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摘要:徽商掌握著揚州的經濟命脈。物質生活奢靡,精神消費品需求量大增,這就需要很多從事文化藝術的學者為其服務,徽商的喜好直接影響了繪畫風格的形成。適應市場要求。畫家才能把畫賣出去。就難免不去迎合商人們的喜好,“以俗為奇,化俗為雅”。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購買書畫的商人的審美趣味。
關鍵詞:徽商;揚州畫派;鹽商;賣畫;棄儒從賈。
一、徽商在揚州經濟發展中占有重要地位
徽商發跡于元末明初,明代中葉開始稱雄中國商界,清代前期勢力達到了高峰,其足跡遍及全國。大至都會,小至孤村辟垠,故有“無徽不成鎮”之說。徽商在揚州主要投資鹽業,揚州的鹽商主要來自陜、晉、徽州。乾隆時期徽商是揚州經濟的中堅力量。乾隆皇帝下江南時接見全國八大巨商,其中一半是徽商。揚州的八大鹽商都是徽州人,他們成為控制揚州商業命脈的巨商。徽商的崛起是明清社會經濟史上引人矚目的現象之一。
二、經濟發達后緊接著又是一個文化的高潮
徽商在經濟上取得巨大成就后,又把很多精力、財力投資到文化藝術教育上來,興建書院,資助學者、藝術家,使得揚州成為學者和藝術家的天堂。徽商的這種行為間接引導了文化藝術的新思潮,揚州畫派逐漸形成了規模。
徽州是朱熹故里,“十戶之村,不廢誦讀”。人文之盛。勝于他邑。徽商大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文化修養,賈儒結合。成為徽商普遍的價值取向。文化知識對經濟發展具有指導作用。徽商多棄儒從賈,從賈后又不斷學習,其文化程度和儒學修養明顯高于其他商派。
康乾年間。揚州書院的投資主要來自徽商,汪應庚于乾隆元年重修揚州學府。雍正末年,馬日琯出資重修梅花書院。而且擔任書院院長的“皆知名有道之士”。如王步青、杭世駿、趙翼、陳祖范、蔣士銓、姚鼐、茅元銘等數十人。這令當時賣畫揚州的鄭板橋很羨慕。又有樸學大師戴震等在書院中講學,公開反對理學,主張解放個性。這些思想對揚州文人及學術界有積極的引導作用。使這里的文化與北方的保守呈現完全不同的格局。徽商在文化上的建樹也受到了學術界的關注。
三、時代需要新的繪畫風格的出現
徽商掌握著揚州的經濟命脈,物質生活奢靡。精神消費品需求量大增。這就需要很多從事文化藝術的學者為其服務。徽商的喜好直接影響了繪畫風格的形成。
1、徽商大肆收購古代字畫。直接影響了審美取向。
“家中無字畫。不是舊有家”。中國人特重居處環境的文化裝飾,“畫者。文之及也”(《畫繼》),風雅之士,無不對字畫感興趣。徽商幾乎都受過良好的教育。不乏有審美水平極高者。所以他們四處搜尋收藏的大量藝術品。無疑也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文壇祭酒汪道昆(1525—1593),在京為官時熱衷購買字畫。引起徽商們的艷羨。從此徽商收購古玩字畫成風。他們收藏“元四家”、趙盂頫等元代大家。南宋、北宋、五代至唐代名家無不有收藏,其重點是收藏文人畫。元代帶有長詩文題跋的文人畫尤為喜愛。明統治者提倡繪畫藝術學習宋代。元代的繪畫思想不符合政治發展的需要,而揚州卻是個例外。王世貞不明其理,十分驚嘆地說:“畫當重宋。而三十年來忽重元,乃至倪瓚,以逮沈周,價驟增十倍。”“大抵吳人濫觴。而徽人導之。”古代名跡大量流入新安。尤其以倪瓚為首的元四家為多,這時新安畫派風格的形成起了巨大作用。新安派的風格形成同時也受到徽州版畫的影響。在揚州的畫家很多是徽州人。如“揚州八怪”中的汪士慎與羅聘。師承上可以從石濤、查士標一直追溯到新安派。在某些方面。徽商對繪畫藝術的影響是決定性的。沒有徽商很難成就揚州經濟與文化的共同繁榮。繪畫藝術就難以出現快速自由的發展。
