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交車上的乘客基本有3種人:黑人,老墨(墨西哥人)和老中。公交車司機幾乎是清一色的老黑,偶爾有幾個老犀和白人。
我家門前的300路車,是我每天必坐的,每輛車的司機我幾乎都熟悉。因為乘坐這條線的人少,而我百分百是乘客中看起來比較顧眼的,所以很多司機都是我的朋友。這給了我不少方便:當我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汽車已經啟動,司機會給我來。個急剎車,多爽。原則上,如果汽車已啟動司機是不應該停下來的,所以就因為這個原因,我總是討好司機,沒話找話主動和司機拉呱幾句。
記得第一個認識的司機是個憨厚的老墨,和我熟到無話不談。他是單身,一再對我說對亞洲人感興趣,要求我為他介紹個老婆。我動了動念頭,打算把我在國內的一位寡居多年的鄰居阿姨介紹給他,但又怕承受拐賣人口的嫌疑。我正犯愁沒法對老墨朋友交代時,謝天謝地,司機大輪換,我再沒見過他。
一個非常有學問的老黑司機,總和我討論哲學和世界觀。他真是個好人,一次我到達車站時,汽車已經快出站了,但他看見我就停了車。不巧的是,一個巡邏警察正走過來,無奈,打開一半的車門又關上。正當我垂頭喪氣時,老黑司機不知從哪兒繞了個彎又回來接我了,我感動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我這個人受不了別人的好,此后一連幾天不敢再坐這輛車。
還有個老黑也非常好玩,總和我開玩笑。一次我來晚了,遠遠地跑過來,一輛燈光昏暗的車子停下來就是不給我開門,老黑司機在駕駛室里哈哈地笑。車門打開,我轉悲為喜。有時候,我到站了摁動下車鈕,可怎么也沒有反應。我沖到老黑司機前面喊:你又在捉弄人。他開心得像個孩子,他年齡大些,性格幽默,但絕對不多話。
有一個老黑,剛換到我們這條線,他不小心走錯了路,于是他把車一直開回車站,重新發出來。車上的兩個老墨罵老黑司機蠢,我什么也沒說,可老黑也記了仇。經過我家門前時,他把我拉到下一站才停車。我對他說:你開得太快了。后來,他又把我拉過站兩次,當時我還真沒覺得他是故意的。直到有一次,時間剛剛好,我一邊跑向公車一邊揮手,他一溜煙把車開跑了。我氣壞了,跑到相關部門投訴他,把他以前的討厭事都講了一遍。正好有一位白人婦女也看見了這一幕,主動為我作證。我那天心情不好,一把鼻涕一把淚,把我在美國坐車遇到的所有不如意都投訴到了這個老黑司機身上。幾天后,這個司機就被換掉了,不知是自動輪換還是被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