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中的堅持

我曾看過99版話劇《戀愛的犀牛》，對其別出心裁的形式、狂轟濫炸的笑料和贊美詩般的歌曲很是喜歡。7月，08版《戀愛的犀牛》再度登陸上海，劇場內座無虛席，熱度不減當年，而我，懷著同樣的喜歡。

燈光暗了下來。一陣急促的非洲鼓聲響起，奠定了08版的動感基調。男女主角張念驊和齊溪似乎總處于一種奔跑狀態，這正體現了人物的年輕態——年輕的身體，年輕的心靈，充滿激情和欲望，進發著抑制不住的活力。即使是在談話時，兩人也時常向不同方向來回跑著，讓人覺得捉摸不定。而最動人心弦的“跑”，是馬路和明明的一段激情戲——兩人像是在跑步機上做奔跑的動作，加速、放慢，巨大的運動身影映射在墻上，很具視覺；中擊力。在兩個人影的前上方，還有個碩大的蘋果投影，它伴隨著兩人的奔跑動作飛快旋轉，似乎暗示觀眾馬路和明明此時在瘋狂地偷嘗禁果。

此劇的故事情節并不復雜，卻頗有深意。乍看，這是馬路和明明之間的愛情故事，但細想之下，卻又找不出什么細節能讓人明了馬路為何如此摯愛明明。第一場以馬路不留痕跡的幽默開始：“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一眼望去滿街都是美女。”于是，在一個個貌似美女的人群中，他發現了與眾不同的明明：“你就站在樓梯的拐角，帶著某種清香的味道，有點濕乎乎的，奇怪的氣息。擦身而過的時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時候發生了。”

馬路為明明做了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不顧挨打去教訓陳飛；努力充實自己，由內到外地重塑形象；把中大彩的所得全部送給明明……但他仍不能打動明明的心，直至最后，他殺了視如己命的犀牛圖拉，儀式般地把圖拉的心和他自己獻給被他綁架的明明。編劇希望看過戲的觀眾能感到，生命中有一些東西是值得堅持的、是可以堅持的。至于愛情的結局，并不是編劇和這個戲所關心的。

不過，在劇終，即使沒有皆大歡喜的熱鬧場面，馬路和明明的結局也令人欣慰。舞臺上，明明被蒙上了眼睛，她看不見世間的一切浮華和虛妄，認真傾聽自己的心靈，她在抽泣。如同在劇首她為陳飛痛哭流淚一樣，此時的她，也為馬路的“偏執”——他百分之百不夾雜任何功利的純凈熱烈的愛和“所有男性的熱情”而動容。馬路堅持到底并且贏得了勝利，他與明明之間唯情至上的愛是俗不可耐的生活中所稀缺的詩意。

正如廖一梅在1999年的《編者的話》中所言——

所謂“明智”，便是不去做不可能、不合邏輯和吃力不討好的事，在有著無數可能無數途徑無數選擇的現代社會，人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最佳位置，都能在情感和實利之間找到一個明智的平衡支點，避免落到一個自己痛苦別人恥笑的境地。這是馬路所不會的，也是我所不喜歡的。不單感情，所有的事都是如此——沒有偏執就沒有新的創舉，就沒有新的境界，就沒有你想也想不到的新的開始。

08版《戀愛的犀牛》最大的看點，還在于它帶給觀眾的多姿想象——大雨瓢潑的真實水景，演員虛擬的形體化表演，融合了多種時尚元素的對“才藝大比拼”節目的戲仿，以及在煙霧繚繞的人間仙境中講述的現代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