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中值得商榷的非主流話題

有這樣一個案例：作為訪問學者的李希貴先生了解到美國中小學的課間只有5分鐘、3分鐘、2分鐘甚至1分鐘，為學生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無法上廁所而深感疑惑時，沃特福德高中的校長便很是疑惑于李先生的疑惑：“為什么讓孩子們都在課間擠廁所？”對于沃特福德高中校長的這一疑惑，毫無疑問，會使得包括筆者在內的所有中國教師產生更大的疑惑：如果課間不讓學生上廁所，那么什么時間學生可以上廁所呢？原來，在美國的學校里，不管什么時候，當然包括上課時間，只要需要，學生可以隨時不需要任何人的批準就到廁所去。他們甚至認為，這是人權的一部分。

觀念決定行動。由于傳統文化觀念的不同，所表現出的行動就有很大的差異。由此而引起筆者思考的是在我們的校園里所存在的那些“天經地義”的規范和要求，有沒有值得商榷之處？

商榷之一：假如真的在上課時間需要上廁所，怎么辦？

李希貴先生的一位朋友就講過這樣一件事：有一天晚上，他在為自己上小學三年級的孩子換褲子時發現孩子的短褲是濕的。向孩子詢問，才知道孩子上課時幾次舉手要求上廁所，教師卻毫不理會，結果就尿褲子了。于是，這位家長就找到校長投訴，結果，非但這位老師沒有受到批評，反而惹惱了該校的好多老師，他們對家長的做法非常不滿，理由也非常充分：上課當然不能上廁所，這也值得投訴嗎？

應該說，從小就教育孩子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比如，要讓學生學會安排好自己的生活等，是無可厚非的。特別是對于中學生和大學生而言，上課之前，做好上課的充分準備，包括先去廁所等等，以確保上課時間內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去，既有利于自己，又不會影響到他人，這是能夠做到的，也是應該做到的。但是，對于小學生來說，如果一味地強調上課時間不允許上廁所，甚至導致學生尿濕褲子，恐怕是任何一位家長都不能接受的（當然，善良的中國家長肯定會教育孩子應該如何如何）。而從教師的角度來說，如果真的是“愛滿天下”的話，恐怕也不會僵化到即使讓學生尿濕褲子也要維護那害人的條條框框。

商榷之二：上課回答問題，為什么一定要先舉手？

上課回答問題一定要先舉手，這是中小學課堂的常態和常規，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真的一定要給出一個理由，那就是要保證課堂的正常秩序，同時，也是教師對中小學生進行規范教育和文明禮貌教育的必要途徑。

在很多中小學的公開課和優質課比賽中，提出一個個預設問題之后的小手林立蘊含著教師的特別期望。但是，我們也不妨想一想：如果不舉手回答問題，就真的無法保證課堂秩序了嗎？到了初中特別是到了高中之后，學生上課時，任憑教師使盡渾身解數，學生就是不舉手回答問題的尷尬局面，難道真的不需要我們反思嗎？

在眾多成功的教學案例中，“會回答問題就舉右手，不會回答問題就舉左手”的教育故事，就連筆者也深深地覺得這是教師富有教育智慧的表現。但是，我們也不能不思考的是，我們的課堂教學難道真的為了保證教學秩序的需要，為了表明學生積極參與教學過程的需要，就可以讓學生虛榮地舉起自己的左手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古訓，怎么在這里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呢？還有，在每一次的“小手林立”中，能夠獲得教師同意之后發言者，僅僅有一位同學，也就是說，學生每一次的舉手發言，不能得到滿足的是絕大多數。這對于小學生來說，也許還能夠容忍。但是對于初中生和高中生來說，也許就不能忍受了。或許這也是高中生中很少有人積極舉手來回應老師的原因之一吧。

其實，讓學生必須舉手經同意后方可回答問題，也蘊含著教師要滿足自己尊嚴的問題，哪怕你不承認這一點，它也是客觀存在的。那么，在實施新課程的今天，如果真正能夠把“平等中的首席”的角色定位準確的話，也將有助于這一問題的解決。

當我們的課堂上也出現不需要舉手就可以回答問題的時候，難道我們的教師就真的不能控制局面了嗎？難道學生就此將不受規范和禮儀的約束了嗎？

商榷之三：為什么一定要喊“報告”？

前不久，筆者在高中一年級的某班聽課，當一位遲到的學生沒有如常規的那樣喊“報告”而直接進入教室的時候，師生之間出現了這樣一幕：

師：“不喊報告，誰讓你進來的？”

生：（走出教室，關門）“報告。”

師：“進來。”

