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年前,我隨軍轉農的丈夫調到北大荒建設邊疆,在簡易學校當老師,教數學、語文、政治、音樂。我們班被評為“五好班”,我也被評為優秀班主任,但有一個叫劉木的學生卻令我十分撓頭。
課上,劉木不但自己不聽講,還向同學們擠眉弄眼伸舌頭出怪相,故意放響屁,逗得大家哄堂大笑,課堂秩序十分混亂。那時我還年輕,拿他沒轍,索性讓兩個大個子男同學把他架出去,頂好教室的門,繼續上課。劉木在窗戶外大喊:“你算什么老師,不讓我上課!還不如拿把刀殺了我呢!”課堂內又是一陣大笑……課是沒法上了,我對他束手無策,氣得直想掉淚。課后,我只好找他家長如實談了情況,勸其退學。
劉木的爸爸用繩子把兒子捆起來,照著屁股痛打一頓。次日,背上兒子到學校找我。這位沒有文化的轉業老兵流著淚說:“老師,收下他吧,沒文化將來有什么出路啊?他才12歲,是棵帶杈的小樹,我幫您把沒用的樹杈掰嘍,不愁他不成材。如果您不收他,我,我就給您跪下了。”說著便跪倒在地。我長這么大,從沒見過這陣勢,忙把他扶起,眼淚奪眶而出,一旁的劉木也哭了。
劉木非常聰明,學習成績明顯提高,可還要來點惡作劇。一次,他對同學說:“瞧我的吧,我要試試袁老師的心眼兒好不好。”下課鈴響,他突然雙手捂肚躺在地上打起滾來:“哎喲,哎喲,疼死我了!”我二話沒說,背起他就往診所跑,泥巴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哪跑得動,沒多遠我就摔倒了,滿身滿臉都是泥。同學們圍上來扶我時,劉木已一溜煙兒跑回家了。第二天在講臺上我發現了劉木的一張字條:“袁老師,對不起。您對我這么好,我還裝病騙您,請原諒,我一定改,做您的好學生!”
后來,劉木成了我的忘年交,順利地考上了總場中學。
事隔26年,我故地重游,朋友們都來看我、陪我,我也到各家拜訪。有位出租車司機專門接送我卻從不收費。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很奇怪:“你是誰,為什么這么熱情?”他笑嘻嘻地說:“袁老師,您沒認出我來?我是劉木,我想報答您……”
(責編:辛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