”……
多虧了謝明亮,神秘人物之二劉婧,作為石光強的“救星”正式出場。
迷霧
“在中國干企業,如果做大了,必須在上層有靠山。”謝明亮如是說。他引薦給石光強的靠山,就是劉婧——某中央領導人的女兒。兩人初次見面,劉婧僅矜持地點了點頭。石光強則暗暗打量著這個三十出頭、衣著普通的女人,心里嘀咕著:這就是高干子女?
當時正值2004年6月,謝明亮每天都能給他帶來一些內部消息——“哥,聽說馬上就要抓你了!”“哥,這次消息很確切!”……凡此種種,讓他擔驚受怕,飽受折磨。終于有一天,謝明亮對他說:“哥,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你得趕緊躲一躲!”上哪兒躲?石光強大腦一片空白。“上北京啊!”
一路到了北京,接待石光強的是劉婧的母親。其母身穿海軍大校服,姿態頗為高傲,一照面就問石光強:“你住哪兒啊?是住萬壽路呢還是住我那兒?”見石光強一臉懵懂,謝明亮忙在旁邊提醒——某中央領導就住在“萬壽路”;至于“我那兒”,其母解釋說是“海軍大院”。石光強頓感自己是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氣勢上先就矮了半截,支吾著說:“那就隨你們安排吧。”最后,石光強被“安排”在了一個招待所里。
除了首次近距離接觸“高干子女”的局促,石光強覺得此次赴京收獲頗豐。其間劉婧數次當著石光強的面兒,給自己的“中央領導人”父親打電話,為石光強鳴冤,甚至大罵菏澤市委市政府“瞎了眼”、“不懂得呵護人才”。如此這般沒過幾天,劉婧就對石光強說:“這事兒老爺子打了招呼,已經擺平了,沒事兒了。你回去吧。”
此時極具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他剛一回到菏澤,被檢察院封存清查一年多的財務賬本全部給退回來了!
原本還有些忐忑的石光強,被這意外之喜給砸得暈頭轉向。雖然調查到最后依然沒有結論,但這一切已經足以讓他對劉婧充滿感激,對其身份深信不疑。他尋思著該怎么感謝劉婧,謝明亮卻開始嘆氣:“哥,不怕跟你說,成傳軍的朋友有一次在二級市場操作股票被查出來了。結果這么大的事兒都讓她給擺平了!你看劉婧背景多深、能量有多大!成傳軍提著200萬現金找到劉婧,就為了給她送禮。猜猜后來怎么著?人家劉婧不要,看不上眼!”
石光強一聽:乖乖,200萬人家都看不上眼,那咋整?給她500萬?1000萬?謝明亮聞言趕緊支招:“我看要不咱給她股份?人家高干子女一不圖名二不圖利。你照樣做你的董事長,她只不過做一閑置大股東。她可是中央領導的女兒,以后誰還敢來找咱企業的茬兒?”
石光強琢磨著此言在理:企業安全了,犧牲一點股份,無非就是每年分分紅嘛。兩人商量之下,贈送給劉婧的股份被定在了35%。顯然,這部分股份只能從大股東泰圣下手。謝明亮拍胸脯保證:“成傳軍是我朋友。哥你放心,我去搞定。”
時至今日,無人知道謝明亮究竟是如何說服了成傳軍。擺上臺面的結果是,2004年10月,泰圣與劉婧簽定了股權轉讓協議,協議約定股份轉讓價款為350萬人民幣。因為暗地里意屬贈與,于是在股權轉讓協議的第二條約定:“雙方同意,轉讓價款在協議簽定后的四個月內支付給轉讓方。”此時謝明亮再次提議,由圣奧剛成立的上海昊耐國際貿易有限公司預分紅1000萬元,按劉婧占股35%預分紅350萬元后支付給泰圣。而泰圣名下的另外16%股份,則轉讓給了謝明亮的大學同學高欽,操作方式與劉婧相同。私下里,股東們心照不宣,高欽不過是個代言人,這16%的股份實際上就是贈與謝明亮,以“感謝他每次都適時而出,拔刀相助”。(按道理,成立未滿一年的上海昊耐此時還無分紅資格。)
至此,三年前以1000萬元現金進駐圣奧的成傳軍,套現510萬元走人,活生生上演一出現代商界版“雷鋒”;而劉婧沒花一分錢,就成為了圣奧的大股東。
引狼入室
自2005年初,石光強在股東大會上隆重推出“高干子女”劉婧之后,一切看似風平浪靜。此時圣奧已經占據國內市場半壁江山。集團公司在上海成立,下屬包括泰安圣奧、十堰圣奧、銅陵圣奧、蘭溪市錢塘合成新材料公司等企業,大舉進攻國際市場。而原山東圣奧更是有望產值再度翻番。
石光強只是偶爾覺得有些別扭:先是劉婧提出要在北京打點關系,要求石光強速匯20萬元到她賬上。石光強指示財務總監先匯了10萬元。不料劉婧立刻打電話到公司,指責財務總監;隨后,劉婧又將自己的“弟弟”安插到了公司……
直到2005年8月,謝明亮對石光強攤了牌:“哥,劉婧要出山當董事長。”“你說她高干子女不圖名利,怎么又要出山了呢?”謝明亮的解釋則是:她以前老公是駐美使館秘書,不準她經商,現在離婚了。
出山就出山吧。石光強并沒將此視為危險信號。盡管長期以來,謝明亮始終扮演著劉婧發言人的角色,石光強卻絲毫不曾放在心上。在他看來,表弟兼妹夫謝明亮還有什么信不過的呢?何況他還幫過自己數次“大忙”。再加上跟隨自己打天下的老伙計們,他們的股份都是自己的籌碼。即便劉婧擁有35%的絕對大股,自己依然在股東會上占有優勢。
