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次搬家

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里，房子，不僅僅是一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房子給我們營造起來的家，是我們每個人心靈棲息最重要的場所。“我的家就是我的城堡，每一磚一瓦用愛創造，家里人的微笑，是我的財寶，等回家才知道，自己真的重要。”教師作為社會個體，同樣在追尋著那個安定的小港灣。改革開放30年，教師從擁擠狹窄的單身宿舍搬到寬敞明亮的大居室。每一次的住房搬遷，縱然有苦有樂，但在奔波流離中，我們獲得了生活的認同感和幸福感。

1995年剛參加工作時，我住的是學校集體宿舍。三個人兩間房，住起來還算寬敞。但是住上一段時間后，問題來了。由于做飯和食宿同在一室，房間里經常是油氣熏天，嚴重時，油氣會嗆得人咳嗽不止。時間一長，用手一摸被褥和衣服，粘乎乎的，上面盡是些油漬。那時候，我生出一個想法：要是自己有一間房該多好啊!看看別的同事的單間房，整整齊齊，干干凈凈，于是愈加羨慕。

三年后，學校新建了一批單間房，并按教齡進行分配，我也有幸分到了一間。看著那雪白的墻壁，明亮的窗戶，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在搬家的那一天，我還請同室的舍友們好好吃了一頓。

1999年，我結束了單身生活。房子自然成了一個大問題。因與妻子不屬同一個單位，所以按當時的政策，分不到帶院的套房，只能分兩間不帶院的房子。生活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房子也由一間變成了兩間。盡管住得不是很寬敞，但終究這算是一個真正的“家”。搬家的那一天，雖然家什很少，我們還是很認真地選了時辰，放了鞭炮，因為這次搬家在我們一生當中畢竟具有紀念意義。我和妻子兩人把新房打掃一新，新買的家具直接讓商人給送進了家。兩間房子，一間做臥室，一間做廚房，中間是隔開的，這徹底解決了做飯時油氣污染衣物的問題，自然是干凈了許多。

住房面積增加了一倍，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許多。更為可喜的是，房前有一塊空地可以利用，大大增加了我的活動空間。于是，我在這塊空地上搭建了一個窩棚，用作廚房。這樣，兩間正房又騰出一間，專用做客廳。在廚房的周圍，我整出了好幾塊菜畦，種上疏菜、花草。這樣，居室雖小，但“五臟俱全”，并且有花有草，一年三季綠意盎然，倒也自得其樂。

住了一段時間，我感到了這種居室的不足。一是沒有圍墻，缺乏安全感；二是用水極不方便，尤其是夏天洗澡更為不便；三是小寶寶即將誕生，兩間房子對于一個三口之家來說，顯得擁擠。于是，我盼望著第三次搬家。

2000年，學校有幾位老教師退休，騰出了幾幢房子，又有一批青年教師結婚，需要房子，所以學校進行了一次住房調整分配。有一套房子，比較陳舊，但是正房兩間，廚房兩間，比較寬敞，于是我毅然選擇了這一套。盡管墻壁不管怎么處理都坑坑洼洼，但我把墻壁一粉刷，這套老屋頓時增色不少。

這套老屋比我以前住過的任何一套房子都寬敞。正房兩間，實際面積比我第一次住的三間房的面積都要大。廚房兩間，不僅可以做飯，還可以住人，解決了為我看管孩子而來的母親的住房問題。院子特別寬敞，扯上兩條繩，女兒所有的尿布就有了晾曬的地方。院子的一半用來走路，另一半可以種菜，我整出三個菜畦，種上了各種各樣的蔬菜。房檐下，擺上一溜花盆，古老的房子頓時年輕了許多。

慢慢地我發現了這套房子的更多優點。墻壁比較厚，冬天特保暖；房子盡管歷經滄桑，但房頂從來不漏雨：大門前比較寬敞，并且有一排粗壯的大樹，炎熱的夏天里可以抵擋烈日，樹下成為大人、孩子們休息、玩耍的好地方。總之，這套房子冬暖夏涼，是天然的好“空調”。從此，我希望不再搬家。

