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農戶金融合作為基礎構建農村金融體系

摘要：農村經濟發展迫切需要一個和諧有效的農村金融體系。農戶金融互助合作是具有“帕累托改進”性質的金融制度安排，它對于優化農村金融制度具有明顯的基礎性激勵作用，是農村金融改革的必然選擇和正確方向。推動農戶金融互助合作，需要政府調整農村合作金融的發展路徑和調動農戶金融合作的積極性。

關鍵詞：農戶金融合作；農村金融體系

中圖分類號：F832.39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4-2265（2008）10-0064-03

盡管政府一直在致力于推進以服務三農為目標的農村金融體系改革，但合作金融、商業金融與政策金融之間服務三農的合力并沒有形成。如何才能形成一個充滿活力的農村金融體系，是農村金融改革仍然沒有解決的問題。

一、農戶金融合作的制度邏輯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村經濟發展規律要求發展農村金融，農戶金融需求的特點及其趨勢決定了農村金融發展有著不同于城市金融的自身軌跡。解決農村金融制度問題的根本途徑是尋求一個既與農戶金融需求特點耦合，又對其他金融形式起到基礎激勵作用的金融制度安排，并努力促成這個安排，糾正農村金融制度的內在偏差，從而使農村金融沿著自身軌跡健康發展。本文認為，農戶金融合作（它并不是已經官辦商業化的農村信用社，而是指以農戶為主體發起設立的社區性互助金融組織）就是這樣的一種制度安排，它對于構建我國農村金融體系具有整體優化作用。

農戶互助合作金融是農村合作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農村合作經濟是農戶為解決個體生產與大市場的矛盾，保護和擴大自身的利益，在農業生產經營的某些環節（如流通、資金融通、農產品加工銷售等）聯合起來，通過組織化措施，尋求自身經濟地位和經濟條件改善的經濟活動、經濟組織和制度的總和。農戶金融互助合作是農戶在資金融通環節的聯合互助所形成的金融制度安排，作為資金的聯合，它引導各種生產要素的組合，是農戶在加工、流通領域合作的重要支持因素。眾所周知，農業生產的特殊性決定了農業生產要素以農戶家庭為單位進行配置，容易形成有效的激勵和約束機制，但農戶有限的人力資源和組織資本，使其獲取市場資源（金融資源）的能力不足。個體農戶在組織農業生產上的有效性與參與大市場（包括資金市場）的弱勢地位之間的矛盾，決定了農業經濟中符合“帕累托改進”要求的金融制度安排，應是在農戶家庭獨立生產前提下實行金融供求的自愿合作，建立服務于農戶金融需求的“利益共享，風險共擔”的金融互助合作組織，以彌補農戶家庭分散化、信貸規模小、擔保能力有限，不能很好融入金融市場的制度缺陷。當不存在金融互助合作組織時，農戶進入民間借貸領域和正規商業信貸市場，金融供求雙方都存在較高的事前搜尋、簽約費用以及事后執行、監督費用，還有風險損失等，高昂的交易成本甚至阻礙資金融通的正常進行。而如果社區內的農戶進行合作，農戶金融互助組織就會部分替代金融市場的作用，將一定范圍的外部金融市場運作內部化，大大降低資金融通的交易成本及風險。在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組織內部的管理成本低于外部交易成本的前提下，農戶選擇金融互助合作是有效的金融制度安排，這是互助合作金融引入農村金融體系的制度邏輯。而且，在互助合作金融制度安排下，相對于其他的制度安排沒有任何人或機構的利益受損。

二、農戶金融互助合作的基礎效應

現在很大一部分人，對農村資金互助組織在農村金融體系中的地位和認識不足，把農村資金互助組織僅作為農村金融市場的一種補充。從農村金融需求的特殊性來看，這種認識過于狹隘。農戶金融互助合作在整個農村金融體系中具有基礎效應。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農戶互助合作金融代表農戶的金融利益，在資金配置上實現公平和效率的統一

