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NGING
世界最高的蹦極點位于南非東開普省齊齊卡馬山中一座名為布勞克朗茲的大橋上,高度為216米。
8秒鐘,盡管我把嚎叫和眨眼的時間都節省下來用于品味先前25年都不可企及高度的空氣,但依然結束得太快了,沒容得我好好思考一下人生就結束了。
216米,當這個數字眼睜睜踩在腳下,當俊美的景色映入眼睛卻完全找不到該有的閑情逸致的時候,一切山林、峽谷、溪水卻像是通往別個世界的入口。盡管反射弧過長會導致恐懼感滯后,但真的輪到自己被綁住雙腳,被彪悍的黑人兄弟左右架住而蹣跚移動到大橋邊緣的時候,剛剛還嬉笑自如的面頰現在的確是僵住了。恐懼,完全出于本能的恐懼。
Five!Four!Three!Two……耳邊的口號隨風飄遠了。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蹬地多一些,還是身后一左一右黑人兄弟的助力多一些,我的身體離開了賴以支撐的地面。只有風聲和滿眼飄移的景致。姿勢并不優美,和預先為鎮定神經而想像設計的飛翔姿勢相差甚遠,簡直就是笨拙的失足跌落。甚至身體的僵硬導致繩子旋轉至眼前,給自己更多給屏幕前觀看的隊友制造出0.01秒的恐慌。
那感覺很妙,頭朝下倒掛在半空,隨橡皮繩的彈力而上下顫動。云在腳下,頭頂是狹長的山谷。我用力抬頭,想看看這全新視角下的景色。我確信自己腰肢已經向后彎曲到最大幅度,但眼前的視角依然不夠寬廣。我披頭散發的樣子一定像極了掛起的拖把,兀自蠕動的姿態也一定像極了掛在魚鉤上引魚上鉤的誘餌。
我聽到了峽谷里的鳥鳴,也許它們在討論這一次倒掛下來的這一些動作有多么難以入目,也許它們只是隨便討論著為什么總有不明物體從橋上墜落:“看!還掛在那兒呢!”“嗯,看見了,這一次的怎么也不掉下來呢?”……
造訪顛倒世界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當腳底的云終于被結實的造價達1100萬蘭特的橋面所代替的時候,隊友們的歡呼打破了我傾聽鳥語的游離。我又站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