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藕的前世今生

女友小璐說，嫩有嫩的精神，老有老的風骨——這樣的食物，只有花香藕。藕中極品，極嫩與極老的，恰是其滋味最雋永的兩極。

小璐是骨灰級美食家。8月初，荷花還在藕塘上盛開，第一批新藕剛上市，她就開始嘗鮮。一定要趕在清晨去菜市場，成筐的從湖里打撈出來的鮮藕，彌漫著水草與露水的清氣。小販會把臂膀一樣粗長的藕整理一下，掰下兩頭極嫩的梢頭和極老的藕節頭，這些“零碎”賣得極便宜，整藕賣到5元一斤時，藕梢頭(藕尖)和藕節頭，才賣塊把錢。

小璐趕早去買的，就是那鮮嫩如白蠟燭火苗般的藕尖。這種藕尖嫩得透明，鮮甜可口，無一絲澀味。小販說：“這藕尖涼拌也沒有品相的，刀子一切就碎了，不如買第一節大藕，也很嫩的。”小璐暗笑：放著水淋淋咯嘣脆的“少女藕”不讓我吃，非讓我買“少婦藕”，還讓我花5倍的價錢，門也沒有!

藕尖買回去，涼開水一洗，放在水果盤里，吃到的人都驚嘆不已：比梨還涼潤，吃到最后也無一點渣子，從喉到肺被涼絲絲的藕汁浸潤一遍，再大的焦躁也能給你滅了。

講究吃藕的人，做什么菜用第幾節藕，絕不馬虎。藕尖之下，第一節大藕是做整齊的涼拌菜的尤物，白醋桂花藕、可樂藕、橙汁藕，都可以拌，所需要的就是一個“泡功”；第二節大藕是做青椒炒藕片的原材料，不老又不嫩，嚼來無需太多牙口，又不會炒得水汪汪——淀粉從藕孔里稍稍浸出一點，炒藕片就“自產自銷”地勾上薄欠，紅綠相間，配上灰粉紫的熟藕本色，厚澤如一幅畫；最后一節藕，可以燉排骨或熬桂花糖藕粥，或是制作糯米藕的好材料，淀粉不動聲色地聚集，熟藕酥爛紅潤。

小璐會向小販購買幾節“隔年大藕”，做棗花糯米藕。第一年春節未起出的藕，在冰冷的冰塘里挨過一冬一春，在轉年的夏天再吸收日月精華，淀粉含量十足，煮出來的糯米才不會有“傷了水”的生澀感。小璐會將連著兩頭的藕節反復洗凈，切開一頭藕節，將泡足4小時的上好糯米灌入，蓋上藕節，用牙簽穿好固定，防止米漏出，再加一把金絲小棗以及糖桂花調出的兩大碗水，蓋沒四分之三的藕面，用高壓鍋煮30分鐘。食用時，將藕段切厚片，棗香、米香、藕香，纏綿糾纏在一起，讓饕餮者癡醉。

藕，本是爛漫空心之物，潔白，生脆，含著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露水與夢想之氣；扎扎實實的糯米，水深火熱的鍋屜，令藕脫胎換骨，讓它變得如此溫軟、親和，完全是一股家常美婦腴人腴己的滋味。

編輯 彩 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