農戶互助合作金融是農戶之間出于共同的金融利益訴求而自愿組織起來解決融資問題的一種制度安排，其經營目的不是盈利而是成員自身的融資需求的滿足，不存在組織效用函數與成員效用函數的背離，組織效用函數就是成員效用函數的總和，所以能夠完全代表農戶的金融利益，對內向全體成員公平地提供金融服務，避免受到資金市場對于中小經濟個體的差別待遇。在這方面，農村互助合作金融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財政手段，達到實現社會公平，消除農村貧困的作用。并且，互助合作金融具有的資金供求的內部化安排也帶來資金融通上的高效率。首先是資金余缺的調劑具有直接性。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組織的基礎資金由農戶自愿入股籌集，入股農戶就是資金的供給者；其資金的投放對象局限于組織成員，入股農戶是資金的需求者。在互助合作金融組織內部的“準資金交易”上，實現了資金供求的直接統一。其次是資金配置的低成本和低風險。互助合作金融的社區性，使其金融行為幾乎不存在信息不對稱、抵押品選擇及風險控制難等問題，保證了貸款投放的低成本與低風險性，甚至可以較低的利率貸款。隨著合作金融體系的不斷完善，還可以通過合作金融組織的跨區域聯合、獲得商業信貸以及接收政府的資金投入等途徑，突破農戶互助合作金融資金規模的限制，從而在更大規模上體現公平和效率的統一。

（二）農戶互助合作金融是優化農村金融市場結構，促進商業金融持續發展的基礎

農村經濟特征決定農村金融市場應該是一個適度競爭的市場，它要求有足夠數量的農村金融機構的存在。人們普遍將農村金融市場缺乏競爭的原因歸之于金融機構進入不足，認為只要放寬市場準入條件，就可以建立一個適度競爭的金融市場。但農村金融機構的實際行為表現卻是大量商業金融機構營業網點的撤并和退出農村市場。“不進反退”的現象說明農村金融機構的數量問題不是簡單的供給者的進入問題，而是農戶金融需求為什么使金融機構退出的問題。在市場作用主導下，金融機構退出農村市場的主要原因是農村金融需求主體行為與金融機構的非同質性對其經營獲利的制約。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組織將分散的農戶組織起來，分散的個體理性被整合為有組織的集體理性，通過規范農戶的金融行為，實現信息對稱和組織對稱，可以有效地解決因信息不對稱造成的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問題，降低農戶與金融結構之間的交易成本。而且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組織可以代表眾多農戶向商業金融結構提出信貸需求，為其規模經營創造條件，從而使商業金融機構獲得持續經營農村金融業務的基礎，激勵金融機構的進入，從而優化農村金融市場結構。

（三）農戶金融互助合作是充分發揮政策金融制度作用的基礎

政府支持農村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手段是發揮政策金融制度的功能，為農業生產及與農業生產有關的活動提供非商業的信貸資金和服務，并通過信貸活動調節農業生產規模和發展方向，貫徹農村金融政策。農戶互助合作金融本身是具有多層次聯合的特點，它一頭聯結著農戶，一頭面對政府和政策金融結構，能夠通過其自身健全的組織體系接收國家財政和政策金融機構對農民的資金扶持和引導，因而是政府對農業進行宏觀調控和政策實施的有效組織載體和中介，成為政府發揮政策金融制度功能的基礎性組織條件。而且由于農戶互助合作金融基本以社區為邊界，有利于防范金融系統風險的發生。

（四）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為農村資金回流機制的形成奠定基礎

農村經濟發展的特殊性要求農村資金的相對獨立、封閉運行，這是任何成功的農村金融體系的共同特點。要實現農村資金的相對獨立、封閉運行，就必須從根本上改造目前農村資金流出農村的“水泵機制”， 形成農村資金回流機制。農戶金融互助合作從兩個方面為農村資金回流機制的形成奠定了基礎：一是農戶資金互助合作本身留住農村資金。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組織的資金主要來源于成員的入股，其發展過程也是農村資金的積聚過程，更為重要的是互助合作金融的資金只投放于農戶的生產和生活領域，這就在資金的吸納和使用兩頭留住了農村資金。二是通過農村金融市場結構的優化穩住和吸引資金。農村金融市場結構優化為商業性金融機構在農村的持續經營創造條件，會激勵商業金融機構改變資金的投向，不僅穩住來自于農村的資金甚至吸引城市資金用于農業生產經營活動。以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組織為基礎，阻止農村資金流出應該是主要方式，其次才是政府的行政干預方式，如對金融機構規定存貸款比例限制。

綜上所述，以農戶金融需求為導向的農戶互助合作金融，并不是農村金融市場的補充，上述基礎效用表明，它應該是農村金融的主體部分。以農戶合作金融為基礎構建農村金融體系，可以真正形成合作金融、商業金融和政策金融共同支持“三農”的合力。所以，以農戶金融合作為基礎優化農村金融制度應該是農村金融改革的必然選擇和正確方向。

