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奇俠

ABSEIL

桌山是開普敦的地標，主峰海拔1082米，因巖石組成的山頂像被攔腰砍了一刀平坦如桌而得名。桌山靠近大西洋一側有兩座小山，一座被稱為獅頭峰信號山，另一側更為險峻的山峰稱為魔鬼峰。它們就像桌山伸出的左右兩只手臂，緊緊地擁抱著山腳下的開普敦城區。沿著這巨大餐桌的邊緣，做一次刺激的速降。背朝大西洋浩瀚的海域，下擁開普敦繁華的城邦，下降，下降。

到達桌山的時候陰雨綿綿，等待纜車的人在細雨中排起了長龍。由于地處兩洋交匯的特殊地理位置，加上地中海的奇特氣候環境，山頂終年云霧繚繞，充滿神奇莫測的氣氛。有時云霧也會偶然散去，但據說這樣的日子一年中屈指可數，而且每次也就持續數個小時。我們很幸運趕上了好天氣，山上能見度很好，可以清晰地眺望到海面上那個著名的羅賓島。小島遠遠漂離開大陸，承載了前南非總統曼得拉18年孤寂的歲月。

隨著巨大圓形旋轉纜車的緩緩上升，眼前的景色猶如畫卷般徐徐展開。陽光下的大西洋泛著點點亮光，山坡上刀刻般的道道白線是人們披荊斬棘而成的攀山小徑，據說有三百五十條之多，條條都可直通山頂。依稀可見步履矯健的徒步者們正向山頂進發。獅頭峰、魔鬼峰好似桌山左右的“哼哈二將”，也交替著爭相映入這旋轉的畫卷。

盡管早已因名得知桌山的平整，但當真的屹立于上，腳踩平坦空曠的山頂時，還是大大驚詫了一番。山頂猶如一個巨大的平臺，除幾方供人觀賞的巨石外，幾乎沒有什么亂石。點綴在桌面上的是一叢叢各異植物，有的長著毛茸茸的葉子，有的開著黃燦燦的花，一派郁郁蔥蔥的景象。

拴上繩索、戴好頭盔，在高大帥氣的南非籍白人教練親自示范講解后，我們順狹窄的巖石小路由桌山山頂下到一塊大石旁邊，準備開始進行垂直高度122米的巖降運動。山下的景色依然美麗，甚至看得見海天相接的邊緣，但大家似乎都已無暇顧及這一切。在一千多米高的山陰面，陣陣山風早已帶走了我們身上最后的一絲溫度。我們被串連在一根繩索上，盡量蜷縮著早已瑟瑟發抖的身體，像一群在山崖間嗷嗷待哺的雛鳥。

當真的站立于峭壁頂端，背朝萬丈深淵，面前食指粗細的繩子繃得筆直的時候，才開始考慮到安全系數的問題，不由對繩子的牢固性和承重力表示質疑。如冷凍帶魚的身體此刻正逐漸解凍，手心甚至冒出汗來，雙腿像通了交流電一樣止不住地顫抖。

僅靠雙腳于巖面的支撐，身體呈懸空狀，胸前的繩索猶如救命稻草一般成為惟一可依附的支點。我努力銘記帥哥教練傳授的秘籍，勉強挪了挪雙腳。左手輕扶面前的繩子，右手在腰后握緊繩索控制下降的速度，我有意識地把身體向后傾斜，雙腳在巖面上尋找合適的落點。

我想我是那斜挎竹籃在山澗中穿行的采藥人，在山石縫隙中覓得幾枝千年的靈芝；我想我是那飛檐走壁行俠仗義的蝙蝠俠，正奔赴遭遇外星生物入侵的危難城邦我想我是只壁虎，對，一只天天爬墻的快樂壁虎……可是，路呢?在我天花亂墜胡思亂想的時候，發現腳下已然空空如也，支撐雙腿的巖壁不見了，我正孤零零地懸掛在半山腰……“松開雙手，滑下來!”我聽見山下隊友們喊道。于是，一只張開臂膀大聲呼喊的壁虎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