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的行為藝術”：骨灰撒到大寨肥田

2008-01-01 00:00:00稅海模

粵海風 2008年5期

1978年6月，一代文豪郭沫若逝世。病危中他留下“革命”遺言，把骨灰撒到大寨虎頭山下肥田。因為，大寨是毛主席樹立的“農業學大寨”的紅旗。

可是，世事難料。僅僅幾個月之后，形勢便發生戲劇性變化。1979年春，原農業部副部長、中國農學會理事長楊顯東在全國政協小組會上，對大寨提出尖銳批評：“我認為動員全國學大寨是極大的浪費，是把農業引入歧途，是把農民推入了窮困的峽谷。”他的發言贏得熱烈的掌聲。[1]1980年6月，社會上對大寨的批評更多、更強烈。大寨黨支部書記郭鳳蓮利用赴京出席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議的機會，找鄧小平訴苦。“據媒體報道，鄧小平聽完郭鳳蓮哭訴后，除安慰外，還講了一段話，大意是：一、大寨吃苦耐勞、自力更生的精神應該學；二、‘全國學大寨’學走了樣，走了極端；三、大寨自身也走了極端。”[2]

人們對于農業學大寨早就有不同看法。對郭沫若遺囑將骨灰撒在大寨，有的批評很尖刻：“我沉重地嘆息自己曾經那么傾倒的文豪，臨終時留下一個拍‘舵爺’馬屁的遺囑——骨灰不埋在生他養他的桑梓樂山，硬要撒到與他自己毫不相干，已經搖搖欲墜的大寨旗桿之下！……”[3]相比之下，郭沫若研究界對這個臨終遺囑則持一種“同情的理解”態度。有人認為：“郭沫若作如此后事安排，除歷史局限外，更毋寧理解為詩人對‘大寨人人是愚公’的愚公精神的禮贊，對‘樂以天下樂’的先憂后樂的古仁人之風的禮贊，對‘笑談拓田園’的創造精神的禮贊。”[4]有人認為：“郭沫若遺言，骨灰撒大寨，表現了他對中國農業、農村、農民問題的極大關注。”[5]

郭沫若夫人于立群在《化悲痛為力量》一文中，對于1978年郭沫若病重期間，留下這個遺囑的具體細節是這樣記載的：

他把我和孩子們叫到身邊，要我們記下他的話：

“毛主席的思想比天高，比海深。照毛主席的思想去做，就會少犯錯誤。”“對黨的關懷，我特別感謝，我在悔恨自己為黨工作得太少了。”

“我死后，不要保留骨灰。把我的骨灰撒到大寨，肥田。”[6]

細讀這個細節，郭沫若這個遺囑應該是深思熟慮的。因為，這三句話是一個有機整體，形成了一個邏輯鏈條。只有將它們聯在一起解讀，才能品味出最后一句話（“把我的骨灰撒到大寨，肥田”）的分量：

遺囑第一句話用詩的語言贊頌毛澤東思想是行動的指南。遺囑第二句話是“悔恨自己為黨工作得太少”的臨終遺憾。遺囑最后一句話是對臨終遺憾所采取的補救措施：用把骨灰撒到大寨肥田的具體行動，“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為黨最后效力。

郭沫若不愧是詩人，他這個臨終遺囑就是一首“行為藝術”詩：它不僅表現了一個共產黨員“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把一切獻給黨”的“無私”胸襟，而且還襯托出臨終前郭沫若眼中的“農業學大寨”簡直是“悠悠萬事，唯此為大”的“千秋大業”！仿佛只有神州盡開大寨花，他才會含笑九泉。

