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的自白

那天，高溫，愛人說有點不舒服。

我因為搶時間去上班，沒太在意。

十點半的樣子，工作忙得差不多了，突然想起問問愛人。

愛人賦閑在家。撥通家里電話，沒人接。

過了一會兒，我放心不下，又往家打電話，還是沒人接。

我想，這大熱天，太陽都能把雞蛋曬得熟，家里有菜有飯的，愛人一般不會出門。該不會病重了？

早上臨上班前，愛人懨懨地說不舒服，我突然想起她說的是心臟不舒服，心臟不是好玩的……我想起，多年前，一次我上班去了，愛人暈厥在廚房里，幸虧我碰巧到家，及時把她送到醫院去，醫生說晚一步就……我不敢想。

再往家撥電話，依然沒人接。前不久，電視剛剛報道，某人因高溫猝死在家。我緊張了，急忙收拾好辦公桌，匆匆往家趕。

我一路想，這么高溫，三十七八度，會不會發生意外？——不可能。

我一路想，愛人在這大熱天不可能出門去，也沒地方去。她有發病前科，肯定是出事了。愛人萬一……我不敢往下想。

我一路想，假如愛人萬一了，進門，第一件事怎么辦？我想，我得把涼杯的水喝夠，才能哭，不然這大熱天容易中暑。哭發了痧子怎么辦？

我一路想，光喝水還不行，冰箱里還有西瓜，得先把冰西瓜啃個夠，再哭。

我一路想，凡事得想開些，廚房里，還有頭一天燒的糖醋排骨，先吃個飽，也可以撐幾天。到那時，人們會說：“B老師對他愛人真好，三天了，滴水未進。嘖！嘖！這年頭，像這樣的男人太少了……”我獲得好口碑，其實，我是吃飽喝足了的。

我一路想，想偏了。臨近家門，珠汗橫流，我真的緊張起來。愛人萬一……我哆嗦地開門，緊張地沖進臥室。愛人不在家！

虛驚一場。

我氣急敗壞地一屁股跌坐在客廳的椅子上，一邊吹電扇，一邊惡狠狠地接著想：愛人真的萬一了，我不老不少的，總不能愧對了自己。下一步該發展哪一個呢？小C，不行，她脾氣不好；小L也不行，這幾年老了不少；小W，太年輕了，不行……小H？還行！白白凈凈的，又是我的粉絲，今年情人節還粘粘乎乎給我發過手機短信。聽說，小H剛和她愛人辦了離婚。哇！這不是天賜良緣？！

小H，小H，小……

我正在想，愛人裊裊地回來了，我還沒回過神來。

當我恢復了原態，氣又來了，埋怨：“到哪去了！大熱天的不在家蹲，電話打破了，把人急死了！”

愛人說：“出門碰到三子，在超市聊天。”

“你曉得我多著急，你曉得我怎么想的……”當然，后面一段怎么想的，我不會說。

那天，我確實是著急了一下。

那天，好在我把C、L、W、H……梳理了一下，不虧。

（龔寶良摘自《諷刺與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