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侵權責任研究

[摘要]對于合法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對另一方實施侵權行為的民事責任法律缺少相應規定，法律僅僅規定了刑事處罰和行政處罰措施沒有規定侵權人的民事責任，《婚姻法》雖有所規定但也是以合法婚姻關系的解除為條件。對于那些不想訴訟離婚僅想得到損害賠償或要求承擔其他民事責任的訴訟請求法院往往不予支持，受害人的合法利益得不到保護，這不能不說是法律的漏洞。

[關鍵詞]夫妻侵權；民事責任

[中圖分類號]D913.9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005-1074(2008)09-0142-02

1 夫妻侵權的定義和特征

所謂夫妻侵權責任是指夫妻在合法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基于主觀過錯而實施違法行為給另一方配偶造成人身和財產以及精神損害，依法應當承擔的民事責任。夫妻侵權既有侵權行為的一般性又有其基于夫妻關系所具有的特殊性，具體而言包括如下幾個方面：

①侵權行為發生在夫妻之間，主體和對象均為夫妻一方，具有特殊性。夫妻以外的人對夫或妻實施侵權不屬于夫妻侵權的范圍(共同侵權除外)。②侵權行為必須發生在合法夫妻關系存續期間，這是夫妻侵權行為發生的特定時間要求。③主觀上存在過錯。但基于夫妻侵權具有一般侵權行為的特征外又具有很強的倫理性、道德性，因此過失能否構成侵權卻有待研究。④侵權行為的客體是夫妻身份上的和基于人身關系而產生的財產上的權利義務所指向的對象。夫妻侵權的客體有兩種，一是人身權，另一種是婚姻法上的配偶權。⑤侵權行為的客觀方面表現為實施了侵害婚姻法所規定的夫妻間合法權益的行為。婚姻關系的特定性決定了夫妻權利義務關系的同一性，夫之權利乃妻之義務，一方對其權利的非法行使便可造成對他方的侵害，而且侵害只要是針對夫妻身份利益的即可構成，它并非以發生有形物的損害為要件此外。

2 我國現行《婚姻法》在保護權利受侵害方的不足，以及因此建立夫妻侵權制度的必要性

我國現行婚姻法沒有規定夫妻侵權的民事責任。《婚姻法》第四十五條規定：對于重婚的，實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遺棄家庭成員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但該規定尚不完善，侵權形式僅限于實施重婚，家庭暴力或其他虐待家庭成員，還沒用將名譽權等人格權納入保護范圍。而且對救濟手段也僅限于請求村民委員會、居民委員會以及所在單位予以調解、請求公安機關依照治安處罰條例予以行政處罰，并_沒有規定受害人享有要求侵權人承擔民事賠償的權利，和侵權人應依法承擔侵權民事責任的義務。實際上，這種規定并沒有很好地保護受害人，懲罰侵權人，在實踐中存在諸多缺陷。《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定“實施家庭暴力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但《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二十九條規定，“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當事人不起訴離婚而單獨依據該條規定提起損害賠償請求的，人民法院不予受理。”該損害賠償請求只能在離婚時才能提出，在婚姻關系未解除時不管暴力侵權行為有多嚴重，損害程度有多大，受害方都不能提出損害賠償訴訟。因此，那些長期遭受暴力侵權但行為還沒有達到犯罪的程度以及那些只想制止另一方的侵權行為獲得賠償而又不想離婚的受害方就會游離于法律的保護之外。同時對侵犯夫妻名譽權以及配偶權如第三者插足的行為缺乏規定。由此造成夫妻一方在婚內侵權得不到保護與補償的局面。而一旦確立婚內侵權賠償制度，就可以為夫妻間的侵權行為提供一條有效的救濟途徑，消除夫妻間侵權得不到賠償的現象。