一個偏遠的山區村莊——大寨，何以具有如此魅力？大文豪郭沫若為什么對其如此傾心？這還得從青年郭沫若“激情燃燒的歲月”和大寨的創業奇跡說起。

詩人郭沫若年青時接受馬克思主義過程中，就充分體現出他的詩人氣質與個性特征：敏銳，激情，對于未來充滿美好的憧憬。1924年他翻譯完日本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河上肇的《社會組織和社會革命》一書，便斷然宣布：“我現在成了個徹底的馬克思主義的信徒了！”“科學的社會主義所告訴我們的‘各盡所能各取所需’的時代，我相信是終久能夠到來；‘個人之自由發展為萬人自由發展之條件的一個共同體’，我相信是可以成立。”“我們生在這個過度時代的人是只能做個產婆的事業的。”[7]從此，詩人郭沫若就以“新時代的助產士”為己任。詩人和一般人的主要不同，是他們思考問題時多從主觀愿望出發，習慣馳騁于詩化想象之中，有時甚至一廂情愿地把想象當成現實。

1840年以來落后挨打的屈辱歷史，使中國幾代知識分子心靈深處都有一個強國夢。詩人郭沫若更是急不可耐地渴望中國迅速騰飛于世界。1926年他在《向自由王國的飛躍》中表白，“深信社會生活向共產制度之進行，如百川之朝宗于大海，這是必然的路徑。現在從事各種改革，在精神上均須有這種自覺，即是必須采取最捷近的路途，向海里走去。我相信在產業未進步，物質條件未具足的國度中以實現社會主義為目的之政治革命是愈早愈好的。俄羅斯是一個絕好的例子。”[8]1930年他在《我們的文化》中，進一步從“宇宙進化規律”，來論證后發展國家應該利用進化規律跨越式發展：“宇宙的內部整個是一個不息的斗爭，而斗爭的軌跡便是進化。我們的生活便是本著宇宙的運行而促進人類的進化。……我們要鑿通一條運河，使歷史的潮流趕快沖到海洋。我們已經落后得很厲害了，我們要駕起飛機追趕。”[9]從青年時期起，郭沫若就渴望找到一條捷徑，迅速建成人間天國。1958年郭沫若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但是，當時“大躍進”“一天等于二十年”的“激情歲月”，讓他再度“燃燒”起來，說：“以前的歷史是自然發展，以后的歷史——特別是在社會主義制度下，是自覺發展。好事一定要有計劃地來做，大規模的來做。我們要做促進派。”郭沫若1958年“自覺發展”“歷史”，做“歷史”的“促進派”的想法，與他青年時期“采取最捷近的路途，向海里走去”，“鑿通一條運河，使歷史的潮流趕快沖到海洋”，“駕起飛機追趕”，完全是同一種“詩化”思維方式。所以，郭沫若在1958年的“大躍進”中，會忘形地歌唱：“力爭上游爭上上，/鼓足干勁沒邊緣。/盡多盡快盡好省，/一天等于二十年。//各盡所能配所需，/將成老生之常談。/人間天堂烏托邦，/直是家常茶便飯。”[10]眾所周知，1958年的“大躍進”最后成為一場勞民傷財的鬧劇。但是，艱苦奮斗的大寨，卻改天換地，舊貌變新顏！所以，對于憧憬“鑿通一條運河，使歷史的潮流趕快沖到海洋”的老詩人郭沫若來說，大寨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在其“詩化”思維中，大寨之路，就是他理想中的通往“人間天堂烏托邦”的康莊大道！

郭沫若逝世后的第二個月，1978年7月，中國農學會在太原召開農業科學大會，會后代表們到大寨參觀，結果大失所望。中國農學會理事長、原農業部副部長楊顯東經過調查研究，得出結論：大寨并不是中國農業的發展方向。

郭沫若的復雜性在于：他不僅是詩人，而且還是歷史學家。歷史學家與一般人的不同之處，主要是他懂得“鑒古觀今”的道理，一般會從一個較長的時段，去“冷眼”（理性地）看問題，評價人事；他知道“蓋棺論定”，“今之視昔，猶后之視今”，知道古今多少事，都會一任后人評說、褒貶。

那么，作為歷史學家的郭沫若在做出臨終遺囑把骨灰撒在大寨時，他會很坦然么？恐怕未必。

郭沫若的兒子郭漢英在訪談錄《郭沫若晚年二三事》[11]中，就披露過歷史學家郭沫若的一些心跡。雖然這只是一些小故事或某些片言只語，但是從中仍然可以看到一個不同于在一般公共場所習慣于用主流話語言說的郭沫若。