2、徽商對藝術品的選擇和好惡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藝術風格的走向。
“賈而好儒”的優良傳統。使一些徽商家族人才輩出。如鄭氏讀書世家,程氏名門望族。汪氏鹽務總商江春。他們不僅創辦書院。而且慷慨資助文人、畫家。使他們不必為生活的來源煩惱。專心創作。揚州的學術氛圍異常濃厚。很多學者畫家來到揚州尋求生存發展的空間一
徽商經常在家中舉行詩文會。邀請名人墨客參加。徽商大部分都有詩文集。但詩文之余作畫才算高雅。畫上題跋更顯才力。前面提過徽商喜歡收藏元四家的繪畫。元代畫家最為清高,多以詩文見長。畫上大多有題跋。揚州畫派以“揚州八怪”為主。個個長于詩文。有的書法又很精湛。所以很受徽商的青睞。揚州畫派也適應買畫人需要。多在畫上題長跋,商人們在酒肆、茶館中讀畫品詩,方有情趣,缺少題詩的畫一般店館也不大愛買。
適應市場要求。畫家才能把畫賣出去。就難免不去迎合商人們的喜好。揚州畫派的畫家們與浙江有所不同,新安派的代表浙江一直受吳不炎的資助。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朋友之間的友誼。浙江的藝術創作不必為生活所累。可以自由發揮。而以“揚州八怪”為主的揚州畫派的作品很大程度上是商品。除了商人們喜好和裝點門面需要大量購進字畫外。揚州為數眾多的“樓堂館所”都需要大量的字畫裝堂補壁,粉飾風雅。即使畫山水畫,也是逸筆草草一揮而就。“清初四僧”之一的石濤大部分時間生活在揚州,主要從事山水畫創作。到了后來的揚州畫派的畫家們幾乎沒有專心畫山水的了。
3、徽商還將他們的生活上的習俗給予揚州文化重大的影響
茶肆品茶、清淡聽書為揚州一大特色。昆曲、揚州評話、花會、燈會、古玩。促使揚州的風尚趨于新潮,這正代表著新興市民階層喜尚新奇的審美取向。八怪的書畫在一定程度上迎合了當時時尚新奇的市民文化的需要。“以俗為奇。化俗為雅”。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購買書畫的商人的審美趣味。而且有的買主大多不懂畫。只根據知名度。比如只買鄭板橋的蘭竹。邊壽民的蘆雁。汪士慎的梅花。其他人的蘭竹、蘆雁、梅花,他們便不肯買。而鄭板橋蘭竹之外的作品他們也不肯買。所以揚州畫家大都每人只精于一樣。揚州畫派的藝術傾向于商業化,世俗化。他們的生活來源主要是靠賣字畫。繪畫風格主要是紳商喜好的形式。很多畫家都是功名仕途的失敗者。心中有一股為自己抱不平之氣。這種情緒體現在作品上固然有清高遠俗、瀟灑不羈的氣質,畫面卻缺少了雍容平和之氣。他們的作品也因此充滿了離經判道、荒誕不經的因素,然而真正的大手筆往往總是清而不狂。新而不怪。因此八怪并沒有像清初四僧那樣能成為畫壇上的主流。
四、由于鹽業的衰退。徽商的投資轉向了上海
鹽商極盛于康熙中至乾隆五十年左右。揚州的經濟文化繁榮。尤其是繪畫極盛于這一時期。但是封建統治的土壤中是不允許個人資本的強勢存在。隨著鹽運制度的改革,揚州的經濟逐漸衰退。文化事業也就衰落下來。嘉慶之后就沒有出現過大畫家。當年那些畫家又去了新的經濟發達的地區尋找生存的空間。如清末的畫家虛谷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徽商也去新的領域去尋找生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