3 如何構建我國夫妻侵權民事責任制度

雖然夫妻之間基于倫理關系和法律關系經常被看作同一體，但是并不能因此就否定夫妻彼此的獨立性和平等性。男女平等成為確定當代夫妻關系的主題，與此相適應，法律賦予已婚婦女與其夫同樣的人身權和財產權。《民法通則》第106條第2款關于“公民、法人由于過錯侵害國家的、集體的財產，侵害他人財產、人身的，應當承擔民事責任”的規定中的“他人”，理應包括具有獨立人格的夫妻相互之對方。這為夫妻間侵權責任提供了基本的法律依據。因此完全可以依民法的規定來構件我國的夫妻侵權責任制度，夫妻侵權的要件包括民法上的四要素：主觀過錯、行為的違法性、損害后果、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的因果關系，同時兼具基于夫妻特有的身份關系所必須具備的要件。

夫妻侵權的民事責任應以賠償損失為主要方式、財產責任和非財產責任相結合的責任體系。賠償損失是我國法律規定的承擔侵權責任的主要方式，可以適用于夫妻間侵權行為造成的財產損害和精神損害，但不能沿用現行《婚姻法》規定的單一的離婚損害賠償責任方式。夫妻間侵權責任還應采用其它民事責任方式，形成以賠償損失為主要形式，財產責任和非財產責任相結合的責任體系。具體來說：①對于侵權行為后果不是特別嚴重也沒有造成實際物質性損害的或者當事人不要求損害賠償的可以采取停止侵害、消除影響、恢復名譽、賠禮道歉的責任方式。②對于造成當事人物質性損害和精神損害的，當事人有權提起損害賠償之訴。當然這種損害賠償應該是補償性質的，而不應該是懲罰性的。損害賠償應該是主要的責任方式，因為只有讓侵權人為其不法行為付出財產代價才能有效制止其不法行為，防止其再犯。難點就在于如何賠償，讓夫妻一方向另一方支付金錢或其他財產毫不異于將左口袋的錢強制拿出來放到右口袋里，徒浪費司法資源而已?答案是否定的。只要夫妻各方有自己獨立的財產也即個人財產，就有賠償的必要，就不是徒勞。尤其是當今各國夫妻財產已逐漸由共同財產制向分別財產制轉變，夫妻彼此的財產越來越具獨立性，這種制度的轉變為損害賠償提供了物質基礎。強制侵權一方用其個人財產向另一方支付損害賠償金，該部分賠償金就成了受害方的個人財產，用來彌補因侵權所受的損失。對那些長期遭受丈夫侵權行為身體受到損害而處于弱勢地位的女性，由于個人財產較少或著根本沒有個人財產，這部分損害賠償金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具體來說，賠償的方法因采用約定財產制和法定財產制而有所不同。

①夫妻間對財產歸屬有特別約定的，而且約定符合婚姻法的規定，法律就應該予以保護，賠償金可由侵權方從約定屬于自己個人所有的財產中支付，轉歸受害者個人所有。②夫妻對財產關系無特別約定或約定不明確的，按照《婚姻法》第十八、十九條規定確定夫妻個人財產，個人所有的財產足以支付賠償金的，可以從侵權者的個人財產中直接支付賠償金歸受害方個人所有。③夫妻間既無特別約定，侵權方又無明確的婚前財產或其他明確的個人財產。在這種情況下，侵權方擁有的只是與受害方共同共有的財產，而這種財產在婚姻關系終止前是沒有份額也不能分割的，所以侵權賠償難以實現，而這往往又是現實中最常見在這種情況。對此，應該根據雙方的婚姻關系是否繼續保持而區別對待，如雙方當事人在侵權行為發生后仍保持了婚姻關系，則受害人無法得到直接的賠償，但這并不意味著侵權方的責任可以免除，侵權人對受害方仍負有相應數額的債務。這一債務在侵權人獲得個人財產時可以得到清償，也可以因債權人的免除而消滅。如不具備上述條件，則夫妻間的債務一直存在，但因婚姻關系的存續使主張權利的時效發生中止。一旦夫妻關系終止，時效繼續計算，債權仍得以實現。而在婚姻關系存續中，不需要現實支付，也沒有現實支付的必要，而在婚姻關系終止后，債權可以得到實現。④當事人既提出侵權損害賠償又提出離婚訴訟請求，法院判決離婚的，則依《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定辦理，分割共同財產，確定個人財產，然后再支付賠償金。

總之，建立我國夫妻侵權損害賠償制度對于那些長期遭受一方侵權的受害人來說，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利益保護措施，其婚姻關系維持和合法利益保護得到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