郭漢英對郭沫若的總體看法是，“作為歷史學家，郭老十分清楚在新中國的軀體上，不可避免地會存在舊中國遺留下來的種種腐朽渣滓和痼疾。要清除渣滓，根除痼疾卻是非常不容易。然而，新中國成立以后，他的政治地位變了，成了‘國家領導人’之一。作為一名身居高位的執政黨的成員，他的言行不得不受到制約。”

在訪談中，郭漢英披露了好些細節和小故事，來支持這個判斷。

（一）“他不止一次說過：‘不要把那些應景和酬酢之作收入我的文集。’”

（二）50年代初期，郭漢英一次參加天安門的“五一”慶祝活動，發覺《東方紅》和《國際歌》的主題并不協調：《東方紅》歌頌毛澤東是大救星，《國際歌》卻聲稱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全靠自己救自己。郭漢英回家問父親，郭沫若回答說：“《東方紅》是一首民歌，體現著億萬農民對領袖的樸素感情；《國際歌》是工人階級的戰歌，是巴黎公社的悲歌，代表全世界無產階級的要求，它的提法是科學的。”“不過時代造就著時代的需要。現在的中國，九成是農民，農民唱出了《東方紅》，農民也需要《東方紅》。這是中國的現實。”

（三）1958年大躍進時，郭漢英把學校煉的一塊“蜂窩鋼”帶回家請父親看，郭沫若嚴肅地問：“這也是鋼？”旋即感慨地搖搖頭說：“狂熱呀！狂熱。憑這種狂熱怎么建設社會主義？”郭漢英認為，這個質問大躍進的郭老，是不同于“曾經以夸張、浪漫的詩句歌頌‘大躍進’的”的歷史學家郭老。

（四）在如何看待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上，也存在“兩個郭老”。詩人郭沫若寫了不少歌頌毛澤東的詩詞。據郭漢英披露，歷史學家郭沫若曾憂慮地對他說：“現在有人把毛澤東思想絕對化，把毛主席的每句話尊為圣旨，這其實是反毛澤東思想。”他對毛澤東“文革”中的缺點，“曾對我不止一次地感慨過：‘很可惜，這是帝王思想，而且妒賢，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

（五）郭漢英還說《甲申三百年》的寫作，是“當時郭老對即將取得政權的共產黨人——主要是毛澤東等領導人提出希望：要像李自成打天下的時候那樣重用李巖這樣的知識分子，為了謹防獨斷專行，遇有重大的決策，應當由一個有知識的智慧的班子集體討論，共同裁奪，要‘能納人’，并采用他所憧憬的‘民主式的合議制’。”50年代中期以來，知識分子成為批判對象，林彪、“四人幫”卻扶搖直上，郭老“不止一次地對我們說過：‘我很后悔當初沒有把李巖和紅娘子的故事寫成戲。’郭老想寫這幕歷史劇的目的和當年寫《屈原》、《甲申三百年祭》是一樣的，即希望我們黨的最高領導人能從中感悟到什么。這也是他遺憾的主要原因。”

（六）郭漢英認為，歷史學家“郭老對中國部分共產黨人的思想傾向早有清醒的分析。他認為在中國，不少共產黨人具有濃厚的農民意識，包括一些地位很高的領導人也如是”。“這是中國實現社會主義必然面對的一個根本矛盾的反映。”

郭漢英所披露的這些細節和故事，與郭沫若寫給陳明遠的書信相互映證：建國后獨立思考的歷史學家郭沫若并沒有消失，只不過由于種種原因，他的獨立思考沒有寫成文字公開發表；而人們耳熟能詳、充斥兩耳的只是詩人郭沫若的頌歌與戰歌。

人們不禁要問：為什么在公開場合，總是只有詩人郭沫若發言，歷史學家郭沫若卻總是沉默不語呢？

仔細想來，建國后歷史學家郭沫若總是“失語”，可能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

首先，郭沫若的特殊身份使其公開表達有所約束。魯迅去世不久，郭沫若就成為中國共產黨選定的“革命文化的班頭”（周恩來語）。[12]而且，郭沫若本人也甘愿當“黨的喇叭”。[13]建國后，作為中國文聯主席，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是名副其實的中國“第一文人”，他的公開文字與言論必須與主流話語保持高度一致。

