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文化學視角,論述了全球化時代東西方體育文化未來發展的兩種不同走向,認為在兩種不同文化背景下發展起來的東西體育文化本質是異質共生的,然而在文化結構上具有同構性。借助于體育文化結構中的符號象征系統可以促成東西方體育的文化自覺,使兩種不同范式的體育文化可以在全球化進程中實現異質同構,構建起一個多元的世界體育文化新體系。
關鍵詞:體育文化;異質同構;全球化;東西方體育文化
Heterogeneous isomorphism of oriental and western sports cultures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globalization
BAI Hui-min
(News Department,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Shanghai 200438,China)
Abstract: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al science, the author expatiated on two different trends of further development of oriental and western sports cultures during globalization, considered that oriental and western sports developed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wo different cultures are heterogeneously commensal in terms of cultural nature, yet isomorphic in terms of cultural structure. The symbol symbolizing system in the sports cultural structure can be utilized to promote cultural awareness of oriental and western sports, to enable two sports cultures with different standards to realize heterogeneous isomorphism in the process of globalization, and to establish a new system of multi-element world sports cultures.
Key words: sports culture;heterogeneous isomorphism;globalization;oriental and western sports cultures
1東西方體育的全球化背景
全球化(globalization)概念最早出現在20世紀80年代的西方報紙,90年代后,聯合國秘書長加利宣布“世界進入了全球化時代”。至此“全球化”一詞開始被廣泛地引用到各個領域,但對全球化概念的理解卻是眾說紛紜,主要有兩種相互對立的解讀:其一,全球化主要是指世界經濟的全球化和一體化,各個國家經濟相互交織,相互融合,以至形成全球經濟整體,進而使全球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包括體育形成同質化。其二,全球化是長期存在的世界性發展趨勢,不加定語的全球化是不準確的,因為只有經濟和科技全球化是一種現實趨勢。其他如文化、宗教、政治制度、生活方式等雖有相互影響和吸收,但不可能實現全球化[1]。
在體育領域,伴隨奧林匹克運動全球化的進程,西方體育文化借助現代傳播媒介更廣泛地向世界各個角落傳播,使身居不同地域的人們都能接觸以西方體育為主體的,以增強體質、意志和精神,使之全面發展的一種生活哲學為宗旨的奧林匹克主義,并逐漸地將其價值轉化為民眾的意識和行為,西方體育文化逐漸成為世界體育的主導,世界各民族的體育文化都在向西方體育文化看齊。于是,東方傳統體育文化在此進程中漸趨式微。然而,本土的文化傳統摻入大量外來文化形式,只是為人們提供了眾多可供選擇的生活方式。因此,成長、成熟于各個區域的民族體育文化盡管因其存在環境的變遷也必然會產生其文化本體的變遷,但其作為一種歷史沉淀起來的民族體育文化個性不僅在相當程度上成為這些地區和國家的象征,而且以其獨具一格的民族體育文化模式影響著世界。
英國著名歷史學家湯因比(Toynbee)[2]為解釋世界各民族文化的產生、發展提出“挑戰與回應”的理論。這一理論認為,每個民族的文化就是該民族對其所生成環境所作的挑戰的一種回應。在全球化的今天,當西方體育文化在世界范圍內逐漸確立主流地位的同時,以中華武術為代表的東方體育文化依然在西方社會流行,并有漸趨興旺之勢。在強勢文化沖擊之下,民族文化的認同也因此而高漲,這是因為兩種文化在本質和結構上的差異因能量的積聚而形成的“文化反彈”[3]。
2東西方體育的文化分野
德國學者雅斯貝爾斯以“軸心時代”,用來描述人類的啟蒙和思想意識的覺醒。在軸心時代西方就形成了文化的兩大支柱,一是起源于古希臘的理性精神,二是崇尚信仰的希伯來精神。古希臘精神代表著智性、理性和反思能力,希臘式的追求是集自由、娛樂、秩序、美和尊嚴為一體的生活價值觀念,它的主導思想是意識的自發性,強調全面透徹地了解人的職責的根據,確保不將黑暗當成了光。希伯來精神強調秩序、規則、既定的道德信條,代表著的激情、狂放與行為的虔誠,它的主導是嚴正的良知,注重順服,力主勤勉地履行職責,看到大的亮光就奮力向前[4]。
中國文化之所以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它早在人類文明的“元典時代”就已構筑了一個以人為中心,融自然(道家)、人文(儒家)和科學(墨家)為一體的文化模式,而自然、人文和科學三重文化價值之間的異質互補和交融互動,不僅構成了中國傳統文化模式中的三個要素、三塊基石和三大傳統,而且構成了中國文化奔騰向前和綿延發展的內在機制和精神動力[5]。中國的文化是世界各種文化中唯一沒有中斷過的文化,表現出極其優良的傳承性,使中國文化具有牢固的傳統,也導致了保守,在中國文化獲益很深的同時,也不得不付出沉重的代價。
