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當過重點中學的校醫,但她性格卻大大咧咧、風風火火,與醫生細膩的職業特點相去甚遠。她的醫術怎么樣我們不甚了解,只知道學生和老師都愿意在醫務室多呆會兒,因為她待人熱情隨和,又特能侃。
退休后,老媽那特有的大嗓門開始在小區門房上空蕩漾,周圍常聚集著一幫“粉絲”。由于老媽經常看電視讀報紙,她能從國際市場的油價侃到每月CPI上漲的幅度,再從北京今年為奧運會修建的“鳥巢”聊到菜場白菜蘿卜的賣價。等她意猶未盡地趕回來做飯,我們笑她,又吹上啦?老媽神采飛揚地說,“講演”要資本,是知識的厚積薄發。說一次兩次憑運氣,能長期吸引聽眾可是要靠“個人魅力”哦!
老媽吹牛,著實下了番功夫,也做了生活的有心人。一次,在街頭逛了一圈,她摸到某超市春節前在搞促銷的信息,東北米比別的地方便宜一毛錢,每人限購100斤。如團購,數量達到500斤,超市免費用小貨車送上門。她廣而告知后,在場的大媽和小嫂子們按捺不住了,馬上緊急磋商,各家各戶湊數量。等老媽上了趟衛生間,返回時,人都走光了。問了門衛王師傅,他笑道,還不是你的牛吹得好,這幫大媽嫂子們呀,都趕去搶購大米啦!
老媽還經常拿我說事,動不動就把我發表的文章拿給“粉絲”們炫耀,說她穿的羽絨服、孫子騎的電玩車、老爸的鳥籠都是我寫稿掙來的。還說我在單位相當受領導器重,是響當當的“筆桿子”,常跟著領導到全國各地開會。我就給領導當了回翻譯,去越南考察,老媽卻把我吹上了天,說我周游列國,外語、電腦啥都懂,好像是個全才。我輔導過對門羅大爺孫子寫作文。小家伙悟性高,去年得了“楚才杯”競賽二等獎后,老媽越發吹上勁了,弄得好多人送孩子上門討教,讓我應接不暇,都說:“作文家教哪里有,眾人皆指老宋家。”
唯有一次老媽把牛吹過了頭。潘嬸的孫女中考后,距重點中學錄取的分數線差三分。起初老媽打包票找熟人把孩子弄進去,可后來才得知熟識的老校長、教務主任都退了休,說話沒有以前那么有分量了,直到開學老媽仍沒搞定,見了潘嬸躲躲閃閃。從我口里得知原委,潘嬸很體諒。
有了這次教訓,老媽再說話時會選詞酌句,別人請幫忙時,除非特別有把握的事不敢點頭應允。大家都說老媽更“成熟”更“可愛”了,人氣指數沒降反升。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