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在廣場乘涼,清風(fēng)徐來,仰望滿天星斗,總會記起童年在河南農(nóng)村夏夜捉蝎子的情景。
你別看小小蝎子身長不過二寸,可它有八條腿、兩個螯、尾部一個毒鉤,一旦蟄著你,馬上腫個大包,疼得鉆心。捉蝎子雖然驚險,但捉到的蝎子可到中藥店賣錢,我們家鄉(xiāng)那一帶捉蝎子的人很多。
那年夏天,我和二哥捉蝎子還真發(fā)了點“小財”。夜靜之后,我們點上椿膠明子(也有人用油燈照明),拿起竹夾和裝蝎罐,沿老房子的磚墻根慢慢尋找,一旦發(fā)現(xiàn)目標,一不要慌,二不要喘粗氣,看準了一下子夾著它往罐里一扔就行了。不能換手,一旦松手它跑得很快,你又不能踩,死蝎藥店不收。萬一被它蟄著那就慘了,那時農(nóng)村又沒什么藥,要馬上用人尿沖洗。捉蝎子還怕兩家碰頭,他剛從對面捉過來,你再走他原路還能有什么收獲?有一天晚上,我們就和好幾家碰過頭,二哥說:“不行!咱們得去二郎廟!”我一聽,嚇了一大跳。
二郎廟離村子好幾里,是一個破舊的古廟,年久失修,無人居住,都說那里蝎子多,但那里鬧鬼!晚上誰也不敢去。二哥說:“怕什么?破除迷信!”話是這么說,猶豫了好幾天他自己也沒敢去。最后終于研究出了對策:一、請我大伯家的五哥參加我們的組合,五哥練過武膽子大,他家還有把“七星寶劍”能避邪。只要劍一出鞘,妖、魔、鬼、怪就不敢近身。二、帶兩個雷子(大爆竹),一旦有情況用雷子炸它;三、不管遇到什么情況誰也不準跑,大家死也要死在一塊!四、這是秘密行動,不能告訴任何人。
一切準備就緒,第二天晚上準時向二郎廟進發(fā)。天黑、更深、夜靜,滿天星斗向我們眨眼,只有“沙沙”的草葉聲和蟋蟀的叫聲。只見二郎廟廟門敞開,院墻倒了一大片,兩廂房塌了一半,看著真有點瘆人。
我們硬著頭皮開始行動了:我負責(zé)照明子,二哥負責(zé)捉蝎,五哥右手仗劍,左手握著雷子,不停地巡視四周,表情相當(dāng)嚴肅。四周很靜,只聽到他倆喘粗氣和我自己的心跳聲。我們來到東廂房后墻根用明子一照,馬上發(fā)現(xiàn)一個大蝎子,剛放入罐中又發(fā)現(xiàn)一個,每走三五步就有一個,二哥都有點夾不及了。氣氛頓時緩和下來,二哥向我一笑,我也向他伸了一下舌頭,五哥也不像剛才那么如臨大敵,直往罐里看我們的戰(zhàn)利品,我們幾乎要笑出聲來了。
剛轉(zhuǎn)過墻角,只聽窗口“呼”地一聲,一個黑影一閃便不見了。突然發(fā)現(xiàn)一對藍眼睛在樹枝上向我們怒視,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五哥手疾眼快,點個雷子拋了過去,“嘭”地一聲,火花四濺,“嗷”地一聲,一只大黑貓?zhí)戏科拢匚菁瓜虮迸苋ィ≡瓉硎侵焕弦柏垺N覀內(nèi)斯笮Γ缫淹藙偛诺木o張。
這一夜戰(zhàn)果輝煌,一個4斤油罐裝了大半罐,再不能捉了,一怕它們跑出來,二怕下邊的被壓死。就這樣我們凱旋而歸。
過了兩天,村里忽然盛傳“二郎廟一帶近來常有鬼火出沒……”我們聽后笑而不語。
如今,五哥已成為養(yǎng)蝎專業(yè)戶,二哥旅居海外,夏夜捉蝎的神圣組合僅留在淡淡的回憶之中。
(責(zé)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