生：走進教室。

類似的情形還經常在教師的辦公室見到。按照老師們的解釋，遲到了進教室或者是進教師的辦公室要喊“報告”，這是培養學生文明禮貌的要求，也是對學生進行行為規范教育的要求。不可否認，在這種教育的過程中，或許具有些許相應的作用，即學生懂得了一定的規范意識，也許在禮貌舉止方面也得到了強化。但是，如上所述的情境，至少有兩方面的問題存在：其一是無視學生的尊嚴。即使如教師們潛意識中所存在的遲到了進教室必須喊“報告”是規范的要求，但是，當規范的要求與維護學生的尊嚴相沖突的時候，孰重孰輕還是應該掂量掂量的。其二是，影響了正常的教學秩序。本來，如果學生已經知道自己遲到的問題所在且能夠悄悄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還不至于對其他同學的學習產生太大的影響的話，那么，上述的情境對教學過程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就非常之大了。

商榷之四：和老師談話的學生一定不能坐下嗎？

除非是在老師特別恩準的情況下，很少有中小學生在和老師談話的時候，有權利坐下。特別是當學生犯錯誤的時候，老師更是視讓學生站著聆聽教誨為教育的必須，是教育的一部分。此外還有，當學生在課堂上坐著回答問題的時候，我們的老師常常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即提醒學生要站起來。那么，在我們將俯下身子和學生談話作為口頭禪的時候——據說這也是實施新課程的重要成果之一——我們怎么就不能讓學生坐下來和老師談話呢？或者我們不妨思考一下，如果讓學生坐下來和老師談話，會有什么嚴重的不良后果出現呢？假若真的后果嚴重，那么，永遠讓學生站著接受老師的訓導，也就無可厚非了。但是，如果確實挖掘不出什么嚴重的問題存在的話，讓學生坐下來，獲得應有的尊重也是對學生進行尊重教育和民主教育的重要途徑和方式，因為尊重只有在尊重中才能獲得，民主只有在民主中才能體驗。

問商榷之五：師生見面，就一定得是學生向老師問好嗎？

學校門口，幾位學生站立兩旁，迎送著回校和離校的師生。每有教師走過，學生都會不厭其煩地問聲“老師好！”偶然的情況是也有教師象征性地回答“同學好”或者點頭致意。但是，更多的情形是，老師熟視無睹、置若罔聞地坦然走過，根本不置一詞或者沒有任何反應。

此外，更普遍的情形是，師生見面，總是學生先向老師問好，然后老師回問。很少見到有老師先向學生問好。這問題的提出，也許會讓很多的教師心中不大舒服，甚至是很不以為然：“為什么？就因為他是學生，我是老師。”這話雖然透著霸道，確實是很多老師的真實想法。那么，我想說的是，既然我們承認學生和教師沒有人格上的高下之別，既然我們知道為人師表更應該體現在生活的細節之中，既然我們明白主動向學生問好更是對學生進行禮儀教育的重要方式，那么，我們就應該改變以往的總是由學生向老師問好的傳統定勢，既可以是學生先向老師問好，當然也可以是老師先向學生問好。

商榷之六：請家長，就一定得是學生犯了錯誤之后嗎？

一位新老師為了解學生的情況而去家訪。出乎意料的是，她剛到一學生家，只一句話“我是新來的老師。”誰知那學生的家長就順手抄起一根棍子追打自己的孩子，弄得老師莫名其妙。后來才得知，原來每次老師來家訪，無一例外地都是學生犯了錯誤，所以當新老師一來，家長就以為自己的孩子又闖了禍。

這個例子也許有點極端，但是卻說明了一個問題，即長期以來，老師的家訪或者請家長都是以“告狀”為目的。在學生中流傳這樣一句歇后語“請家長后——今夜有暴風雨”，這可以說是一個準確的注腳。那么，我們能否反思一下，在學生取得成績或者有了進步之后，請家長如何？

隨著新課程理念的不斷被付諸實踐，請家長或者家訪的目的正在發生著根本的變化。不少教師在學生取得進步的時候，請家長來分享孩子成功的快樂，或者以報喜為目的進行家訪，都取得了出乎意料的良好效果。

教育，就是培養習慣。在教育的過程中，每一位教師也都養成了屬于自己的工作習慣。問題是，要想使學生不斷地摒棄不好的習慣，養成良好的習慣，就需要我們教師經常地對自己的工作習慣進行反思，需要我們有勇氣改正自己不好的習慣，養成良好的、能夠滿足學生身心發展需要的良好習慣。

（作者單位：河南南陽市興宛學校南陽市實驗中學）