三、發展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的措施

（一）突破對傳統農村信用社的路徑依賴

發展農戶互助合作金融必然要面臨政府推動的農村信用社改革路徑問題。我國的農村信用社改革，屬于自上而下的政府強制性制度變遷，這種制度變革方式的改革成本（時間成本和摩擦成本）雖然較低，但它更多考慮的是政府的需要而不是農村經濟主體的金融需求，是政府主導而非農戶的自主選擇。結果導致整體農村金融制度安排與農戶金融需求明顯脫節，出現農村金融體系服務“三農”的功能弱化。我國的農村信用社雖然稱為農村合作金融，但是，歷次的農村金融體制改革使其逐漸成為商業化的金融機構，已無典型的合作金融的基本特征。擺在農村信用社面前的任務是進一步深化產權制度改革，形成科學的治理結構和經營機制，使其行為符合商業銀行規范，提高自身經營效率。所以，要發展新型的農戶互助合作金融，就不能沿著農村信用社的路徑走下去，而必須擺脫對農村信用社組織路徑的依賴，進行路徑創造。突破傳統農村信用社路徑依賴的選擇，充分發揮農戶在解決農村金融問題上的積極性和創造性，走自下而上的誘致性制度變遷道路。

（二）加快完善制度環境，為農戶金融合作創造有利條件

1. 制定促進農戶金融合作的法律法規。在制度環境方面，與新型合作金融相關的法律法規是最重要的部分。鑒于農戶對互助合作金融合法性的顧慮，在法律上要明確農戶金融合作組織是農民自己的經濟組織，其產權完全歸其成員所有，其經營目標是最大限度第滿足農戶金融需求。政府的作用應該局限在指導、扶持和監管的范圍。此外，對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的基本原則，包括合作邊界、資金來源、管理制度和分配制度等，給予法律確認，也是確保農戶合作金融從一開始就按規則有序運行和健康成長的重要制度保證。

2. 強化財政稅收對互助合作金融的扶持。財政稅收扶持農戶合作金融是世界上農村金融維持和發展的通行做法。互助合作金融本質上是弱勢群體的互助共濟行為，具有明顯的正外部性。無論是出于社會公平還是資源配置效率，比起其他組織它都理應得到政府更多的扶持與幫助。國家財政稅收扶持農戶互助合作金融的重點應該是創辦上的資金支持和盡可能降低農戶金融合作的成本，以降低合作的難度和增加創新的收益。

3. 積極開展金融合作知識的培訓和宣傳。合作組織成功本身就是通過合作成員之間的重復博弈形成的低成本民主管理達到的。農村合作金融的健康發展離不開農民金融素質的提高，這要求成員掌握必要的合作金融知識。在我國廣大農村地區進行合作金融知識的普及教育，將其納入培育新型農民的范圍是非常重要的，要讓農民既了解傳統金融服務方面的知識，又了解現代金融服務方面的必要知識。這是政府推進農村金融創新不可推卸的責任。

4.推動農戶資金合作與其他專業合作互動發展。農村的資金運動與實體經濟是相互促進相互影響的。在發展農戶資金合作時不應孤立地考慮資金融通這一個因素，農戶除了在資金上需要互助合作外，在技術、供銷等方面也存在合作，特別是農戶合作的能力、資源及知識的共享有助于各自的健康發展。因此，可以在《農民專業合作社法》的規范下將農戶在各領域的合作有機結合起來，專業合作組織與資金合作協調配合，形成兩者的良性互動，在生產、技術、流通合作的基礎上衍生出金融合作。

5. 加大農村金融互助組織的市場準入和監管。監管部門必須站在改革的前沿，積極引導和推進農村金融互助組織市場準入，建立以村社社員自我監督和農村金融互助組織縣行業協會自律管理與國家銀行機構監管相結合的監管體制。有關部門要加快研究農村金融互助組織聯合社市場準入規定，允許農村資金互助組織在自愿基礎上成立聯合社和行業自律協會。

參考文獻：

[1]盧現祥：《西方新制度經濟學》（修訂本），中國發展出版社2003年版。

[2]陸磊、丁俊峰：《中國農村合作金融轉型的理論分析》，《金融研究》2006年第6期。

[3]陳池波、彭克強：《農村合作金融存量改革與增量發展：一個增量漸進發展的分析框架》，《農業經濟問題》2007年第12期。

[4]謝平：《中國農村信用合作社體制改革的爭論》，《金融研究》2001年第1期。

（編輯 劉西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