其次，建國后眾多前車之鑒，使其不得不出言謹慎。建國后照搬蘇聯模式，對知識分子實行思想改造政策，目的是消除他們因知識而產生的“道德優越感”和“社會批判意識”，而成為自卑、謙恭的順從者與歌頌者，最終達到思想一體化的目的。[14]據李銳的女兒李央南披露，李銳在《黎澍十年祭》中說：“黎澍認為毛澤東思想可以歸納為五點：……五是不斷思想改造，實為宋明理學翻版，專門制造偽君子也。”她接著分析，“對知識分子的思想改造，在很多情況下是將被改造者推到消滅肉體的邊緣來實現的：從肉體上摧殘那些膽敢持異見的人，使他們在饑餓和非人的生活環境中喪失思考的能力，喪失做人的尊嚴，成為行尸走肉，以此來消除思考的危險，得以實現思想的大一統。這在有些人身上確實達到了‘徹底改造思想’的目的。”[15]“文革”中，郭沫若的兒子郭世英就是因為“思想罪”而被迫害致死的。

再次，明哲保身的“庸人氣息”是郭沫若選擇順從環境、適應環境的重要內因。郭沫若在青年時期就有一種在什么“系統”中就具有什么“系統質”的靈活性。戀愛中面對安娜，他可以唱出《女神》中火熱的《維納斯》“戀曲”：“我把你這張愛嘴，/比作一個酒杯，/喝不盡的葡萄美酒，/讓我時常酣醉！”家書中面對父母的責難，他又可以對自己違逆“父母之命”真誠懺悔：“男不肖陷于罪孽，百法難贖，更貽二老天大憂慮，只自淚向心頭落也。”“今歲暑中……負荊請罪，請二老重重打兒，恐打之不痛，兒更傷心矣。”[16]在《三個叛逆的女性》中，他能站在個人本位立場，歌頌卓文君、王昭君“在家不必從父”、“在嫁不必從夫”的個性解放精神；父親去世作《家祭文》，他又能站在家庭本位立場，懺悔自己未能盡孝的“不肖”罪孽。這種“到哪山唱哪山的歌”的“靈活性”，雖然使郭沫若置身于矛盾沖突中，能免除兩難抉擇時的尷尬而顯得“左右逢源”，不幸卻是以喪失知識分子立場的沉重代價來換取的。正是這種在什么“系統”中就具有什么“系統質”的“靈活性”，讓建國后的郭沫若在各種公眾場合都純熟地用“政治正確”的主流話語言說，而作為歷史學家的獨立思考則只是在親人間偶爾有所流露。鑒于郭沫若的特殊身份和當時的歷史語境，這應該是能夠理解的。郭沫若的問題是：他在可以沉默時不但不沉黙，有時反而“搶鏡頭”主動“亮相”！比如，“文革”中他自己不僅多次受到沖擊，而且還親自受到江青、張春橋的圍攻；更何況他的兩個兒子郭民英、郭世英先后慘死于“文革”之中，作為歷史學家的他對“文革”分明有看法。特別是“他不止一次說過：‘不要把那些應景和酬酢之作收入我的文集’”。可是，打倒“四人幫”后，1977年9月出版《沫若詩詞選》，編選時他竟然新添了多首并未在報刋上發表過的歌頌“文革”之作，如《水調歌頭·讀〈炮打司令部〉》、《滿江紅·頌“九大”》……等等，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有這些“應景和酬酢之作”似的，急急忙忙從抽屜中拿出來“搶鏡頭”！