于是當年11月,劉婧順利出任圣奧董事長,石光強擔任執行董事長。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上任之后,劉婧當即開始清洗董事會,不僅頻頻找石光強的茬兒,而且在多種場合暗示自己“高干子女”身份,頗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風范。高層們早已從石光強那兒風聞她“能量極大”,見此形勢紛紛倒戈。
隨著矛盾的激化,2006年1月21日,石光強和始終跟隨自己的三位副總一起向董事會提出辭呈。時值山東圣奧召開年會,許多員工真情涌動,流淚告別。第二天得知此事后,劉婧當即在電話中對石光強嚴加訓斥,說:“你們是蓄意跟我、跟我家作對,是要拆我和我家的臺……”她命令石光強:“你再告訴他們三個人,叫他們都做好準備,準備進監獄去過年吧!”盡管石光強多方解釋,她依然不依不饒地訓斥了半個多小時。隨后連高欽也找到了石光強:“劉婧這次是真惱了。要治你們幾個,她家勢力大,好漢不吃眼前虧。你不僅要對自己負責,也要對家庭負責,也要對其他幾個人負責,更要對謝總負責!”迫于壓力,石光強向劉婧發了道歉短信,劉婧卻回短信說:“箭已在弦,只能遺憾了。”
就這樣,石光強一步步習慣了在劉婧面前忍氣吞聲。然而令他震驚的是,2006年春節剛過,高欽竟不聲不響地將16%的股份轉讓給了劉婧!如此一來,劉婧占股51%,已經絕對掌握了圣奧控制權,再也無人能夠制衡。
2006年3月6日,劉婧再次找到石光強他們:“你們幾個怎么辦?如果也轉讓給我的話就一起辦,這樣可以讓你們都帶些錢走,回家安安穩穩過日子,要不然,今后你們出天大的事也別找我,到時候別說我沒先打招呼!”話里有話,咱惹不起躲還不行嗎?這三位擁有3%~5%不等股份的副總,每人分得三十余萬元后,終于被掃地出門。獨獨剩下石光強一人。他堅持自己不能不明不白地離開。劉婧難得地表示了“慷慨”:“你暫時不轉讓也可以,但必須把你的股份表決權無條件委托給我。”
3月份之后,石光強改任監事會主席,進而又淪為“顧問”,被徹底地排擠出圣奧管理層,不開股東會甚至就不用去上班了。從2006年5月開始,就連他的工資也被停發。石光強的妻子說你也不去問一問,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有時候,他也會愧疚地對妻子說,以前忙著做企業,現在終于有機會陪陪你們了。也許我們永遠無法揣摩這位時年只有49歲的企業家,當他被迫離開自己一手栽培的企業,而說出這樣一番話時,那種英雄無路的悲哀。
意外“死亡”
如果不是2007年11月8日,石光強收到FLEXSYS(富萊克斯)公司東北亞主管發來的一封電子郵件,那么此事或許已經塵埃落定。
美國化工巨頭FLEXSYS公司與山東圣奧的淵源,源起2005年。FLEXSYS公司訴訟山東圣奧專利侵權,隨后發起了當年備受矚目的“337調查”,申請山東圣奧部分產品對美國進口的永久有限排除令和禁止令。
2006年10月,已經“退位”的石光強向劉婧建議,以股權合作換取FLEXSYS撤訴。畢竟圣奧的主導產品技術源頭就在FLEXSYS公司。與之合作,一來可獲取最新技術,二來可加強國際市場渠道,可謂雙贏。此后,石光強代表圣奧與FLEXSYS公司開始談判。但沒過多久,劉婧就突然中止談判,并在公司內部大罵石光強是“賣國賊”。石光強惟有黯然再度離去。
與此同時,FLEXSYS公司卻沒有放棄對合資談判的盡職調查。在這封發給石光強的郵件中,談及劉婧,FLEXSYS 明確表述“就目前經過我司調查所獲目標人社會關系的相關信息,其親屬中并無擔任高級領導的情況”。而且根據調查顯示,就連劉婧一直使用的身份證也是偽造的。
這對石光強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他立刻聯同幾位出局的副總開始調查。2007年12月,已經離休的某中央領導人出具證明,不承認有一個叫劉婧的女兒。而劉婧所使用的兩個身份證,均為謝明亮一手操辦,不是本人真實身份。在劉婧戶口所在地更有傳聞說,謝明亮和劉婧早在2004年2月就育有一子,名叫謝晨陽。
回想多年來偶爾浮上心頭的疑惑:2004年底,他曾去過劉婧在北京的家,為什么一個高干子女竟住在北京五環外的普通住宅?協議轉讓股份時,劉婧為什么有兩個身份證,而且都是菏澤的農村戶口?剛成為董事長的時候,劉婧甚至連郵箱都不會使用……這些微小的破綻,都曾被謝明亮巧妙地打發過去。那么難道,自己無比信任的親表弟親妹夫謝明亮,早就知道劉婧的真實身份?然后刻意策劃了這場騙局?目的就是為了日益龐大圣奧公司?更甚至,他曾疑惑為什么成傳軍如此大方地退出圣奧,難道也是謝明亮一手策劃?
