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特古道

王鐵男

幾億年前的第四紀，塑造了木扎爾特的冰川，它的腳下，一條神秘的絲綢古道，穿越高山埡口、激流、谷地、溫泉、古堡，伴著漫山遍野的花香和紅色的沙棘叢，靜靜地等待著歸人：哈達木孜達坂，美麗的瑪尼石上留著為你守候的魂魄，林立的巨石記錄著那流傳了千年的故事。

這就是位于天山汗騰格里峰腳下的夏特古道。夏特，清代稱沙圖阿滿臺，位于昭蘇西南部的汗騰格里山下，是伊犁至阿克蘇的交通驛站。夏特古道北起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昭蘇縣的夏特牧場，南至阿克蘇地區溫宿縣的破城子，它溝通天山南北，全長120千米，乃是伊犁通南疆的捷徑，是絲綢之路上最為險峻的一條著名古隘道。夏特古道美麗而冷酷，鮮花盛開的夏特河谷，綠草如茵的牧場，歷經滄桑的哈達木孜達坂，險惡漫長的木扎爾特冰川，洶涌殘暴的木扎爾特河，繪制出一幅大自然的冷艷畫卷，是探險者的向往之地、追夢人的天堂。

冷酷中那一抹最炫的華麗

追溯遠古，蒼勁而凝重，凝聚歷史，厚德而載物。歷史上的夏特古道，由于南北疆之間受交通的制約，只有通過古道來聯系軍事、商務、民間交往和外界聯絡等，其曾一度發揮著不可估量的獨特的作用。可誰曾知道其曾幾度興旺，也幾度沉寂。

有史料考證，木扎爾特達坂是唐代著名的弓月道的必經山口，從南路的西安都護府到伊犁的弓月城，古道是一條最為捷徑的路線。至清代，伊犁成為新疆的軍事中心，木扎爾特達坂重被啟通，就在木扎爾特山口附近，曾駐有70戶人家，專門負責鑿冰梯，維修道路。當時官兵換防，商旅往來，多取此道。20世紀30年代中期，芬蘭探險家馬達漢就曾由新疆的阿克蘇出發，路經夏特古道回國。后來，人們發現在夏特古道哈達木孜大達坂和木扎爾特山口附近留有許多刻在巨石上的維吾爾文字和三區革命軍的徽記，記錄了1945年三區革命維吾爾軍由此出擊南疆阿克蘇的軍事行動。從20世紀中葉起，由于沿天山南北公路交通狀況的逐漸改善，險峻的夏特古道逐漸被廢棄。直到20世紀80年代末，國內外越來越多的專家、學者和游客逐步認識到夏特古道在歷史、人文、旅游、生態、考古、登山探險等方面的特殊價值，人們對夏特古道的探險考察活動也由此拉開了序幕。

雄奇峻逸的夏特古道是天山深處的一塊瑰寶，是世界著名風景區和旅游勝地，人間夢寐以求的天堂。極闊的視野里，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迷霧，天空的顏色因之暗藍，綠色的波浪在陽光里透出凝重的色調，流動著生命的顏色。只有在這里才真正找到了生命的原色。遠處墨綠的山巒層層疊疊，猶如潮涌般的海洋。天山雪冠，仿佛是飄浮在綠色海洋里的巨帆，令人神怡而浮想聯翩。其中最為雄偉挺拔的首推英雄的汗騰格里山峰。時而頭頂便有大雁箭一樣飛過，有蒼鷹在半空中盤旋，守候著這塊神圣的凈土。和煦的微風輕輕吹過，輕撫著游人歡樂的笑靨，又緩緩無聲地拂掃而去，讓人的心寧靜而飄逸。

融化冰雪的激情之旅

從伊犁馬的故鄉昭蘇縣出發，一路西行70千米，便來到了進入夏特河谷的入口——夏特鄉，從這里向西便是與哈薩克斯坦接壤的木扎特口岸，向南便進入了綠樹成蔭的夏特河谷。那里是一片開闊的谷底，放眼望去，在叢林和花草密布的谷底上空飄浮著一縷炊煙，這便是天山以北小有名氣的夏特溫泉。當地牧民把夏特溫泉稱為阿拉善，它歷史悠久，沒有人知道這里的熱泉流淌了多少個世紀。

