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向“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轉型

摘要：從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簡稱民運會)作為一種意識形態的附庸和弘揚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的角度，解析了民運會形態的不合理之處。首先，從弘揚民族傳統體育的角度，以及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的宏觀背景和人類學的視野，指出了民運會并非一個完整的整體和跨文化比較的有效賽事。又從民族國家和中國民族形態的產生發展指出民運會在維護民族團結和“國家認同”方面存在的潛在可能，提出了建構“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的初步設想。

關鍵詞：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國家認同；民族傳統體育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nationwide Traditional Minority National Games into “Traditional Chinese National Games”ZHENG Shun-xin（Department of Public Teaching，Jieyang Vocational Technical College，Jieyang 522000，China）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arrying forward traditional Chinese national sports as well as of Traditional Minority National Games (referred to as TMNG for short) as a sort of attachment to ideology， the author dissected irrational things in the form of TMNG：the author first pointed out that TNNG is not a complete whole and transcultural comparison valid competi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arrying forward traditional national sports， anthropology and macroscopic background of traditional Chinese national sports， then pointed out the potential possibility of TMNG in maintaining national unity and “state recogni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generation of development of a national state and Chinese national form， and lastly put forward some preliminary ideas about constructing “Traditional Chinese National Games”.Key words: Traditional Minority National Games；nation recognition；traditional national sports

恩格斯說，一門科學提出的每一種新見解，都包括著這門科學術語的革命。少數民族傳統體育和中華民族傳統體育是不同的兩個概念，一般認為，“民族傳統體育”是指某個特定地域內一個或多個民族在遠古和古代產生發展并保留了較為穩定的形態和特定歷史風貌而影響至今的體育或體育近似活動。“中華民族傳統體育”很顯然是指中華民族的傳統體育，“中華民族傳統體育”是在中國疆域內漢族以及其他各民族從古代發生發展并保留了較為穩定的形態和中華文化風貌而流傳至今的體育或體育近似活動，它區別于其他國家民族傳統體育形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是“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的下位概念，是中華民族傳統體育整體中的一部分，它與漢民族傳統體育形態相對應。“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是少數民族傳統體育的最高展現形式，不包括漢民族傳統體育。

1民運會形態合理性的疑義

1.1人類學視野：民運會作為整體與跨文化比較單位的不合理性

民族傳統體育研究現狀的根本性失誤就是缺少“與他元文化互動”，民族傳統體育要有所突破，必須開闊視野，建立一種世界的眼光，這是民族傳統體育發展的前提。

本尼迪克特[1]提出了文化整體觀和文化相對主義，她認為，每一個民族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這種文化猶如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模式，具有一致性，每一種文化內部又都有其特殊的目標，而這種目標是其它民族和社會所沒有的[1]6。但是，文化的差異性并不排斥文化的相容性。文化相對主義的理念，并不意味著放棄批評而贊成或接受某一特殊人群的所思所為，而是意味著將文化行為放入具體的歷史環境和社會中加以評估[2]。

文化整體觀是人類學的重要理論，文化相對論是整體觀的一個方面。以往的人類學、文化學偏重于文化特質的分析，忽視了把文化作為整體來探討。文化模式理論的特征在于把文化看作是一個整體來分析，“對文化的整體性研究遠比對文化的各個部分的連續分析來得重要”[1]49。王銘銘[3]也認為，一個群體的生活的某一個別方面是不可以單獨研究的，只有對它的整體進行研究之后，才能看到其中的某一點的意義。

跨文化比較是認識自我的重要手段。在過去的體育理論研究中，學科的主流一直是“個體主義方法論”，忽略了一個基本的事實，那就是人的存在是社會性的，如果沒有他者存在，那么，我們也不能存在，不能找到自己的身份和意義。缺乏“他者”觀念，沒有認識到對方的存在是自我存在的前提，可以說是體育學術界乃至社會科學理論界的誤區。