成傳軍、劉婧……從頭梳理圣奧發展脈絡,所有重要關系人、種種線索都指向謝明亮。石光強覺得天旋地轉。他不敢再想下去。這太可怕了。
2007年12月,北京。石光強懷抱最后一絲希望找到謝明亮。出示證據之后,石光強涕淚橫流,幾近哽咽:“明亮啊,我寧可相信你也是讓劉婧給騙了。老哥我在圣奧抗戰了八年,我最后得這倆錢,行,我就得著,我沒有其他要求。但人家跟著我在那里奮斗了八年,最后一腳給踢出去了,公平不?”他提出兩個要求:一,讓劉婧退回三個副總的股份;二,劉婧可以保留20%的股權,但必須保證不再過問圣奧。“給人家公平也就完了,咱還想看你的面子,咱給她留一份東西,實際上不是給她留,是給你明亮留,是給孩子留。”
謝明亮的回答是:“老哥你不用說了,你的大恩大德大情大意,你我弟兄情誼來日方長。”
隨后,劉婧同意馬上回到上海召開股東會退還股份。
誰知就在石光強們一心等待的時候,劉婧玩起了失蹤。出離憤怒的他們不得不以經濟詐騙為由,一紙訴狀將劉婧起訴到上海市浦東新區人民法院。2008年1月21日,正當上海方面準備開庭,劉婧反以“職務侵占”罪舉報石光強,將他送進了荷澤拘留所。于是經濟詐騙案因石光強被捕,以原告撤訴處理。
尾聲
石光強被捕后,2008年2月1日,圣奧集團出資1000萬元,前往菏澤市工商局登記注冊山東凱雷圣奧化工有限公司。凱雷圣奧聲稱擁有原圣奧旗下企業100%股權,其法人代表全部由劉婧變更為王昊。同時圣奧公司的房產、土地全部已過戶到凱雷圣奧名下,所有專利權及其他無形資產也全部轉移到凱雷圣奧。
4月8日,凱雷圣奧向菏澤市外經貿局提出被收購申請,急于向“在香港注冊”的“凱雷”(據記者調查,此“凱雷”并非美國著名投資機構凱雷)公司轉讓股權。盡管這份引資申請被緊急叫停,難保凱雷圣奧不會通過其他方式套現或是轉移資產。這家行業隱形冠軍企業,無疑正處在風雨飄渺之中。
而此時的石光強,只能在一方小小天地中,等待自己未知的命運。
記者手記:
改革的歷史有時是輛含淚帶血呼嘯前行的火車頭。不可否認,在中國三十年改革過程之中,資本積累有個原罪問題。然而不摸著石頭過河,不越雷池半步,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局面。這是一個悖論。過分糾結于原罪問題,往往會導致畏手畏腳或是對權力的過分迷信。本文主人公石光強,無疑兩者皆有之。而這正是他墜入所謂圈套的根本原因。
因文中人物關系復雜,資料海量,并且除去搜集劉婧身份資料部分,采訪主要源自石光強及其周邊人士的單方面描述,事實上仍有不少疑點及當事者諱言處。故記者數次撥打謝明亮及劉婧手機,無奈均被告知無法接通。所幸仍有石光強與謝明亮、劉婧對話錄音作為佐證。
編 輯 彭子珂
E-mail:pzk@shangjie.biz
鏈接:
1.橡膠助劑行業:專家認為,從長期趨勢來看,橡膠助劑這樣高污染的行業轉移到中國已成必然。山東圣奧作為行業隱形冠軍,是全國最大的橡膠助劑生產企業。2007年銷售收入超過15億元
人民幣,利稅近3億元。
2.“337”調查:2005年1月,美國化工巨頭FLEXSYS公司在美國聯邦北俄亥俄地區法院提起專利侵權訴訟。當年2月,向ITC(即國際貿易中心)申請依據美國關稅法第337條提起調查要求,指稱山東圣奧、韓國錦湖及其他有關企業侵犯了其擁有的三項美國專利,并申請對由專利方法制成的中間體4-ADPA、由4-ADPA制成的防老劑6PPD,及其下游產品如輪胎等,對美國的進口頒發永久有限排除令和禁止令。因受該調查案影響,圣奧三年未能進入美國市場。今年6月30日,ITC撤銷對圣奧產品的“有限排除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