夏特谷地是典型的天山北坡第四季冰川谷地，冰川分布最遠可至海拔2000米左右的山口附近，在谷地中隨處可見古冰川的痕跡。每到夏季步入夏特谷地時：踏著綠茵似的草地，望著爭奇斗艷的野花，這一切無不給人以生機勃勃之感。展現在視野內的是一望無際的碧綠的錦毯，其間有五顏六色的叫不出名字的野花燦爛的笑靨，更是增添了山野的幾分靈氣。古道美景讓人身心陶醉，人與自然結合的愉悅，真是一生都不曾有過的灑脫。

舉目南望，近在咫尺的冰峰雪嶺，時而云霧迷漫，若隱若現；時而天高云淡，冰山畢現，使人無不為大自然的神奇而贊嘆。由于地處僻壤，夏特谷地仍保留了自然原始的狀態。這里是野生動物的樂園，不時可見松鼠、旱獺、雪兔、野雞等動物，有時還可以看見雪豹、北山羊、盤羊等珍惜野生動物的出沒。

夏特溫泉就是徒步穿越古道的起點，沿著谷底南行，跨過水草豐盛的牧場，海拔開始升高，發源于哈爾里克山的3條巨大的冰川傾瀉而下，直逼河谷。夏特河谷在接近冰川時，蜿蜒向東延伸，跨過湍急的夏特河，沿古道向哈爾里克山埡口攀登。海拔3582米的木扎爾特達坂是哈爾里克山山脊線上的埡口，也是南天山南北水系的分水嶺，其北為夏特河源頭的冰川，南為木扎爾特河源頭。山口以南5千米處便是海拔3509米的哈達木孜達坂。在狹長的達坂兩側是海拔5000多米的雪山。古道沿夏特河翻越天山主脈上的木扎爾特達坂和哈達木孜達坂，橫跨十幾千米長數百米厚的木扎爾特冰川，最終沿木扎爾特河到達天山以南的溫宿縣。

發源于雪蓮峰下的巴什克里米斯冰川和來自5000米以上雪山的冰川，在達坂附近匯聚成了一條30多千米長、2千米寬的木扎爾特冰川。登高望去，冰川像是一條銀色的巨龍，從皚皚的雪山上傾瀉而下。由于冰川的運動，在裂縫交錯的冰川上隆起了小山似的冰塔，加上冰川的融化，在不足2千米寬的冰川上沖出了3條又寬又深的冰溝，溝底咆哮的冰河震耳欲聾。

木扎爾特冰川南部的埡口地勢險要，100多米寬的埡口兩側的山峰拔地而起，高聳入云，是扼守南北疆的天然要塞。在埡口東邊的山坡上有7～8間用卵石修建的古代兵營和好幾處掩體，在埡口最前端的一處絕壁上有一個碉堡，史書上記載的“梯冰”開鑿于此處，因為埡口兩側的峭壁是無法通行的，翻越冰川是唯一的通道。由于冰川的退縮，冰川末端落差很大，短短300米的距離落差達500米。咆哮的冰河，險惡的冰川不知破滅了多少穿越者的夢想。

歲月中那最凝重的一筆

歲月斑駁，刻在巨石上的圖文和瑪尼包上一個個壘起的石頭，似乎在向我們訴說著古道的滄桑。此刻‘讓人情不自禁地感到，人在大自然面前是何等的渺小，而開掘古道的祖先又是何等的偉大。當我們面對各種危險與困難境地的時候，會從內心深處頓時發現人性中最為樸實的一面，人與自然和諧相處本是人的本性，也是人的本能，做到這些的確是難能可貴。

神秘的夏特古道有許多道不出的神奇，在理想化和神奇化中探尋著大自然的一切，人性彰顯得脆弱而樸實。在南木扎爾特河谷東岸有一古道，沿古道而下，到達一處古代要塞，看到附近有很多掩體和墳包，這里顯得異常的蠻荒和恐怖。寂靜的古道，隨處可見的露天白骨，試想這本來就是大自然物競天擇的遺跡，又有夸父追日般英雄倒下的身軀。凄涼，此時也是一種自然美；靜默，或許是生命皈依的另一種傾訴。能在人間蒼茫的天地間瀟灑走一回，會發自內心地感恩于上蒼，感恩于生命。

責任編輯王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