從跨文化比較的角度看，中國與其他國家和族群傳統體育相對的是“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這才是兩種可以平等對話的形態。而“少數民族傳統體育”則不過是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的一部分，與之相對的是“漢民族傳統體育”，這個割裂的形態不是跨文化比較的有效賽會。作為一種運動會，只有集“中華民族傳統體育”之大成，才具有相對固定的內涵和外延，才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跨文化比較的話語權。

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以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為根基，是中華民族傳統體育的最高表現形式。從人類學和哲學的主要經驗來看，民族傳統體育要獲得獨到的認識，如果不具有“他者的眼光”，不展望世界，就很可能進退兩難。而這個“比較”的過程，又是以“整體”為單位的，正如莊孔韶[2]6所說，整體之內的任何部件，都要掛靠在對整體的功能上才能認識，整體才是跨文化比較的合法單位。

1.2民族主義與國家認同：民運會服務于國家政策優化的兩難邏輯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和民族區域自治法中，都有關于保護和發展歷史文化遺產、發展少數民族文化和體育事業的規定。弘揚民族傳統體育文化，是振奮民族精神，提高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增強民族凝聚力的重要方面。國家的民族體育政策，是國家民族政策的具體體現，不管有意或是無意，民運會客觀上都被賦予了一定的政治色彩，尤其是在我們國家“多元一體”格局的特殊情狀下。

隨著近代西方民族國家的形成，伴隨著西學地理觀的傳入和近代鴉片戰爭的影響，中國古代的天下帝國形態開始瓦解，漸漸接受了西方“民族國家”的政治形態。費孝通[4]認為中華民族是包括中國境內各民族的民族實體，但并不是把各民族加在一起的總稱，因為這些加在一起的各民族，己結合成相互依存的、統一而不能分割的整體，在這個民族實體里所有歸屬的成分，都已具有高一層次的民族認同意識，即共休戚、共存亡、共榮辱、共命運的感情和道義。形成多元一體格局有一個從分散的多元結合成一體的過程，在這過程中有一個起凝聚作用的核心。漢族就是多元基層中的一元，由于它發揮凝聚作用把多元結合成一體，這一體不再是漢族而成了中華民族，一個高層次認同的民族。

新中國成立后，政府對大陸境內的各少數民族群體進行了文化識別，并在政治、政策上加以確認和保護。為此，國家曾組織專家進行了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給每個少數民族都編撰了一套簡史簡志，以示與2000多年來以漢族為中心的歷史觀的徹底決裂。可以說，即使漢族在歷史上起著某種核心凝聚的作用，但并不存在以漢族為中心的“民族認同”，全部民族構成了“一體”，而這個“一體”，除了費孝通所說的對族別的“低層次認同”外，在高層次上，是對“中華民族”的國家認同。

國家每4年花費巨資舉辦民運會，其目的除了弘揚少數民族文化外，另一個不容忽視原因就是，民運會服務于我們“多民族國家”的行政優化。這種政治策略，在某種程度上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即使從這個角度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這樣的組織形態，也是不盡合理的。中國的民族國家認同，是在國家面臨滅亡或被列強肢解的危急形勢下產生、發展起來的。捍衛國家主權、獨立和領土完整的緊迫目標，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國內各民族的種族民族主義訴求[5]。

從國家行政優化的角度看，強調“少數民族”，實際上是在增強一種“低層次的民族認同”，即使是無意的，但在潛移默化中卻弱化了更高層次的“國家認同”，而在一定程度上增強了“民族主義訴求”。此外，不管承認與否，民運會所設置的個別項目并非是少數民族獨有的，比如民運會期間所開展的武術比賽，純粹照搬了全國武術套路競技賽的模式，而且，不少運動員民族身份很不清晰。構建“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其合理之處就在于體現了對少數民族的關懷，從意識形態上將“少數民族”融入到了“中華民族”的國家意識形態之中。56個民族共同參與、相互交流、同榮辱、共命運。相對于孤立地分離出“少數”，對各個民族來說，更加具有歸屬感和國家認同感。

