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對班級民主管理的認識

《當民主變味時，我們要專制》一文在《河南教育》第2期發表后，我接到了李鎮西老師的手機短信，他說我對“民主”的概念理解是模糊的，并相約第二天晚上通過QQ群聊天探討。

2008年3月12日晚上8點，李鎮西老師和其他幾位全國優秀班主任，同時出現在QQ群里。那一晚的聊天，讓我受益匪淺。

以前我也常說民主，認為自己一直在努力學習民主，卻從沒有如此認真地思索過民主。作為一名普通的一線教師，我知道自己的“軟肋”是理論深度不夠，概念不清，這些缺點導致我在處理學生的突發事件時常常處于迷茫無助的狀態，甚至不得不依靠自己的感覺或者說天性去選擇、判斷、決定。而且，當我們對某一概念理解模糊、片面的時候，會形成不太正確的觀點，在這一觀點指導下所采取的行動，往往會有與自己的初衷相違背的結果。我想，和我有一樣困惑（即概念不清楚）的老師，一定不在少數。

在這次探討中，我首先知道了“光明正大地拉票，無可厚非”，“拉票正常，賄選才不正常”；知道了一個班級若有了好的班風，班主任若能在平時就注重引導班級輿論，就等同于大張旗鼓地為品學兼優的學生拉票，如此，班級的民主選舉不可能出現大問題。

李鎮西老師說：“民主制度不是對真理的辨析，而只是表達多數人的意愿。民主會犯錯誤，而且有時會造成災難！民主不是萬能的！……但民主本身具有糾錯能力。”對這一點，我感觸頗深。很多時候，班級的輿論導向，是我們班主任難以調控甚至是不能調控的。當我們眼睜睜看著班級要走彎路的時候，專制和一言堂效率最高、最省事，但這樣做播種在學生心中的卻不是民主的種子。

我所帶的班里有一個女孩子菁菁，我從不懷疑她對老師的感情，因為她非常關心老師。但我卻不知道，她以關心老師的名義，說了很多對班級進步不利的話。她背著我在班里對同學們說：“老師那么忙，有家有孩子的，以后大家應該懂事些，比如同學曠課、遲到什么的，能瞞住老師就瞞住，別讓老師因此生氣、難過。班干部應該和大家一心……”她的話打著“關心老師”的旗號，聽起來似乎也頗有道理，加之學生的自制力和明辨是非能力本就不強，于是引起了不少學生的共鳴。她的言論影響很大，大到了我做老師的難以想象的地步。有學生曾在周記里說：“如果菁菁持什么言論，一個星期后，班里同學都會持什么言論；如果菁菁反對某人，一個星期后，班里同學都會反對某人……”后來，認真負責的好班長被菁菁推下了臺，我萬般無奈，只好順從民意，讓菁菁當了班長。這就是民主所犯的錯誤。我作為老師，當初沒有引導好班級輿論方向，當然要負主要責任。菁菁當班長一開始，非常認真，因為她也希望班級變好。但她本身懶散，只能嚴格要求別人，不能嚴格要求自己。兩個月后，她就失去了民心，班級另換了班長。這便是民主自身的糾錯能力。

菁菁失去民心后，我也曾經反思：如果讓事情再來一遍，我的好班長被推下臺后，我怎么做？答案是：我還會選擇順從民意。內心深處我知道，菁菁不適合當班長，她會讓班級走彎路。但班級有它自己的生命，學生在成長過程中，教師只是一個引領者。路，還要學生自己走。好班長失去人心時，代表著我的教學失誤已經造成惡果，這些彎路便是不得不走的。無論如何，菁菁當上班長后，讓同學們認識到了她言論的錯誤，區分了是非曲直，雖然班級為此付出了代價，但畢竟獲得了成長。

也許，好多老師看到這里會疑惑：既然民主的核心是尊重，這是不是說，班級的一切事務都應該尊重多數人的意見？

第一次和李鎮西老師交流，我就有這樣的疑惑，恰好那幾天我們班有學生過生日，她們整個寢室的同學都要到酒店里去湊份子、送禮物，好好熱鬧熱鬧。我感覺這件事情不能聽學生的意見：孩子們還沒有掙工資，萬一以后凡有學生過生日都這樣大張旗鼓，那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雖然現在大部分學生家境不錯，但這筆錢是否可以花得更有意義，是值得思考的。何況還有一些同學家庭經濟困難，沒有能力湊份子，又不好意思拒絕邀請，那就只能“打腫臉充胖子”了。我阻止學生外出過生日，學生便不滿意，紛紛說我專制。我也很困惑：自己該不該聽從多數同學的意見？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又和李鎮西老師等優秀班主任在QQ群上進行了第二次關于“民主”的探討。這次我終于明白：對有些常規，班主任本身就有權力決定，這和專制不相關，因為對一些事務作出決定是老師的職責，否則老師就是失職。比如，對學生的作業要求。老師說要做，有學生說不做，怎么辦？“民主吧，投票！”結果怎樣？大家都說不做作業！這叫民主嗎？本來，布置作業并要求學生做，這是老師的分內事。老師不履行自己的職責，這不是失職是什么？對一個國家而言，選舉人都是成年人，可以“大家說了算”。但學校里學生是未成年人，班級管理不能簡單地讓學生什么都投票決定，除了學生不成熟外，還有其他因素。比如，并不是什么事都應該或者說值得投票的，學生對民主程序還不熟悉，等等。

這是我在第二次關于民主的討論中感觸最深的地方，明白了這些道理，竟有豁然開朗之感。

同時，我又想到了：為什么我能用自己的案例去證實李鎮西老師的言論，而在此之前，卻由一些案例總結出了不正確的結論呢？還是讀書少、理論不夠扎實的緣故！可見閱讀、反思，對我們一線老師來說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本欄責編 曉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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