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基本案情
瑪瑙河是大狗村和小狗村的界河,雙方村民都在這里捕魚,也沒有明確的劃分水面界限。兩年前,大狗村與本村村民趙某簽訂了小雞頭水域養魚承包合同,承包期為3年。趙某買了3000元的魚苗放入該水域,并插入3塊禁止捕魚的木牌。楊某和周某是小狗村的村民,他們明知趙某承包養魚的情況,多次共同使用搪網、撒網、魚桶去該水域捕魚,其中幾次還與
趙某發生了爭執。期間,楊某和周某二人將捕獲的魚出售得款560元。趙某多次向漁政部門告發,日前,某縣漁業部門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的規定,決定給予楊某和周某責任賠償損失費和罰款的行政處罰。
2商榷:問題的界定
本案已有相應的判決結果,但案件結果是否處置妥當、相關的細節是否經得起推敲卻有待商榷。諸如:1)瑪瑙河的權屬界定問題;2)在瑪瑙河的權屬還未有明顯界定之前,大狗村既與本村村民趙某簽訂了小雞頭水域養魚承包合同,該承包合同是否有效;3)楊某和周某是否構成侵權?4)縣漁業行政部門做出的處罰結果是否正確。
3啟示:一管之見
本文認為:作為本案的局外人,不僅要根據事實問題,運用立法原理,引經據典對案例作深入剖析,從法理上來
評判兩者的理由誰充分,還要從另外一個側面即法社會學的視角透過案件來思考我們當前的漁政工作。
思考一:瑪瑙河的相關權屬問題
我國《憲法》第9條規定:“礦藏、水流、森林、山嶺、草原、荒地、灘涂等自然資源,都屬于國家所有,即全民所有;由法律規定屬于集體所有的除外。”《物權法》第46條規定“礦藏、水流、海域屬于國家所有。”根據《水法》的規定,水資源歸國家所有;農業集體經濟組織所有的水庫、水庫中的水,屬于集體所有。而我國的《漁業法》和《漁業法實施細則》并未對所有權的客體進行界定。從上述法條的規定來看,本文認為,瑪瑙河在排除客觀實在為水庫、灘涂的情況下,其權屬應歸全民所有即應由國家行使所有權。考慮到實踐中,卻有一部分水面、灘涂由法律規定或國家認可是屬于集體所有。而屬于集體所有的水面,灘涂經縣級人民政府登記造冊,即可核發證書、確認所有權。本案中,瑪瑙河的權屬不明,雙方村民都在這里捕魚,也沒有明確的劃分水面界限。
思考二:承包合同是否有效力
考查此承包合同是否具有法律效力并受法律保護,要看它是否符合法定的生效要件。已經成立的合同要發生完全的法律效力,必須具備相應的法律條件。我國《民法通則》第55條規定:“民事法律行為應當具備下列條件:1)行為人具有響應的民事行為能力;2)意思表示真實;3)不違反法律或社會公共利益。”上述的法律規定是合同的一般生效要件。結合本案來看,在瑪瑙河的權屬還未明確規定的前提下,大狗村與本村村民趙某簽訂了小雞頭水域養魚承包合同,該合同的生效欠缺相應的法律條件。大狗村與小狗村的界河即瑪瑙河的權屬要經過縣級人民政府的確權即該河應該歸屬哪一個集體經濟組織所有。如果該河的權屬歸大狗村所有那么承包合同是依法有效的;如果屬小狗村所有,則承包合同是無效的合同還是可變更或可撤銷的合同是值得進一步研究得問題。對于無效合同和可變更、可撤銷合同的區別,按照民法原理來說,在于前者主要違反了其內容應當不違反法律和社會公共利益的要件,而后者主要是違反了當事人意思表示真實這個有效要件。界河的權屬歸于小狗村后,該合同的性質應當為可撤銷合同。由于瑪瑙河是大狗村和小狗村的界河,雙方村民都在這里捕魚,如果最終瑪瑙河的權屬歸大狗村和小狗村共有,則該合同屬效力待定的合同。
思考三:楊某和周某的行為是否構成侵權
在我國的侵權法中,侵權行為的要件由如下四部分組成:首先,行為具有違法性,所謂行為的違法性,是指行為人實施的行為違反了法律的禁止性規定或強制性規定。本案中,楊某和周某在明知是趙某承包小雞頭水域養魚而在該水域捕魚的行為屬于違法行為;其次,須有損害事實的存在,損害事實,既包括對公共財產的損害,也包括對私人財產的損害,同時還包括對非財產性權利的損害。對財產的損害,包括直接損害與間接損害。直接損害又稱積極的財產損失,是指受害人現有實際財產的減少,間接損害又稱消極財產損失,是指受害人可得利益的減少,對人身的損害包括對生命、健康、名譽、榮譽等的損害,而且對人身的損害往往也會生成一定的財產損失。本案中,楊某和周某二人將捕獲的魚出售得款560元,損害結果已然發生;再次,當事人的違法行為與損害事實之間有因果關系的存在。侵權行為中的因果關系是指違法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的客觀聯系,即特定的損害事實是否是行為人的行為必然引起的結果。只有當二者間存在因果關系時,行為人才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因果關系是復雜多變的,往往一個損害后果的出現是由多個原因引起的,既可能有主要原因與次要原因,也包括直接原因與間接原因。本案中,楊某和周某在明知是趙某承包小雞頭水域養魚而在該水域捕魚的行為與捕魚獲利致使趙某財產受損的后果之間存在直接的因果關系。最后,行為人主觀上應具有過錯,過錯是侵權行為構成要件中的主觀因素,反映行為人實施侵權行為的心理狀態。過錯根據其類型分為故意與過失。故意,是指行為人預見到自己的行為可能產生的損害結果,仍希望其發生或放任其發生。過失,是指行為人對其行為結果應預見或能夠預見而因疏忽未預見,或雖已預見,但因過于自信,以為其不會發生,以致造成損害后果。根據法律對行為人要求的注意程度不同,過失又分為一般過失與重大過失。一般過失是指行為人沒有違反法律對一般人的注意程度的要求,但沒有達成法律對具有特定身份人的較高要求。重大過失是指行為人不僅沒有達到法律對他的較高要求,甚至連法律對普通人的一般要求也未達到。在侵權行為中,一般而言,對過錯程度的劃分并不影響民事責任的成立與否,也不會影響賠償責任的大小,因為只要行為人主觀上有過錯,無論其是故意還是過失,是一般過失還是重大過失都應承擔賠償責任,其賠償的范圍由損害的結果決定,不會因其過錯較輕而減輕其賠償。本案中,楊某和周某在明知是趙某承包小雞頭水域養魚,在趙某插入3塊禁止捕魚的木牌而履行告知義務的前提下,視而不見并繼續在該水域捕魚,主觀上存在過錯。
思考四:縣漁業行政部門的作出的處罰結果是否正確
我國《漁業法》第6條規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漁業行政部門主管本行政區域內的漁業工作。《漁業法》第48條規定,本法規定的行政處罰,由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漁業行政主管部門或者其所屬的漁政監督管理機構決定,但是,本法已對處罰機關做出規定的除外。從上述法條來看,某縣漁業部門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漁業法》的規定,有給予楊某和周某責任賠償損失費和罰款的行政處罰的權力。但問題在于,在界河權屬未予界清的情況下是否準確呢?本文認為楊某和周某應向縣政府的上級機關申請行政復議或撤銷行政行為;為保障自身權益,趙某應向人民法院上訴,該案應以民事訴訟進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