然而好景不長。2001年秋天，隨著全縣危房改造的進行，這幾排建于60年代的老屋，被列入了D級危房的行列。學校決定對這幾排老屋推倒重建。于是，我不得已又要搬家。撫摸著那因一次次搬家而傷痕累累的家具，我不禁有點心疼，畢竟這是我才用了兩年的家具。防震床被一次次地拆下又裝上，有些螺帽磨平了，不得不重新換一個。還有那些陪伴我多年的書籍，一次次地被裝進口袋，一次次地遭受顛沛流離之苦，想想真是委屈它們了。我把院落里種的疏菜清理了一番，特地留下一部分，讓它們繼續陪伴老屋一段時間。當我把最后一批家什搬出老屋的時候，心中竟有無盡的說不出的傷感。別了，老屋，謝謝一年來你給我的一切!我會把你記在心里，我會永遠銘記那段讓我快樂的時光。

我又住進了沒有院子的兩間房，不過這次是臨時性的。校領導說，一旦新屋落成，馬上就進行一次住房調配。住在這樣的房子里，盡管冬天屋內冷得出奇，但我的心里暖乎乎的，因為我知道不久的將來，我將會有一套更好更安全的房子。

冬去春來，春花秋實。就在那個豐收的金秋時節，學校的18套新房在老屋的舊址上落成了。外觀上，紅瓦灰墻，格外氣派；內部構造，正房是一室兩廳，廚房是兩室，還有一個寬敞的小院。分配方案很快出來了，我作為首批搬遷戶入住新房，這可是我參加工作以來分到的最好的一套房子。

我決定在入住之前，對房子進行一番裝飾。我把本已光滑白凈的墻皮重新進行了一次粉刷，并且安上了一塊壁鏡，一塊壁畫。水泥地面安上了當時流行的地板磚，同時對院子里的地面進行了硬化，當然，留下一塊土地作為菜園是免不了的。我又決定添置一些家具，理由是房子寬敞了，有地方可放；而且以后不會再搬家，家具多也不會成為累贅。在我的精心打扮下，房子煥然一新。

擇一良辰吉日，開始了我的第五次搬家。參加了我五次搬家的幾個同事說：“你都快成搬家專業戶了!”

我笑答：“搬家不好嗎?我可是房子越搬越寬敞，越搬越新。我喜歡這樣的搬家!不過，這次看來，我該金盆洗手了，下次不會再搬了。”

新房就是新房，寬敞、明亮、干凈。晚上打開電燈，燈光也比平時亮許多。下一步的工作，就是考慮如何保護新房。最讓我不放心的是兩歲的女兒，有時，她臟兮兮的小手會到處亂摸。于是，我告誡她說，墻壁不可亂摸，摸了墻壁會臟的，也會疼的。女兒懂事地點點頭。

一天，我下班回來，女兒興高采烈地迎上來，拉著我的手就向屋里走。“爸，你看!”在雪白的墻壁上，我看到了女兒的“杰作”：用黑筆在墻上涂了黑乎乎的一片。我的頭“嗡”的一聲，怒吼道：“你怎么可以這樣?”

“爸爸，畫!”女兒仰著小臉，一臉的得意。

“這算什么畫!誰讓你在墻上亂畫的？爸爸不是告訴過你不能亂畫墻皮的嗎？”

我連連跺腳，女兒嚇哭了。妻子不干了，說：“難道墻皮比女兒還重要嗎?”

我用小刀剜，用涂料涂，總算清除了那幾道黑線，但墻壁卻留下了幾道傷痕。

2005年，我又在院子里蓋了三間平房。兩間用作廚房，一間用作浴室。原先的廚房經過重新裝修，用作了書房。至此，我家的房子——客廳、大小臥室、書房、浴室、廚房、飯廳等等，一應俱全。我感嘆：總算一步到位，不會再為房子而奔波了。

但事實并非如此。2007年秋天，因工作需要，我到了縣城工作。于是，我又在工作單位買了一套樓房，連同地下室共計152平方米，面積超過了我原先住過的房子。

我對妻子說：“原先的家具、家電恐怕經不起再挪動了，我們干脆都淘汰掉，換新的吧!”妻子點頭稱是。從平房到樓房，這一次的變化最大，但搬家卻最為省事。

到如今，我參加工作13年，已經經歷了六次搬家。一次次地搬家，雖有奔波之苦，但每次都有新的收獲。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每一次都是越搬越好。住房面積從單間房的15平方米到如今的150平方米，十倍的差距帶給了我許許多多的思考。住樓房，那可是我小時候一個農村娃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卻成為了眼前的事實。有生之年，我還會有第七次搬家嗎?如果有的話，我又會搬向何處呢?我想：可以肯定的是，下一次的搬家一定會更精彩!

(作者單位：山東莒南縣職業教育中心)

責任編輯 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