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分手

這縣城里最有名的一個飯店叫白云酒樓，老板叫張先鋒，五十出頭，在當地也算個知名人士。

這一天，酒樓里走進來一男一女兩位客人。年紀都在四十左右，像是一對出來旅游的農民夫妻。

男的隨便看了兩眼菜單，便遞過去給女的，說道：“你點吧，想吃什么點什么。”女的接過菜單放到桌上，連看也沒看一眼，對服務員說：“給我們來一碗餛飩!”

這時，張先鋒恰好經過，不動聲色地沖服務員招了招手。他小聲吩咐服務員：“你到外面買一碗回來。多少錢買回來，等會兒結賬時就多收一倍!”過了一會兒，服務員捧回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看到餛飩，女人的眼睛不由為之一亮，她不緊不慢、淡淡地對服務員說：“當心他吃霸王餐啊。”

男人在懷里亂摸了一通，沒找著錢包，他索性站了起來，雙手在身上又是拍又是捏，這一來，他發現不但錢包沒了，連手機也失蹤了!

女人這才不慌不忙地說道：“別瞎忙乎了，你的錢包和手機我昨晚就扔河里了。現在我身上就剩下5塊錢，只能買這碗餛飩了!”

男人的臉刷地白了，憤怒地瞪著女人：“咱們現在連打個電話的錢都沒有了，我看你怎么回去!”

女人卻一臉平靜，“20年前，咱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不也照樣回到家了嗎?”

男人茫然地搖搖頭。女人嘆了嘆氣，說：“看來，這些年身上有了幾個錢，你就真的把什么都忘了。20年前，咱們剛結婚就跑生意，沒想到第一次跑遠門就被人騙了，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你帶我坐車來到這里，要了一碗餛飩給我吃。”

女人捧起面前的餛飩，輕輕推到男人面前：“吃吧，吃完了咱們一塊兒走回家!”

男人抬起頭，瞅著面前的半碗餛飩，說了句“我不餓”，便徑直走去酒樓的大門旁蹲了下來。

女人喃喃地說：“20年前，你也是這么說的j我記得我當時對你說，要吃就一塊兒吃，要不吃就都不吃。現在，我還是這句話!”

男人默默無語，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伸手拿起了湯匙。拿著湯匙的手抖得厲害，舀了幾次，他終于成功地將一湯匙餛飩送進了嘴里。他眼里吧嗒吧嗒掉下淚珠……

女人見他吃了，也拿起湯匙吃了起來。這對夫妻就這樣和著淚，把一碗餛飩分吃完了。

放下湯匙，女人說：“你放心，我說話算數，回去后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按手印，錢我一分不要你的。”

男人猛地大聲喊了起來：“回去我就把那張狗屁離婚協議燒了。”說完，他大哭：“我錯了，是我腦袋抽筋了。”

看到這兒，一直旁觀的張先鋒猛然驚醒了。他不但沒收他們的錢，還從身上掏出一沓百元大票遞了過去：“咱們是老熟人了，你們20年前吃的餛飩，是我老婆親手做的!”

張先鋒回到樓上的辦公室，從抽屜里取出那張早已擬好的離婚協議，喃喃自語地說：“看來，我腦袋也抽筋了……”

摘自《家庭生活指南》2008年第7期(原題：分手不說再見)

編輯 馮 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