2對民運會轉型問題的初步設想

2.1篩選民族特色濃厚、具有普遍價值的項目進入賽會

根據筆者的調查，以往的民運會中，最大的敗筆出現在武術賽場。國際競賽套路這種武術比賽形式，如果不是在民運會賽場而是在全運會或者其他賽場，還可以接受，但它出現在民運會之中，則是極不合理的。民運會應該是集特色與民族性于一體的體育項目展現，“國際競賽套路”不但失去了民族性，而且沒有了特色。我們常說中國武術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在民運會這樣的舞臺，為什么不把民族傳統武術呈現出來，而非要把“國際競賽套路”這種“中國式體操”從一個賽場搬到另一個賽場。

所以，在選擇民運會項目上，必須要把握特色鮮明和歷史積淀深厚，且有推廣價值的原則，即使民運會轉型，如果把握不住這個原則，任何項目也都會變成曇花一現和沒有前途的昂貴展示。

2.2取消按行政區組隊參賽的組織模式，突出個體

以往的民運會，照搬了競技運動會的組織模式，按照各省級行政區劃組隊參賽，這就很容易造成錦標主義泛濫，將民運會賽場變成金牌爭奪大戰的名利場。在“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中，應該拋棄這種模式，至于采用哪種模式更加合適，則需要經過系統的論證，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組織模式，應該是淡化行政區域界限而強調個體價值的。

2.3制定相應限制規則，確保運動會的平衡運作

“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對漢族敞開了懷抱，而漢族在歷史上一直是中國各民族的凝聚核心，所以賽場中出現以漢族為中心的局面在所難免。要改變這種境況，需要制定相應的限制規則，這種規則更多的應該是限制漢族項目的過度介入，比如武術的“國際競賽套路”，就不應該出現在民運會賽場上，而讓更多的流傳于民間的的武術項目進來。在確保各民族優秀傳統體育項目都有展示機會的前提下，可適當放寬對少數民族參賽人數的限制。

2.4開放視聽，實現與全運會乃至奧運會的平等對話

人類學的一個重要方法就是跨文化比較，只有在對比中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找到有價值的啟迪和借鑒。“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在形式上，具有了與“全運會”平等對話的身份和地位，在內容上，也不放棄從中找尋完善自我的方法。全運會作為在國內相對成熟的競技運動會，一定有“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可以借鑒的東西。比如全運會的自我造血機制，又如全運會與現代傳媒的互動等等，只要是對民族傳統體育發展有利的因素，都應當為我所用。

盧元鎮[6]指出，唯有中國才能承擔起拯救世界體育文化多樣性的重任，并提出了民運會向東方運動會轉型的宏大構思。我們認為，唯有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在本土范圍內具有了成熟的形態和穩定的結構，才有可能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因而，“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的建構，是中華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向世界體育文化做出貢獻的第一步。以這樣一種世界的眼光來看，既然我們不能放棄為世界體育文化做貢獻的歷史使命，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的成熟與建構，就不應僅限于本土的范疇，而應放眼世界。

參考文獻：

[1] 露絲·本尼迪克特[美]. 文化模式[M]. 張燕，傅鏗，譯. 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7：6，46，49.

[2] 莊孔韶. 人類學通論[M]. 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5：15，6.

[3] 徐杰舜，王銘銘. 我想象中的人類學——人類學學者訪談錄之三十七[J]. 廣西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28(1)：58-72.

[4] 費孝通. 中華民族的多元一體格局[J]. 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9，45(4)：3-21.

[5] 姚大力. 中國歷史上的民族關系與國家認同[G]//劉東. 中國學術，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

[6] 盧元鎮. 希望在于東方體育文化的復興——兼論從中國少數民族傳統運動會向東方運動會轉型[J]. 體育文化導刊，2003(10)：18-21.

[編輯：鄧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