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飯碗”就是要顛覆

張　靜

“在互聯網時代，如果某一項服務是每個人都必需的，這樣的服務一定是免費的。”

《新民周刊》：奇虎360在國內首次推出了永久免費的殺毒軟件后，是不是在業界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齊向東：主要是有些企業的反應有點過激，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此前我們360安全衛士與卡巴斯基合作，已經推了近20個月的半年版免費殺毒。從來自論壇和郵件的反饋看，網民非常歡迎，很多人提出可不可以永遠不收費。我們沒有估計到，在中國殺毒市場里邊有差不多20年歷史的一些公司，會對互聯網時代免費殺毒的趨勢產生了如此大的抵制情緒。

《新民周刊》：收費、免費是互聯網爭論的永恒話題。為什么你認為免費殺毒已經成為一種趨勢？

齊向東：這不單純是廠家之間的利益之爭，實際上是對客觀規律的爭奪。 Google的搜索引擎技術要比殺毒軟件技術復雜1000倍，它不向用戶收費。原來的文字處理軟件都是收費的，現在Google推出的文字處理軟件也是不收費。

在互聯網時代，如果某一項服務是每個人都必需的，這樣的服務一定是免費的。瀏覽器是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最早的瀏覽器Netscape收費，但是微軟還是堅決免費了，大戰的結果是Netscape銷聲匿跡。 10年前，并不是每個人都有電子郵箱，它不屬于普遍的基礎服務，而是個性需求的服務，就可以收費。殺毒軟件也是如此。在互聯網沒有普及的時候，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的人對殺毒軟件有需求，90%的人沒需求，那個時候殺毒軟件肯定要收費。但是現在木馬、惡意軟件無孔不入，在網絡上即使什么也不干也有可能“中招”，因此，網絡安全已經成為互聯網的一項基礎服務。今天我們不做免費殺毒，也一定會有國際巨頭涉足免費殺毒的市場。

2004年微軟曾經放過話，要在他的操作系統里捆綁殺毒軟件，然后國內包括瑞星、江民在內的幾家殺毒公司曾經聯合發表聲明，如果微軟要推免費殺毒，就要起訴微軟不正當競爭。繼而安撫業內說真正免費那天也許會到來，但是還很遠。

然而微軟沒有忘記這件事情。今年7月29日，微軟宣布和全球11家OEM電腦廠商達成合作，這些電腦全部預裝可供免費試用的微軟殺毒軟件。我認為這是微軟在全球邁向免費殺毒的第一步。

站在微軟的角度說，一款殺毒軟件帶來一億、兩億美元的收入，對微軟在全球超過一千億美元的總收入而言微不足道，它最大的利益在于操作系統加office軟件。買3000元的套裝送50元的免費殺毒，讓用戶對產品產生忠誠度，在經濟上劃算，在操作上是可行，何樂而不為？

《新民周刊》：永久免費打破了殺毒軟件行業20年來形成的商業秩序，是否會影響全行業的健康發展？

齊向東：史玉柱把游戲徹底免費后，很多人罵他，說史玉柱賣保健品還可以，做游戲純粹是攪局、胡來，但是他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我覺得在安全領域奇虎肯定是一個創新者，也會給行業帶來一個新的成長方向。

一直以來國內安全產業的發展并不理想。從規模而言，整個安全產業只有十幾個億的生意。與需求完全不符。在互聯網時代，安全已經成為第一要務了，產業為什么發展不起來，你只能解釋為低成本、高利潤，導致這個行業不思進取。

如果不計市場推廣人員，50名技術人員加上250-300名客服，就是一家很有規模的殺毒軟件公司，所支付的成本也就是這些人的工資。由于利潤率很高，這個行業很保守，缺乏戰略眼光和自我革命的意識。

殺毒軟件剛誕生的時候，電腦基本上都是單機，遇到的病毒都是軟盤和光盤帶進去的，那個時候一年也就產生幾萬個病毒。現在木馬泛濫后，一個木馬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變種出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再用傳統的辦法就不適應了。這個變化是互聯網帶來的，也要用互聯網的思路去解決問題。但互聯網高速發展有十年了，殺毒軟件廠商為網民提供安全服務的老思路一點都沒有變，我覺得是挺奇怪的。這樣既限制了產業的發展規模，又導致了不把客戶利益放在第一位。

360安全衛士為什么能夠在短短兩年內市場覆蓋率從零達到60%，就是用戶的電腦已經處于極度的不安全狀態，頻繁出現死機、藍屏、速度過慢、系統重裝。我們統計過，200７年用戶的電腦平均每3個月就要重裝一次系統。而從2006、2007年殺毒軟件廠商的銷售額快速增長看，他們在市場上賺取了巨大的利潤。

《新民周刊》：作為平臺，你們的免費策略無可厚非，但確實會打破傳統殺毒軟件廠商的“鐵飯碗”。

齊向東：那沒辦法，很多創新都是有顛覆性的，導致行業格局重組。每天都有很多公司誕生、上市、倒閉，一般人都會認市場的賬，賺錢了感恩，賠錢了反省，而不是去抱怨。有人告訴我，某殺毒公司一個月投入2000萬的公關費打口水戰，為什么不把這些錢拿出來趕快向互聯網轉型？你為網民做了事，他們自然會支持你。誰做得早，誰就能夠擁有更強的黏性。

如果堅決用賣軟件的思路對免費加以抵制，認為這是對行業的破壞，是對既得利益者的剝奪，用這種心態可能不會有滿意的結局。不進則退，自然規律就是這樣。

曾經有一個國際文件檢索系統，去科學院查一次需要幾千塊錢。它的思路很簡單，我把全球這么多資料聚集在一起，建立了這么大的數據庫，多少工程師的血汗凝聚，怎么可以讓你白用？但是免費的百度、Google起來后，現在它還有生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