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云南農業的基本特征是自給自足型的“口糧農業”。所謂“口糧農業”是指農業以糧食生產為主,目的是滿足溫飽。這是一種自給自足的小生產農業,小而全的生產自然排斥對外部市場的依賴,其結果是造成農業生產經營的市場邊緣化,即農業生產遠離市場。“口糧農業”是云南農業市場化發展的最大障礙。
關鍵詞:口糧農業;農業市場化;市場
中圖分類號:F327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08)15-0046-02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云南省糧食播種面積在總耕地面積中的比例一直維持在70%左右。2007年,糧食播種面積比重仍然高達73.7%,1978—2007年,糧食播種面積比重年均下降不到1個百分點,說明農戶生產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滿足溫飽。從產值來看,1952—2007年種植業(主要是糧食)產值占農業總產值的比重從70%降到61.48%,55年間僅下降了8.5個百分點(而全國同期下降了近30個百分點)。改革開放30年來,云南省農業生產結構基本格局(農業以糧食生產為主)并沒有發生質的變化,“口糧農業”根深蒂固。云南省農業長期以來形成的這種以糧食生產為主的“口糧農業”格局,有其深刻的經濟和政策背景。
一、云南農業市場化發展的基本特征——“口糧農業”及形成原因
第一,“口糧”農業是自然經濟和傳統農業的產物。云南遠離東部發達省區,長期交通不便,使其農業發展一開始就帶有較強的封閉性和相對獨立性,農業雖然經過改革開放30年的發展,但傳統農業的本質沒有發生根本性改變。在傳統農業下生產力水平低,農戶人均產出水平低,低效率的農業生產不可能有較多的農產品進入市場,農戶現金收入少。因而農戶只能傾其幾乎全部生產要素,采用自己生產口糧自己消費的生產方式來取代糧食的市場交易,而把極低的現金收入用于市場交易,換取自己不能生產的非農產品和服務[1]。同時,由于現金收入少,農戶不可能增加現代生產要素投入,生產力水平難以提高。
第二,口糧農業是城鄉分離的產物。新中國成立后,實行了高度集中的計劃體制,嚴格劃分吃商品糧的城鎮人口和不吃商品糧的農業人口,并嚴格限制農業人口流動。在農村,國家不承擔農民的口糧供應(除貧困地區的救濟糧外),同時集市貿易和區域貿易被嚴格禁止。這樣農戶既不能從國家那里獲得口糧供應,也不能從市場上購買糧食,農戶只能自己種糧,再加上農業生產力水平低下,強化了農戶的口糧自種傾向。改革開放后,雖然高度計劃經濟體制已不復存在,但由于農業生產的“路徑依賴”[2]以及農業生產力水平沒有得到根本提高,農戶不愿、也不可能擠出更多的生產要素從事非糧生產,農戶依然保持口糧自種傾向。同時單個農戶缺乏抵御市場風險的能力,厭惡風險的本能,決定了農戶在進行獨立自主的生產經營決策時,必須首先考慮自己的生存問題,所以在總體上,云南農業依然是“口糧”農業。
第三,“強調生產滿足溫飽”不僅是農戶的生產經營的目標,也是各級農業部門長期強調的基本要求,其結果是忽視了市場,形成了云南農業的“口糧”特征。解放初,為了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中央提出了“以糧為綱”的農業發展方針,并通過指令性計劃規定糧食作物種植面積,這一政策客觀上形成了單一的以糧食為主的生產模式,傳統生產模式下的口糧農業被進一步強化。改革開放后,從“以糧為綱”變為“決不放松糧食生產,積極發展多種經營”,其糧食自給自足的中心沒有變,即要讓農業生產資源首先和主要地用于糧食生產,在有剩余的情況下,再發展非糧產業,這樣的政策導向使得農業就是糧食生產的觀念在農村干部群眾中根深蒂固,時至今日仍成為部分干部群眾思想中一種僵化的思維模式。“口糧農業”下,農戶首先耗用大量資源,以滿足自給性消費所需要的產品,剩余資源的商品性收益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農產品剩余量的大小以及價格是否劃算,這一點決定了農戶之間的生產結構大體雷同,因而不同的農戶之間根本不可能有農業產業內的社會分工產生,而農業產業化的發展是從專業化生產開始的,沒有專業化分工、農業市場化將無法實現[3]。
最后,剩余勞動力轉移緩慢阻礙生產力水平提高也是形成口糧農業的重要原因。按照劉易斯—拉尼斯—費景漢提出的二元結構理論,在發展中國家的農業從自給自足的口糧模式向市場化模式的轉變進程中,農業生產力是決定性因素,不斷提高的生產力既是從傳統二元結構轉向現代一元結構的結果,同時又是促成這一轉變的根本動因[4]。對農業生產而言,在耕地資源稀缺的約束下,提高生產力的主要途徑是在增加現代生產要素投入的同時,加快剩余勞動力轉移等。發展中國家的實踐表明,如果農業剩余勞動力轉移遲緩甚至受到阻礙,剩余勞動力的不斷積累將自然排斥現代生產要素的擴大投入(勞動力投入成本比現代生產要素投入成本更低),最終將導致農業生產力發展遲緩甚至面臨增長的極限。
二、云南農業市場化發展的對策建議
(一)改變“口糧農業”模式
