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生命感悟初探

〔關鍵詞〕 史鐵生；生命感悟；承受苦難

〔中圖分類號〕 G633.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4—0463（2008）02（Ａ）—00５６—０1

在20世紀后期的中國文壇．許多作家以不同的視角引領著文學發展的潮流。在這些作家中，有一位與眾不同。雖然他身體殘疾，但卻以并不殘缺的心去承受苦難，感悟生命，他就是史鐵生。

21歲那年，史鐵生離開了插隊的群體和陜北的窯洞牛群，不再與同伴為伍。從獨自一人與傷痛握手到與輪椅為伴，從激昂的憂世理想到一下子墮入苦痛鑄成的冰窖，他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雙腿殘廢后，史鐵生除了生命時時受到威脅外，還“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間幾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與地壇》），一下子掉入了痛苦的深淵，幾乎面臨絕境了。

在絕望的邊緣，史鐵生一個人走進了一座已被廢棄的古園，苦苦地思索命運的無常和苦難的無奈。他首先想到的是死，“我一連幾小時想關于死的事，”但是想并不等于實踐，想和實踐之間還有一個過程，特別是一個人在生死難抉之時。一個生命的誕生和這個生命在世間消失，如果時間短暫，總會出現留戀的意緒，雖然死是一個瞬間就會完成的動作。在這個抉擇的過程中，史鐵生逐漸地活了下來，開始尋找精神的支撐?！跋雽に啦灰姷镁褪菈氖?，這說明一個人對生命的意義有著要求，否則的話他怎么活著都行”（《關于死》）。

在盡力使自己遠離自殺的境地時，史鐵生也逐漸悟出了：“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我與地壇》）。這樣的結論更引出了無法抗拒的命運觀：人生就是由一種不可捉摸的命運造就，包括生命中最不堪的殘酷和傷痛也都是不能選擇的必然，人對于由超越個體生命的外在力量所設定的事實顯然沒有任何改變的余地。命運安排你去扮演一個承受苦難甚至是常人難以忍受的苦難的角色，你如果能夠坦然接受，你就是一個非常人，史鐵生就是這樣。

史鐵生通過承受苦難而獲得了價值觀念，而且他通過這種價值信念來斷定生活值得經歷。這個可靠的價值信念包含兩個方面，一個是內在方面，它構成了史鐵生存在下來的精神支柱，如果沒有它的支撐，史鐵生就有可能感到生命的荒誕和沒有意義，特別是當他面對人終有一死這一事實時，會覺得人生不值得經歷，因而不愿活下去，自殺就不可避免；二是外在方面，這個價值信念所引導的結果保證了史鐵生能夠生存下去。依據這個價值信念規定行為的價值意義所導致的這個結果，沒有強化他意識中世界的苦難與荒誕，而只是消除了苦難與荒誕，拯救了史鐵生的悲慘命運。同時，依據這一價值判斷，史鐵生還找到了抵抗死神和絕望的誘惑的最后辦法，那就是“明白了過程就是目的之后”（《關于生》）。

史鐵生說：“事實上你唯一具有的就是過程。一個只想使過程精彩的人是無法被剝奪的，因為死神也無法將一個精彩的過程變成不精彩的過程，相反你可以去創造精彩的過程。于是絕境潰敗，它必然潰敗。你立于目的的絕境卻實現著、欣賞著、飽嘗著過程的精彩，你便把絕境也送上了絕境。夢想使你迷醉，距離就成了歡樂；追求使你充實，失敗和成功都是伴奏；當生命以美的形式證明其價值的時候，幸福是享受，痛苦也是享受”（《關于生》）。史鐵生便以這樣的價值觀念說服自己，并以這樣的方式超越了自己的苦難，超越了自身的生命，走上了超越和拯救的路途，他不再把人生的苦難看成苦難，而是把它看作是對自己心性的一種考量。

史鐵生完成了對人生終極意義的解答。胡可清在《史鐵生論》中說：“終極關懷的信念確實可以成為一個人在精神世界中安身立命的支柱，它是一種莊嚴肅穆的境界，一種至上的感悟，一種愛與創造力的源泉，一種個性發展的最為充分的形式”。史鐵生承受了常人難以承受的苦痛，卻對生死參透得如此徹底。他在煉獄中得以涅槃。

史鐵生絕了路卻沒有絕望，在絕望的時候，他開始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