其實，作為歷史學家，郭沫若應該考慮到，他的臨終“亮相”：“要相信真的黨，相信以華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和“把骨灰撒到大寨肥田”，是否能夠經受住歷史的檢驗？都到生死大限關頭了，又沒有人強制，非做這樣的高調表態不可，何苦再去“搶鏡頭”呢？！歷史無情。只不過一兩年時間就證明，郭沫若的“最后一次”“搶鏡頭”——兩點臨終遺囑：“相信以華主席為首的黨中央”和“把骨灰撒到大寨肥田”，經受不住歷史檢驗，純粹是在為自己“幫倒忙”：在“為學”上，這是對其知識分子立場的消解；在“從政”上，這是局勢判斷、路線站隊的失誤；在政治方向上，這更是對大眾的不正確導向，而成為郭沫若的“臨終敗筆”。

現在人們批評、否定郭沫若，認為郭沫若人格有問題。而郭沫若研究界的辯護，則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仿佛郭沫若的晚年敗筆無須深究。

其實，郭沫若的問題主要不是人格問題。否則，怎么解釋建國前他拒絕蔣介石籠絡，公開反蔣而不惜亡命天涯呢？而且，他抗戰勝利前后勇敢站在國統區民主運動前列，不止一次遭受過國民黨特務的毆打。另一方面，建國后郭沫若的問題似乎也不僅僅是“人無完人”的一般性“一分為二”問題。

我認為，建國后郭沫若“緊跟”毛澤東，大寫“應景和酬酢之作”，客觀上順應和強化了當時左的思潮。作為歷史學家他分明有獨立思考，卻習慣以主流話語違心表態，表現出一種令人悲憫的深刻的悲劇性：他從青年時期起所憧憬、所追求的“人間天堂烏托邦”——蘇俄式無產階級專政，從根本上就否定民主的存在。正是社會體制和社會環境的不民主，將一個為民請命的民主斗士，扭曲為只圖自保的政治庸人。存在決定意識。討論晚年郭沫若的人生敗筆，只責難其“人格”，而無視扭曲其晚年人格的社會體制和社會環境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在保障個人權利的民主環境中，有言論自由，才能暢所欲言。以言獲罪的體制環境會逼迫人自我扭曲人格，說假話。

建國后的郭沫若既是體制受益者，也是體制受害者。這正如有的學者的分析，郭沫若不僅是國家領導人之一，還是作家、學者、知識分子。“對于作家、學者、知識分子來說，歷史評價還有另一重文化尺度，這種文化尺度不是看他是否忠誠于他所效力的政權和領袖，而是看他的文化選擇是否經得起歷史的檢驗。”郭沫若生活的“那個時代，不幸處于中國知識分子整體被改造、精神被閹割的嚴酷環境中，郭沫若雖然有著靈魂的掙扎和困惑，但他的主導面，不是疏離這種嚴酷的環境，而是順應和強化著這種環境。從總體上講，他已成為知識界依附權貴的標兵和表率。這就是他生前身后引起許多負面評價的基本原因。”[17]知識界希望通過對郭沫若的反思，表達他們對于“獨立之精神，思想之自由”的企盼與憧憬。

[1]吳德才《“求實”部長：揭開大寨真面目》，炎黃春秋精品書系《血薦軒轅》，南海出版公司，2006年7月，第76頁。

[2]石破《兩個人的村莊》，《南風窗》2007年9月16日，第342期，第39頁。

[3]魏明倫《〈巴山鬼話〉自序》，丁東《反思郭沫若》，作家出版社，1999年3月，第306頁。

[4]馮錫剛《郭沫若的晚年歲月》，中央文獻出版社，2002年6月，第443頁。

[5]周九香《暝目悠悠天地心——讀〈虎頭山上三座碑〉有感》，《郭沫若學刊》2001年4期。

[6]于立群《化悲痛為力量》，《悼念郭老》，《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79年5月，第517頁。

[7]郭沫若《孤鴻》，王訓昭等編《郭沫若研究資料》上，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年10月，第204，205頁。

[8]郭沫若《向自由王國的飛躍》，《郭沫若全集》文學編第18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92年1月，第45—46頁。

[9]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學編第16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9年10月，第82，83頁。

[10]郭沫若《郭沫若全集》文學編第3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年，第320頁。

[11]王朝柱、郭漢英《郭沫若晚年二三事》，《炎黃春秋》1993年第1期。

[12]周恩來《我要說的話》，王訓昭等編《郭沫若研究資料》上，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6年10月，第44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