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將這家華爾街頂級投行推上盈利巔峰,再讓其從云端狠狠墜落?
自從11月下旬股價跌破1999年的IPO價格以后,最近高盛在華爾街上的另一個神話也瀕臨破滅:它在終結于11月的第四財季出現上市以來的首次虧損幾成定局,唯一的懸念是數字的大小——最樂觀的估計是10億美元,最不樂觀的是27億美元。至于將被減計的資產,請將這些數字再翻上幾倍。
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趨于惡化的形勢中,各類資產和投資要么面臨著股價下跌后按市值計算的價值蒸發,要么面臨著因評級機構下調評級而導致的價格下跌和撥備增加。投行奧本海默的分析師表示,高盛第三財季公布的數據顯示有風險的資產總額與上一財季相比略有5個百分點的下降,卻仍高達3792億美元。這些“隱形炸彈”中的50%具有市場風險,40%具有信用風險,剩下的10%則具有經營風險,高盛若在風險對沖上失手,結局就會更加悲慘。
以高盛在2006年對中國工商銀行的投資為例,賬面收益曾高達20億美元,但工行股價在其第四財季中下跌28%,僅此就可能帶來7億美元的減計。如果說尚屬藍籌股的工行都讓高盛損失慘重,那么它在繁盛年月中大舉投資的不良資產更讓人擔心。從泰國的不良汽車貸款、韓國的酒商債務到陷入困境的日本高爾夫球場,高盛在過去10年“收集”了不少問題資產,2005年的此類投資高達250億美元。
這些隸屬于固定收益部門、隱含風險最高的投資將帶來多少減計尚不清楚,但不良資產確實曾是高盛最重要的高利潤業務之一。最輝煌的戰績來自日本的破產高爾夫球場,這些大多興建于1980年代末日本房地產泡沫時期的球場被外資收購的價格只是當年建造成本的1/10。高盛收購很多高爾夫球場后將它們打包成一個公司并在2006年底讓其成功上市。僅這一筆交易就讓高盛在當年第四季度賺取了5億美元的利潤,固定收益部門的利潤更飆升60%至142.6億美元,占高盛當年全部收益的38%。
投行的這種“禿鷲投資”始于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就在危機爆發的7月過后不久,高盛和美林等華爾街大牌紛紛設立不良債權部,將目光投向那些在危機蔓延過程中越來越廉價的資產、因當地本幣貶值而膨脹的外幣債務和運轉不靈的公司。與中國金融機構僅能通過收債盤活不良債券和資產的做法不同,華爾街既可以將公司重組盤活上市獲利,也可以在廉價獲得債券和控制權后逼迫公司破產清算,在不創造任何實際價值的情況下轉手盈利并抽身離場。
另一個案例是韓國最大的傳統燒酒生產商真露。高盛在1998年從韓國資產管理公司手中廉價購得它的債權,并在2003年迫使其進入破產程序。最后韓國海特啤酒公司率領的投資團在2005年以2.43萬億韓元(約合26億美元)購買了真露,交易的絕大部分收益被高盛等債權人獲得。高盛還是最早進入中國不良資產市場的外資投行之一,2001年就開始涉獵此類債權和資產的收購,后來更通過其亞洲特殊資產集團擴大在華業務。
造就高盛在不良資產投資上赫赫聲名的人是其殊資產集團的聯合負責人之一麥高域(Mark Me Goldriek)。此人1996年從加拿大帝國商業銀行轉投高盛,1998年就奔赴亞洲工作,正是他經手了上述那些交易。他在2005年獲得的5000萬美元的分紅甚至高于當時還是總裁的貝蘭克梵,而當貝蘭克梵在2006年成為CEO并獲得5340萬美元的創紀錄分紅時,《華爾街日報》稱麥高域的分紅是7000萬美元。因此,當麥高域在2007年1月宣布將因私人原因離開高盛時,分析師甚至懷疑失去他的高盛能否再像以前一樣不斷創造出盈利奇跡。
當然,這些故事都發生在次貸危機爆發之前,如今的局勢已完全顛倒,曾經的盈利發動機變成使財報數字見紅的罪魁禍首。不過,永遠都會有人在市場上扮演“禿鷲”,當投行倒下,私募股權基金接過這個角色。今年5月,麥高域開始為他自己的私募股權基金籌集50億美元,現在,市場已經用次貸危機準備好無數失敗者的“尸體”迎接他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