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3年10月28日,柴科夫斯基創作的《第六交響曲》由他本人親自指揮,在圣彼得堡貴族會議大廳首演。由于樂團的樂手們不理解為什么這部作品的終曲寫成了慢樂章,而不是像所有的古典交響曲那樣是快速度,首演未取得預期的成功。11月6日,由經常指揮柴科夫斯基作品的捷克指揮家納普拉甫尼克指揮第二次演出,人們才感受到這部作品的震撼人心的巨大力量。可惜的是,柴科夫斯基永遠也不可能看到這巨大的成功了,他已于當日凌晨3時離開人世。
柴科夫斯基之死令人們十分震驚。公開的說法是幾天前他喝了一杯未燒開的水,得了霍亂,導致死亡。但也流傳另一種說法,說他是自殺而亡。多年來,一直沒有定論。
真 相
1920年,當年柴科夫斯基病重時的主診醫生、沙皇御醫列夫·伯廷遜透露:柴科夫斯基是自殺的。他之所以要透露這個秘密是因為柴科夫斯基已去世27年,他認為柴的死因已無嚴守秘密的必要;并且他已年邁,這個秘密如再不揭示就將永遠無人知曉了。
幾乎與此同時,當年柴科夫斯基病重時日夜守護在他病床前的醫生亞歷山大·贊德爾也把柴科夫斯基死于自殺這一秘密透露出來。
1913年曾擔任元老院上訴庭檢察長的雅科比(死于1902年)的太太,向外界吐露了柴科夫斯基自殺的真相。她覺得自己年事已高,無權把這樣一個重大而可怕的秘密帶進墳墓里去。雅科比太太的講述如下:
“1893年秋天,斯滕博克·費爾莫爾伯爵托我丈夫轉交給沙皇一封信。信的內容是控告有同性戀癖好的柴科夫斯基對他年輕的侄子發生興趣。在當時的俄國,法律明令禁止同性戀。伯爵控告的事如果被曝光,不但柴科夫斯基的名譽將遭受嚴重損害,也會使柴科夫斯基年輕時曾就讀的圣彼得堡法律學校和柴科夫斯基所有的同班同學遭受名譽損害。為了維護法律學校和所有這個學校畢業生的榮譽,雅科比采取一個行動來阻止事件的公開曝光,他把柴科夫斯基和他以前在法律學校畢業的當時在圣彼得堡供職的8位同班同學召集到家里,舉行了一個名譽審判會。當時我在客廳做針線活,聽到書房不時傳來時大時小的說話聲,有時情緒很激動。這樣的談話持續了大約有五個小時,忽然看見柴科夫斯基憤怒地沖出書房,面色慘白、神情狼狽地向屋外走去,走了幾步又站住腳,轉過身來,向書房的人們鞠了一躬,然后一言不發地走了。其余的人在書房又交談了很長時間才離去。雅科比要我發誓嚴守秘密,然后才告訴我,他們8個同學一致對柴科夫斯基說,如果他同意自殺,他們就可以不把致沙皇的控告信交給沙皇,否則的話,他將名譽掃地,難以像以前那樣生活下去,還要受到法律的懲罰。一兩天后,柴科夫斯基患病而亡的消息就傳遍了圣彼得堡。
柴科夫斯基的自殺屬被迫之說還有一個有力的證據:1960年在列寧格勒第一醫學院有關法醫學的一個講座上,柴科夫斯基之死就是作為被迫自殺的案例被引證的。這說明,柴科夫斯基被迫自殺的事實在某個相關機構是存有文字材料的。
內 因
柴科夫斯基的確有同性戀傾向。不過,他對異性仍有強烈的渴望。他曾在給弟弟安納托里的信中這樣說:“有時我會發瘋般地渴望被女性的手愛撫。有時看見可愛的女性的臉龐,多么想把頭伏在她們的膝上,吻她們的手啊。”可是,他有同性戀傾向確也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當時俄國法律規定:同性戀者被剝奪公民權并流放西伯利亞,但通常并不執行。許多皇親國戚、高官顯貴也都是同性戀者。既使是某位高級官吏的丑聞被眾人知曉,不得不加以處置,也不會送交法庭審判,或流放到西伯利亞,通常只是將其放逐到偏遠省份去。
何況沙皇對柴科夫斯基也并無惡感。1885年,沙皇家族觀看了柴科夫斯基的歌劇作品《葉甫蓋尼·奧涅金》,沙皇接見了柴科夫斯基,和他友好地交談了很長時間,詳細地詢問了他的生活和創作情況,然后帶他去見皇后。皇后也對他表示了令他感動的關心。
那么,他為什么要選擇自殺呢?如果他足夠堅強的話,他難道不可以選擇另一條道路嗎?
問題就在于他敏感、脆弱的性格,在于他一生中多次發作的抑郁癥,包括1890年秋梅克夫人斷絕了和他的友誼給他帶來了精神的痛苦和抑郁,并因而損害了他的精神健康。他之所以要選擇自殺,而不是選擇另一條艱難地抗爭之路,不能不說和他這種性格有關。在這之前,這種性格曾經導致過他的一次自殺。
1877年7月,柴科夫斯基和曾在音樂學院學習的安托尼娜匆匆地結了婚,婚后第一天甚至第一個小時,他就后悔他的輕率選擇和不理智,因而陷入了極度的失望、厭惡和痛苦之中。兩個多月后的一天夜里,他走進冰冷的莫斯科河,企圖自殺,幸而未遂。
柴科夫斯基的敏感而憂郁的性格賦于他的某些音樂作品有震憾人心的悲劇力量,也給他的生活帶來了災難與毀滅。
外 因
根據柴科夫斯基的弟弟莫杰斯特對柴科夫斯基病癥的描述,柴科夫斯基服用了砒霜。
他的同學們,那些法律界的高官和精英們,殘忍地假借他自己的手,不露形跡地殺害了他,然后,他們害怕被人知道他們曾經逼迫過他,所以他們把真相隱瞞起來,公開宣稱,他感染了霍亂。
為什么要把他們自己的老同學、舉世聞名的偉大的音樂家置于死地呢?
《俄羅斯音樂之魂——柴科夫斯基》一書就此說:“柴科夫斯基是社會成見的犧牲品,是貴族階層偽善、殘忍、專橫的犧牲品;而預謀殺人、私刑定罪的卻正是一批專修法律,甚至是任職沙俄政府執法高官的人!”這種看法當然不錯。可是筆者認為,既然法律并不過多深究,這些法律界的高官同學如對柴科夫斯基懷有好感,或僅僅是同情心,憑他們的智慧、能力和地位,完全可以使柴科夫斯基躲過這一劫。他們之所以要殘忍地迫害柴科夫斯基,恐怕還有其他的原因。
1862年,柴科夫斯基厭煩了輕浮的社交生活和平庸的官員工作,辭去任職三年的司法部的工作,到圣彼得堡音樂學院學習。涉足音樂界后,他更是與社會格格不入,罕與人來往,一副清高避世的姿態,這一切和他取得的舉世聞名的成就,很可能引起了這些昔日同學的嫉妒心,當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他們把他置于死地,以發泄他們對他的嫉恨心理時,他們就不肯輕易放過他了。當然,這只是一種推測,還需要用史實來證實它。■
注:文章參考毛宇寬著《俄羅斯音樂之魂——柴科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