體育的歷史發展過程是在游戲上賦加各種文化要素的建構過程。在游戲中“我們享受到的是自由、平等和相互交換意見。如果沒有人在游戲中搞鬼,我們就能得到最大的享受”[6]。西方游戲在向現代西方體育發展變化中先后注入了古希臘式的自由與公正,羅馬式的紀律與約束,中世紀的原罪與救贖,文藝復興的人文精神,以及工業革命的理性思想。因而西方體育呈現的是規則明確、競爭公平、尺度客觀、評價準確,誘人勤奮進取的文化特征。而中國傳統體育則注入了儒家“天人合一”,道家的“道法自然”,以及墨家的兼愛俠義精神。墨家的兼愛俠義精神最終以“俠文化”精神而構建起中國武術文化的核心倫理基礎[7]。此外,儒、道、釋三教合流的宋明理學以天理心性倫理觀重塑了以儒學為正統的文化元典,而其創始人北宋周敦頤的《太極圖說》更是以陽動與陰靜的辯證思想,提出了圣人以靜作為身心休養的基本途徑。因而中國傳統體育表現的文化要素是統一、中和、中庸,重在養身的內向性、封閉性和圓滿性的特征。
西方軸心時代形成的哲學文化偏重于“知性”思維和“求真”的取向,在體育文化上主要崇尚的是自由、競爭、公正、規則、外控、勤奮和理性。而以中國為代表的東方哲學文化元典則偏重于“悟性”思維和“尚用”的取向,在體育文化上則主要崇尚自然、自控、靜心、養身和悟性。由此決定了中西兩種不同類型的體育在文化本質上是異質的。以異質同構的健康全球化來與西方共同擔負起已從肩頭卸下的世界體育文化多元共存的責任。《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只有一切都回歸其應有的位置后,道才會從腳下重新開端,體育文化的全球化也才是各民族的盛宴。
3東西方體育的文化自覺
東西方文明之所以有異質性,是因為長期以來東西方文明彼此孤立存在與發展,雖有交流,但力度不大,故形成了各自的特質。東西方體育的兩種不同性質的文化個性在全球化進程中能實現異質同構。文化體系的異質性,也就是文化體系之間的互補性[8]。作為東西方兩種體育文化傳統的“鏡像”,它與其繼承和借鑒的對象之間既有異質性,也有同構性。“異質同構”原是格式塔(完形)心理學的理論范式,這里指不同性質的體育文化在同一結構中的契合。文化結構是文化發展過程各部分的組合與配置,其形成是二重對抗到多元一體的發展歷史過程。二重對抗指的是體育文化發展過程中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之因素的耦合,以及在歷史過程中因外部環境變化而導入的另一種文化力量的控制、擠壓所產生的對抗。按照文化發生學的原理,兩者對抗的終結往往是衍生出一種新型的二重耦合的新文化,但也可能因主客觀各種原因導致本土文化的發展緩慢,遲滯不前甚或絕滅。東西方體育文化在結構上都是由各自的體育精神觀念、體育行為制度、體育物質技術以及體育符號象征系統組成,而體育符號象征系統對兩種異質文化實現同構具有重要的作用。符號象征系統使體育文化中抽象的符號形式與人的思想情感發生關聯,并因此賦予符號以形式和意義,這意味著人們可以用抽象的形式符號把握和表現東西方體育文化的差異性和文化表征上的獨特性,使異質的東西方體育文化在全球化語境下實現同構成為可能。
從文化的交流視角來看,體育極大地滿足了人際交往的需要,為人們提供了交流的機會和條件,欣賞文化的相似性,接受文化的相異性。體育文化的交流從表層技術層面到核心觀念層面都是雙向的交流過程,在保持文化的繼承性和連續性的同時,都在進行著“取長補短”和“揚長避短”。體育文化是一種體能的象征符號,它能使不同人群直接理解其中的意義,達到有效交流的目的。由于體能符號是流動的、有機的表達方式,可得到直接的回應,產生長遠的效應,文化流變均能在體能符號上留下印痕,使其擁有豐厚的民族文化內蘊,因此,體能符號的交流成為一種有價值的交流。
異質同構是世界體育文化發展的動力,全面、深刻的交融是世界體育文化保持活力的前提。在不同地區發展不同的民族體育項目,具備相應的地域性,使其保持原有的文化性格,抵制單一的文化擴張,強化傳統文化的認同,是大多數民族國家的利益之所在,也是人類體育文化長遠發展的重要基礎。有了民族體育文化獨立發展的基礎,在文化共享意識的影響下,不斷將成熟項目推廣,為全人類服務才成為可能。
新辯證論是全球化時代所形成的新辯證理論,它以多元文化下的主體認證為核心,以承認他人的主體性為前提,以差異性與同一性之間的逾越為邏輯基礎,意在建立一種較為健全的自我主體以及辯證的主體間的聯系[9]。從東西方體育文化異質性和同構性的辯證認識中獲得自覺意識,從而找到中國當代體育文化建構的基礎和理論資源,實質上是在全球化下對世界民族體育的選擇、融合、消化和吸收,也是在世界體育文化的傳統性與民族性和時代性與世界性兩極對立運動中,形成一種張力平衡,并將其轉化為體育文化發展變遷的內部動力。
4借異而識同,藉無而得有
體育文化的異質同構特性,形成全球化與民族化的辯證關系,任何一個民族的體育文化既不可能完全是本民族的文化,也不可能全部是外來文化。民族體育文化的獨特性、歷史性和差異性既確保民族體育文化的特色,同時也是全球文化認同的前提。由于不同的文化生態環境,文化的世界性趨勢越是加強,文化的民族性也就愈發明顯。民族體育文化的差異性、個別性是各個民族的特色,而全球化就是要強調對各個民族差異性、個別性的涵蓋與包容,建構在多元與認同基礎上的宏大的體育文化體系。
另一方面,體育文化是一種具有超越國界、超地域的世界性特征,打破了地域環境與人文壁壘的體育文化,呈現出新的發展勢態,即地域的、民族的體育文化將以豐富的個性,進行多元融合,相互吸納、補充為一種新的世界體育文化模式,為世人所接受。體育文化的全球化趨勢是在多元民族體育文化發展統一的基礎上形成的,民族體育文化為體育文化全球化提供源源不斷的文化資源,體育文化全球化又為民族體育文化的展示提供了適宜的舞臺。中國體育文化應該融人文(儒家)、自然(道家)和科學(墨家)為一體的模式建立中國的體育文化的境界和理想,這是中國民族體育文化對世界的貢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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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鄧星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