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大調（組詩）

C大調

迷戀一份簡單的工作：

一個人躺在床上唱歌。

（在鄉下的田野里，在

流動的小河邊，

同樣可以）

需要輕輕地唱，

C調和D調皆可。

（你對音律一無所知，

你不能驚擾別人的睡眠。）

半圓形，無規則地練習發聲

嘴唇的角度適宜。

（可是你從未唱過歌，

你只是想象這樣唱：

啊，啊，啊，從一個符號

到另一個符號）

大雪天也令人驚喜

需要一張白紙，

代替意義的沉默，螺旋上升的狀態。

樹的影子左右搖擺。

幾點白斑在它的體內，

內部爆發的力量突然增大。

這些都是囈想，包括誰的名字

沒有盡頭，公路延伸的長度

走在其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個季節適合讀書，喝酒，戀愛

虛弱的身體，局部的面孔，汗毛依

稀。

抓住某些人的手，

試圖往前一小步，和你一起走路。

惘事記

關于一些事情你始終想不通。

比如聲音的高低或者

顏色的名稱。

有時你從家走到新安鎮

一路上許多植物你叫不出名字。

有時月光灑在你的臉上

同樣也灑在地上。

你想象月光就是銀子

你感覺你和土地是一樣的。

你不需要它們你需要的只是

爐火中一點小小的溫暖。

事實上這是我許多年前的想法

我是指我自己。

現在我覺得一切都是虛無但每次喝酒

之后

我又開始否定。

“分辨不清自己”，一個朋友對我說。

但或許他也是假的

他只是我自己。

新安鎮

青石子的路面從街口開始延伸

積水攜帶泥沙。

我們需要更深入一點

從另一個方向探察內部。

一些人從鎮上回去

自行車聲音哐當。

有一次我聽到警笛聲響起

冰涼的手銬把你從我身邊拉走

后一次是我。

育才旅社邊上的巷子

始終保持陰暗，潮濕路面松軟。

淡紅色的血跡在這里逐漸隱去

以前是我們一群人從那里走過

現在是我一個人。

梅子

許多個夏天都是這樣，

春天也同樣如此。

房子周圍的楊樹葉子

聚在一起拍打。

屋后水塘在清晨會出現

各種露頭的小魚，它們有時

吐著水泡，對你笑著的是梅子。

梅子，梅子。你這樣喊她

有時她會迅速地跑回家里

有時她和你一起玩耍。

白色連衣裙沾上的泥點

被她小心摳掉。

那一次，你又看見了梅子

她坐在不遠處

你叫她的名字，但她

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

不見了，當你叫她的時候

周圍的葉子發出沙沙的聲音。

即景

日子昏黃

葉子青綠色。

藍色的青煙穿過光線

我讀一些舊詩

龐雜。繁復。

閉上眼睛，有時我會

忽然想起“明日黃花”一詞

我偏執地認為黃色近似淡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