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詩路話語(節(jié)選)
1
我認為真正意義上的寫作,是在我上大學之后,這幾年來,寫了有400多首,多少時光是詩歌陪伴著度過的啊。
打印過數量只有個位數的幾本小冊子給身邊的師長留作紀念。我想告訴一直關心我寫作的人們,我還寫著,繼續(xù)努力著。尤其是我在鄉(xiāng)下的母親,她看不懂我寫的詩,但經常把我書架上的一些詩報,寫有詩的草稿的筆記本拿出去曬曬,不讓生霉,不讓被蟲子蛀食了,這讓我感動不已。
已故法國詩人愛德蒙·哈羅古爾(1857——1940)說:走了,就死了一點點。我想:寫了,便留下一點點。我對詩歌的熱愛等同于我對生命的熱愛。我希望五十年后還有人讀我的詩。即使,我死了,他們還會從我的詩里讀到一點點——我心海里的潮汐,詩路上的話語。
這一年,我的人生翻開新的一頁。畢業(yè),告別了生活四年的大學校園,融入社會,我會繼續(xù)愛著詩歌,愛著你們,我可愛的朋友和親人。是詩歌和你們給我勇氣,給我幸福,給我的打工生活涂上一層靚麗。
2
詩是我靈魂探向世界的觸須,敏感而率真,脆弱而堅韌。
我喜歡的顧城,他用“黑眼睛”去“尋找光明”。我不知道他的光明指的是什么,他自己的。而我把我在這十年中寫詩的過程,簡略地說是:尋找光明。
我的“光明”很簡單,就是讓靈魂中輕微的顫動,通過暫且可以稱為“詩歌”的言語訴說出來。讓你,還有你,知道我是怎么去喜歡和埋怨。
我唯一可以自詡的也許不是我能寫,而是我可以自由地去思考。盡管,我知道我在思考面前多么膽怯而卑微。
人的自由是,面對問題的時候,必須從多種可能中作出一個也是唯一的選擇;詩人的自由是,可以在多種途徑注釋思考的問題的時候,選擇自己喜歡的也是最好的一種傾訴方式。還得面對這么一個事實:我們最多只能寫出“詩意”的一半,那一半就是在思考和陳述的時候被排斥和耗散掉了,那一半注定詩歌的生命力永遠是鮮活的。
我不知道,楊樹上,那些“黑眼睛”是否在(曾在、永在?)尋找光明?;蛟S,生長,感受風的方向,就這么簡單。
3
我曾經寫過一個“詩觀”:詩作就像那些樹上長出來的葉子,它的顏色、光澤、脈絡和氣味,代表著這棵樹的某一部分,但不是全部的呈現,然而是真實的,可以被風撫摸和發(fā)現。我認為詩歌應像葉子一樣輕微地打動人的心靈。華麗如秋天楓葉也好,樸實如初夏桉葉也罷,能看見它的人總會為生命發(fā)出內心的感慨。一片葉子的意義在別處嫁接,延續(xù),已經足夠了。
我還這么認為——寫詩是兩種統(tǒng)一的確認:思考之于靈魂的意義,寫作之于生活的意義。而詩人,需要在世俗生活中淡化一個寫作者的地位,強化一個思考者的社會功能。
路德維?!ぞS特根斯坦(Ludwig.Wittgenstein)認為:“好的建筑師與不好的建筑師的不同在于,不好的建筑師總是屈服于各種誘惑,而好的建筑師則懂得拒絕?!卑哑渲械摹敖ㄖ煛睋Q成“詩人”,我認為同樣是很有道理的。
我對詩歌的認識還像摸著石頭過河一樣,我喜歡目前這種狀態(tài),拒絕過早地成熟,所以細心的朋友也會看到我詩歌中表現的多種風格,或者是多種風格的糅合。在母親面前,我仍舊是一個渴望聆聽真理的小孩。在繆斯面前,我也是一個小孩,撒嬌而又沉郁,變著法兒游戲,只是為了生活中的詩意多一點點。
不管是什么在背后驅動,我仍將繼續(xù)寫下去,有一個又一個十年,直到我寫不動為止。我想每個人都是生來都有缺陷的。在趕往 “幸?!钡穆吠旧希姼钑俏业氖终?,手杖也許能開出幾朵給自己安慰的小花。
好好活著,孜孜寫詩。
(選自詩生活專欄)
點評:
吾同樹的詩歌冷靜而理性、深沉而厚重,時不時又鋒芒畢露、直指問題本質,耐人尋味,不僅反映出詩人之于詩歌的機智、平靜、徐緩,也反映出觀照生活和民間的智慧,但更反映出詩人批判現實存在的反思勇氣。他再現的細微的日常生活細節(jié)和對存在世界的觀照較好地提供了廣泛的社會存在意義,他再現的故鄉(xiāng)和親人分享艱難的沉重和苦澀讓我們感受到鄉(xiāng)土中國的底層世界的卑微和掙扎,父愛殘缺的他對女性的敏感而細微的情感依賴又使他在自卑、自尊中徘徊,這種交叉復雜的心理矛盾使吾同樹的詩歌迸發(fā)著冷峻犀利的語言張力和黃金般的質感。(龔奎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