“口糧農業”下家庭消費最大化生產目標能使農戶吃飽,但不能使農戶整體致富,要使農戶真正擺脫收入的惡性循環,家庭生產經營目標應轉向實現收益最大化,即根據市場狀況來調節家庭生產要素配置。但小農經濟思想根深蒂固和長期不合理的政策導向,使得廣大的農戶不僅市場意識不強而且缺乏市場經濟知識和經驗,農戶在市場面前,常常顯得“無所適從”[5]。政府在這一方面應積極發揮引導作用,促使農戶轉變家庭經營目標和資源配置模式,這一工作的關鍵是要引導農戶進入市場。
(二)以市場為導向,加快產品結構調整
隨著我省農產品由賣方市場轉向買方市場,市場對農產品的品種和質量提出更高要求,優質農產品相對不足,使得農業生產效益低下,不僅嚴重制約了農業的自身積累[6],還使得農業的市場貢獻逐步萎縮。因而,應以增加農戶收入為目標,積極進行農產品結構調整。首先要改變農產品品種較為單一(以種糧為主)的狀況,努力實現農產品品種的多元化。
(三)以市場為導向,調整農村產業結構
農村三次產業中,二、三產業增加值比重低,大部分農產品處于原料型初級產品。多數農村的第三產業基本上是傳統商業、旅游及相關服務業。全省鄉鎮企業少、小、科技及管理水平低,邊疆及大部分山區基本上沒有非農產業。而另一方面,我省民族眾多,其傳統食品和手工業品種類繁多且各具特色,具有廣闊的市場和創匯潛力。因而,政府應鼓勵農村、特別是民族貧困山區廣泛地發展民族傳統食品加工業和手工業,即介于一、二產業之間的“1.5”產業,以適應多元化的市場需求,從而加速農業勞動力向非農產業的轉移以增加農戶收入。
(四)加速農業中介組織體系的建設
農業中介組織體系是溝通農戶小生產與社會化大生產之間的橋梁和紐帶,它是聯結農戶與市場、為農民和農村經濟發展提供各種服務并具有法人性質的經濟組織集合[7]。對云南這樣一個農業市場化程度較低,遠離國內主要市場,但同時又具有生物多樣性資源的農業大省來講,更需要通過各類中介組織將云南的特色農業生產與國內國際市場對接起來。當前,針對我省農戶交通不便,信息不暢,抗風險程度低等特點,建立或扶持能代表農民利益的中介組織,可考慮以下幾種形式:一是支持和發展個體運銷大戶。在我省城鄉結合部、交通沿線和經濟發達地區,組織一批農民立足本土,專業從事農產品的加工、運銷。政府應建立健全相應法規,使他們成為具有法人資格的營銷實體,增強他們自我積累自我發展的能力。二是引導農戶開展多種形式的聯合和合作,如在自愿的基礎之上組織生產合作小組,幾戶或十幾戶農戶聯合,從生產計劃、貸款、購種、買肥到推銷產品都統一行動,只是耕作時分戶管理,產品銷售后按平均價格與組員結算,組員之間風險共擔,利益共享。三是加速民間組織,如各農業專業協會或研究會的職能轉換,開拓市場,為農戶提供產前、產中、產后服務。四是建立配送中心,它一頭連著生產基地(農戶),直接取得貨源,另一頭連著供應連鎖店或便民店(市場),形成產、供、銷“一條龍”,可以提高組織規模效益。
(五)建立健全勞動力市場,加速勞動力向非農產業轉移
大量的農業剩余勞動力集積在農村使現代農業生產要素投入的成本與機會成本加大,阻礙農業生產技術進步,抑制生產力水平提高,最終影響農戶收入的增長。近年來,我省農業勞動力轉出比例下降,其重要原因就是我省尚未建立建全農村勞動力市場。
培育勞動力市場,首先要增加市場硬件建設方面的投資,改善勞動力流動的條件。同時,為減少勞動力流動的盲目性,可由省政府牽頭建立省內城鄉聯網、省際聯網的勞動力信息網絡和勞動力市場,有組織地安排我省農業剩余勞動力在省內外的轉移和流動,這一方面為農業勞動力轉移創造更多收入機會,另一方面為轉入地區提供廉價勞動力。培育勞動力市場的關鍵是政府拆除各種限制勞動力流動的樊籬,這就要求改革舊體制下的用工制度,廣開就業門路,更多地吸納農村勞動力就業[8];最后,政府應制訂有關法規,加強對勞動力市場的管理,鼓勵和引導農村剩余勞動力向非農產業轉移和地區間有序流動,發展多種就業形式,形成用人單位和勞動者雙向選擇的合理流動的就業機制和多種形式的勞動力市場。
參考文獻:
[1] [美] 西奧多·舒爾茨.經濟增長與農業[M].郭熙保,周開年,譯.北京: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1:62.
[2] [美] 安格斯·麥迪森,等.中國經濟的長遠未來[M].楚序平,吳湘松,譯.北京:新華出版社,1999:112-113.
[3] [美] 羅伯特J.巴羅,哈維爾·薩拉伊馬丁.經濟增長[M].何暉,劉明興,譯.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0:16.
[4] [美] 杰拉爾·邁耶,達德利·西爾斯.發展經濟學[M].譚崇臺,梁曉濱,等,譯.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1988:58.
[5] 溫鐵軍.中國農村基本經濟制度研究[M].北京:中國經濟出版社,2000:78.
[6] 李周.21世紀的中國農村可持續發展[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22.
[7] 張曉山,等.聯結農戶與市場——中國農民中介組織探究[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23-24.
[8] 王小魯.中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0:86.
[責任編輯 吳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