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舊暗淡（外四首）

風的書意

風來得很糙

似乎和這個城市沒多大關系

有一些神秘的意境

夾在中間始終不肯露出

筆意隱得太深了

我看不清它的神思

不知不覺地一個點位

讓我想起了眼淚

它在我的眼眶里含而不露

可能是怕寒風的吹拂

一直噙著像蓄滿的湖泊

跟風一起抖動著

我感到冰涼的光中少了空氣的情話

迎面而來的是一些讀不懂的樹影

風卷著樹葉在筆端不停地跑

急不可待地躲避著

我知道一股風的張力的兇險

也知道視力不及處的慌亂

面對日常生活

必須安靜下來撫慰生命的靈魂

畢竟風只是潦草的一筆

我看清了飛白中的奇思妙意

冬天的傍晚

冬日的傍晚

高過任何一個季節

在傍晚趕路

好像在急著往下走

朝陰冷處走去

西山上越積越多的暗淡

早就超過了我的想象

途中是一大片

已經和行將萎落的枯葉

我的夢就附著在葉面

像一只懶惰的貓

盯住了星星的目光

我慶幸找到了

一只熟悉的燈泡傳來的光源

它在冷風中委屈地看我

想找點溫暖的情意

也想告訴我

這個不好維持的小店

那份記憶

和安慰

天色依舊暗淡

這個季節

我越來越感到了

白晝的短暫——

我甚至找不到

夕陽下落時的準確位置

我尋找傍晚的家門

和陽光鋪展時的日子

是這個令人打顫的季節

讓我多出了一倍的夢

我想在夢中

恢復枯萎前的草坪

讓潮濕的青草不停地拔高

我夢見白樺樹

給我指著晴天的風力

也夢見凍傷的土地

裂口時的憂郁

所有這一切

都替代不了我夢見自己

低頭看雪的樣子

世界一片殘白

看不到藏得很深的夢境

只有虛擬時的自己

剎那

風稍微一動

那根水泥電線桿就倒下去了

新鮮的傷口沉默中

并沒有察覺到風力的方向

而日光

在隨意地翻閱著一部詞典

想找到它傷口的秘密

它太經不住世事的風力了

我來到它的跟前

只看到背影能目及的地方

我想象不出靈魂倒塌時的模樣

和危境中同時的三個生命

她們的慘象在路面投下了陰影

圍欄護著風中的傷口

怕所有的視線受到感染

風沒有安慰的意思

它們依舊按照自己的意愿不停地吹著

那些身穿制服的人

在找著三個生命的籍貫

也在尋著線桿內部缺失的良心

我目對并不怎么刺眼的日光

想著它滑落時剎那的平靜

一種逃避

冬天的樹木是倦意的

看著每一個葉片

脫鈣時的骨頭

我就想到了輕飄和脆弱

我愿意用眼睛懷念

看著時光

向風中擴散時痛苦的表情

我怕眼淚奪眶而出

不計后果地落入世俗

我努力地遺忘

那個盲人離我最近時的想象

我知道回憶人時

落荒的風向總能裝出

病痛的樣子

一些葉子跟著風勢

半跳半舞地隨風而去了

一些葉子卻黏帶著沉重的泥土

躲在一邊想自己的心思

它們的蹤影

留在麻木的風里

我想著用一些相同的語言去描述

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